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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决断


“你,你休要胡说。”兰灵泪眼婆娑地看向天昭帝,“皇上,翊王妃当着您的面都能眼都不眨地杀了钦天监的司监,严大人一心为您登仙大业劳心费神,如今死的这般无辜,您可要为他做主啊。”

        燕今呵了一声,“不必劳灵妃娘娘费心扣罪名,我虽不姓燕,可也不姓薛,我敢杀便敢担,放薛府所有人回去,所有罪罚我一力承担。”

        天昭帝从严卫的死中缓出神来,他看向躺在地上已然没有任何声息的严卫,脸色渐渐变得隐晦且不明。

        虽然他很依赖严卫,可也清楚,薛太师的根骨已经断了煞将血灵已破,严卫死了虽可惜,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上了他对薛太师矛盾的心虚和不安感。

        而燕今这一举,倒是将她自己成功困兽在他眼皮底下,他心思转的飞快,很快便定了神。

        装模做样地叹息了一声,“爱妃稍安勿躁,此事翊王妃说的不无道理,严爱卿在御龙杖上施毒想要一击毁掉煞将血灵虽是为朕着想,可到底太后已留有遗命,他明知故犯便是没有将太后和朕的旨意放在眼里,也是抗旨之罪,念在他以往功绩,朕自会让人厚葬了他。”

        这么重拿轻放地荒唐了事,灵妃是聪明人,稍一思索,还会不知道天昭帝动着什么歪心思。

        她若有所思地瞥过底下清傲的燕今,深意十足地扯了扯嘴角,“皇上所言极是,是臣妾考虑不周。”

        “翊王妃,便是你有十足的理由,御前谋害朝廷重臣也不是小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翊王妃扣押了。”

        “今儿!”

        薛家的几个男人怒目而视,悍然之躯挡在殿前,仿若铜墙铁壁,一众禁军看的心惊胆战,一时全都不敢上前。

        薛宜若一个个拉开他们,不知说了什么,几人才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

        离去前,薛宜若回头,和燕今极快擦视了一眼。

        薛太师断了两根肋骨,在殿上强撑的痛楚,一出了宫门再也支撑不住。

        方凌人早早驾了马车候在门口,见人出来,第一时间上前帮衬。

        没看到燕今一道出来,她眉心一紧,“小姐呢?”

        薛子印翻身上马,“先回去再说。”

        方凌人没有再说,驾着马车飞快往薛府赶去。

        刚踏入府门,早已等在门口满面焦虑的薛夫人慌忙命人上前帮忙。

        薛华晏拉过妻子的手,拍了拍,“我们无事,爹受了罪。”

        薛夫人眉目紧缩,家公丈夫还有几个孩子被带走的时候她已有预感会出事,忧心道,“大夫我已经早早命人请来候在院中,爹怎么样?严重吗?”

        薛华晏没说话,只沉重地摇摇头。

        下人抬着薛太师下马车的时候,连大夫都吓的不轻。

        薛华晏道,“管家,召集所有下人去前院候着,本将有话要说。”

        今夜起的皆是惊心动魄,管家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薛太师的情况不太乐观,若是换做府中任何一个年轻一辈挨这一棍挺挺也就一二个月的事。

        可偏偏是年事最高的薛太师,他是文臣出身,年轻时会点傍身的武艺,但也仅限自保,如今这个年纪断了两根骨头,便是保住了命,往后的日子也难挨。

        薛子却细心记下大夫的所有叮嘱,亲自将人送出门,才刚回来,薛宜若当即将房门锁上。

        见这架势,薛子印心知有事,急道,“若儿,可是今儿交代了你什么?”

        薛宜若转头看了众人一眼,随即点头,她摊开掌心,一瓶木制的药瓶赫然出现。

        她抿紧了唇,看着药瓶道,“今儿说,此药服下能让人在三日内没有呼吸和心跳。”

        一室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爹,他连祖父都敢下手了,如今的他昏聩荒唐,若是容煜回不来,你觉得东疏、北邺还会安分守己吗?”

        见薛华晏沉默,薛宜若看着床上重伤的祖父,心痛难当,“爹,太后的遗命,今儿的赌命相护不过是缓兵之计,我们时间不多了,可能是明日可能是后日,这薛府便不再是薛府了,事到如今,难道还要为这样的君王效忠吗?”

        “在你眼中,爹爹就是这么愚忠之人?”

        薛宜若愣住。

        “今日御前之事,爹已经看清,再多的忠心再多的功绩终究敌不过猜忌两字,你说他昏聩,他不过借着这半真半假的理由,将我们薛府这钟鸣鼎食,压着他半辈子的喘不过气的眼中钉拔掉而已。

        太后已死,他不会再有顾忌。”

        薛华晏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清醒无比,“太后七窍玲珑心,早有决断,煜儿确有主掌天下的魄力和仁慈,若白戟也跟我一样认同,江山易主,民心所向,爹自当极力拥护新帝。”

        “可今儿还在宫中,若我们金蝉脱壳,她怎么办?”薛子印担心道。

        “大哥放心,宫中还有慧贵妃娘娘,她现在是七皇子的母妃,容煜没回来前,皇上还会留几分薄面,我已用信物寻了信得过的人去云锦宫带信了,今儿暂时不会有事。”

        一夜之间,仿佛天翻地覆,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薛宜若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黎明前的点点曙色,心中默默祈祷,老祖宗,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今儿定要安然,容煜成功抵达中郡和白戟会师,若儿不孝,不能为您披麻戴孝,待江山明主,海晏河清,若儿定会回来看您。

        她朝着皇宫方向跪下,忍着泪恭敬地叩了三下。

        ……

        东疏,大将军府。

        “小夫人,已经三日,你可想清楚了?主子可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面容冰冷的丫鬟慢条斯理地握着篦子帮着梅以絮梳妆,借着簪花的空隙,她俯下身,略带威胁地轻声道。

        这婢子名叫素雪,是欧阳彻纳她次日,给她房中新寻的下人,本来有四个,她全都打发掉,只留了这一个。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姬宸的人,她保她也是为了姬宸。

        前两日宫中传出消息,东疏皇帝的病情恶化,随时都可能驾崩,这两日各路人马借着道喜的由头险些将大将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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