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风雨将至
太后那样霸道□□的人,连当初刚登基的陛下行事都要受到两分压制,又怎么会允许顾瑾衍忤逆她。
顾瑾衍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他自己,听话地留宿在别人那里,才是最好的结果。
吉祥如意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尤其如意,心里稍微藏点事,面上就一丝不藏都泄露出来。
这一点倒让姜写意想陆行身边的一个小侍卫,叫什么来着?姜写意想了想,好像叫什么长守。
姜写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疲惫,微微沙哑着,“不早了,你也快点去歇息吧。”
吉祥望着姜写意的背影,嘴唇嚅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因为此事生气的吗?”
吉祥满眼的关切,又有点小忐忑地抓着衣摆,眼神往这面探视着,一旦接触到姜写意的目光,又赶紧移走。
姜写意自然看出吉祥的小脑袋瓜这会在想什么,她伸手在吉祥的脑袋上揉了揉,吉祥的发丝和她的性子一样,软软的,很柔顺,像是小动物的毛发。
“不是。”,她淡淡地说道。
她知道吉祥心思细腻,可这是她与顾瑾衍的事情,她不想让别人担心。
吉祥唤了人,侍候着姜写意洗漱更衣,待姜写意歇下,她才一个人独自回了房。
长夜漫漫,偌大的床榻只有她一人,空空荡荡的。姜写意转了个身,将薄薄的衾用腿夹住,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只大虾,被子被挤压堆在身下。
帷帘上的流苏偶尔轻飘飘地晃着,她用食指探出帷帘,勾着那穗子。
她的心,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迸涌着一股迟来的疲惫感,近似麻木地惆怅着。
她确实不是因为顾瑾衍难过。
她用迷离的眼神望着帷帘上绣的兰花,恍惚间,上一世的零碎片段飘零在眼前,她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她重生一世,想要改变的人生轨迹,却因为意外,一次次地重合上一世的轨迹。她内心的害怕,仿徨,却无人可以诉说。
她如同沙漠中的旅人,一点点干枯着。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了。
身心上莫大的疲惫使她紧闭双眼,命运像是一只无情的大手,推动着她一点点前进。
无路可退。
自从这一夜以后,姜写意虽未明言,但下面的人全能感受到太子妃与太子在闹冷战。准确来说,是太子妃单方面冷战。
秋夜,天高露浓,天上荡着一轮银白色的月,清清冷冷的,冷光落在下面的,覆了一层银色月霜。
吉祥掀帘,目送着太子出了园子,暗暗叹了口气。
小姐虽每次不拒绝太子来看她,还与太子下棋赏花,一同用饭,可谓独不会留太子过夜。
上一次太子要留宿,小姐虽没阻止,却让如意在侧边暖阁收拾好,她要歇在那里。最后太子什么话也没说,拂袖离去。
她与如意不是没有劝过小姐,可小姐性子犟,连大少爷都拿她没办法,何况她们两个。
日子就这么不冷不淡地过了下去。
这一年秋末,姜写意出去涉猎时,捡到一只流浪的京巴犬,大约有成年男子巴掌那么大,若是放任不管,等寒冬一到,必定是要饿死的。
姜写意将其带回了云澹轩,起名叫九月。
如意一开始嫌弃得不得了,嫌弃一身白毛还夹着几撮黄毛,难看死了!
她抱怨着:“小姐倒是好心,捡了这小玩意,苦的可是我和吉祥。什么铲屎,洗澡不都是我们的活吗?”
如意嘴上虽嫌弃着,可对小家伙可好了,每天下午都要抱着九月梳毛。洗澡,喂食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不让别人接手。
许是照顾得好,过了一两个月,小家伙退了一次毛,那一撮黄色的毛不见了,变成了一只纯白色的京巴犬,雪白雪白的,漂亮极了。
如意拿着几块不用的料子,笨手笨脚地替九月做了两件小褂子,说是到了冬天给九月穿。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1】。
转眼就到了来年二月,院子里的梅花一个个含苞待放,第一场皑皑飞雪过后,漫漫雪花落满了园子里的枝丫,梅花一个个含苞待放,在厚厚雪衣下,费力地探出红色的脑袋。
吉祥折了几枝开了花苞的,拿进屋子里,又让人寻出十锦珐琅花瓶,灌了水,待修剪好花枝,就放在花瓶了,摆置在窗边的高几上。
如意揭开窗屉,隔着菱花窗望着外面的梅园,不解风情地说道:“这梅花就这一两个月好看些,待春天一过,大半年都是光秃秃的树干。”
吉祥笑她不懂风雅。
谁知姜写意听了这话,放下手中把玩的梅花,淡淡道:“待花谢了,就叫人全部铲了吧。”
啊?!
如意惊讶地喊了一声。
她以为是自己那句话惹了姜写意不高兴,立马缩着头,像个鹌鹑一样,求助地看向吉祥。
满屋子的人都因为姜写意这句阴晴不定的话,突然变得紧张。
最后还是吉祥小声问道:“那小姐想种什么树?”
姜写意静默了片刻,说道:“种桂花树吧。”
到了初秋。
九月巴掌大的身体变得有小臂一般长,吉祥常夸九月精得像个人一样,每次吃东西或是惹祸才跑来找如意,在如意脚下蹭一蹭。
待如意伺候完它以后,撅着屁股就哼唧哼唧地跑到吉祥或姜写意那去。不知是不是记恨如意一开始嫌弃他的原因,不让如意抱它,如意一抱它,它就一个鲤鱼打滚,翻着肚皮跑掉。
气得如意在那怒骂没良心,吉祥在一旁见惯了这样的情景,无声地笑了笑,就转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事务。
秋意渐浓,院子里的桂花竞相开放,米粒大的花瓣一簇簇地连接着,那亮丽的金黄色点缀在绿叶上,远远看上去,像是太阳闪着的碎光。
桂花香是浓香馥郁的,风那么一吹,飘香十里。
姜写意坐在树下秋千上,如意在后面轻轻推着她,边上吉祥坐在木杌上剥着莲子,九月在院子中,张开着四肢,追逐着散落下来的花瓣,在花瓣中滚了几个圈,玩得不亦乐乎。
天河二十一年,隆冬。
皇帝自年初,身体每况愈下,朝堂上一应事务交由太子监管。
顾瑾衍也因此忙的脚不沾地,近一年住在宫里,只有偶尔休沐日,才会来一趟,左右不过几个时辰,一一询问过府中事务,交代了,便走了。
池塘上方有一水榭,栏杆榻板上铺着一层褥子,姜写意倚靠着柱子,穿着茜色刻丝海棠纹对襟褂子,下半身着一件织锦缎花鸟马面,披着一件大红狐狸毛里的大氅。
大氅领子上有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姜写意容色晶莹如玉,半张脸都隐在毛领里,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一闪一闪地眨着眼。
秀气的耳垂上坠的白玉镶珠耳饰,这会正耷拉在毛领两边,这一看还以为是毛领上绣着珠饰。
姜写意双手皆探出栏杆,手中拿着一个瓷瓶,水池下是一群色彩鲜艳的锦鲤,此时正堆积在下方,层层叠叠,累成了一大串橙黄色的葡萄,嗷嗷待哺着。
姜写意一开始只是一捻一捻地往池塘里撒着鱼饲料,眼神涣散地望着水面,眉头不经意地皱着,不知道出神地在想些什么。
后面直接烦躁地将鱼饲料抓了一把,投了进去,站在旁边的吉祥赶忙从她手中将瓷瓶接了过去,有些责怪道:“这冬日寒冷,鱼儿本就不爱游动,你再一下子丢了那么多鱼饵,鱼儿该撑死了。”
姜写意神情低落,眉宇间尽显疲色,对吉祥这番指责也不反驳。
如意将暖和的手炉捧在姜写意的手里,问道:“小姐,回去吗?”
姜写意默不作声,她这几日心乱得很。
上一世在燕王和陈王也是接连失势,剩了豫王与太子,众人都道豫王可能最后,谁知太子锋芒一点一点展现,豫王终于坐不住。
在这一年的春猎与奸臣勾结,围住了皇帝与太子住的猎宫,以清君侧的名义,谋权篡位。
最后以失败告终。
而今年的春猎,因皇帝身体不好,顾瑾衍提议取消了春猎,故而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风波。
可最近几日,姜写意总觉得心慌意乱,总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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