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病
永娘很快拿来了承恩殿所有宫女内侍的名册。铃铛就一个一个看过去,又问永娘到底有谁能靠近她的寝殿。
包括永娘在内,能接近承恩殿寝殿的人不到九个。铃铛只用了三个问题,就确定了谁到底是旁人派来的眼线。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她先和她们聊家常,等聊熟了,装作不经意地告诉她们,自己去青鸾殿和清宁宫吃饭不痛快,不知道是不是赵瑟瑟和皇后不喜欢她。她将这几个人分组,告诉她们同样的事情,但是只告诉她们不同的细节,比如告诉第一组自己爱吃胡萝卜,不爱吃白萝卜,告诉第二组自己爱吃芹菜,不爱吃白萝卜,告诉告诉第三组自己爱吃葵菜,不爱吃白萝卜。然后下次跑去串门时,就看桌子上会出现什么菜色。
皇后那里出现了葵菜,赵瑟瑟那里出现了胡萝卜。
随后,她再次装作不经意,跟这些人倾诉心里的“小秘密”,看谁会有动作。只测了三轮,承恩殿内谁是谁的人、谁心眼活、谁踏实正干,她心里就全有了底。
她把这些情况写了条子,通过递给李承鄞,让李承鄞盯死这些眼线,然后顺道查查,看看她身边什么人家世清白可用。
收到铃铛递来的条子,李承鄞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一直不想让铃铛掺和这些遭污事,因此他连一个可用的人手都没派去,可是仅仅小半个月,铃铛就干脆利落地摸清了她身边的眼线,这种处理问题的能力,着实让李承鄞惊叹。
赵瑟瑟不是她的对手,他得提点两句,免得提前动了赵瑟瑟,让赵家察觉出端倪。
这样的女人,让他既心惊,又心安。
有她在身边,能省很多力气;可是万一她意图不轨呢?
李承鄞仔细想了想,心又放了回去。
她什么都没有,没了他李承鄞,什么都不是。哪怕想动些什么歪心思,他难道给不起吗?堂堂豊朝太子妃,金银财物、美酒佳肴,够能满足她的了。
而且,出身卑微的铃铛,将来也能有效避免外戚祸乱。
更何况,还有她的亲哥哥呢。
李承鄞为什么一直不让她知道哥哥的存在?
她的哥哥是一张底牌,只要铃铛在他手里,梅观寒就得掂量掂量妹妹的性命;同理,梅观寒在他手里,铃铛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哥哥。
只是,李承鄞不想让自己这么坏的一面提前暴露在铃铛眼里,他想慢慢培养感情,等套牢了他的太子妃,然后再告诉她自己找到了她哥哥,或者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扣着她哥哥做人质,强迫她留下来。
说真的,李承鄞真的不敢确定铃铛的心思。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只怕在她心里,他们是君臣吧?
李承鄞烧了那张纸条,站在窗前观星。
他的愿望落空了。
他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彻底落空了。
铃铛身体不好,已经过了十六岁,如今还是不来月事。
她没有生育能力。
官面上,她要过西洲公主的生辰,那个生辰比她真实的年纪大了快一岁。那位西洲嫡公主是春夏之交过生辰,而据梅观寒称,他妹妹是十二月上旬过生辰——正是红梅怒放的时节。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是铃铛虚岁十七岁的生辰。在豊朝,这个年纪的少妇们,孩子都能说话了,可惜她却……
一想起这种事情,李承鄞就难过。
铃铛为什么不来月事?
第一是因为小时候忍饥挨饿,她的身体气血不足,所以没有长开,还没到适合怀孩子的状态。
其次,是肺里的箭杆反复折磨着她,那东西让她不得安眠,稍有照顾不周就会肺炎高热,甚至昏厥。这些都太伤身子,她也没有足够的体力怀孩子。
再次,铃铛在冰天雪地里冻了那么久,血都冻冰了,不来月事反而是好事。她身子骨寒得很,来了月事又体寒,只怕要疼得死去活来。宫寒的女子,就算想怀,只怕也很难怀上。为了她有限的年岁里别活得那么痛苦,李承鄞情愿放弃和她的子嗣,只要别让她痛经就好。
再有就是……
李承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十分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先派一支小队,提前一天,甚至几个时辰,先去丹蚩把她接出来——他甚至后悔为什么当年自己没有同样潜伏进去,阻止伊莫延对铃铛的折磨。
那么重的毒打,她又瘦弱年幼,很可能肚子里的脏腑已经被彻底打坏,只能病歪歪活着,今生再也不可能怀孩子了。
他下了血本,给铃铛找名贵药材,让她吃人参补元气,吃灵芝养内伤,吃雪莲解箭毒,吃三七补气血,才堪堪把她的小命留住。
算了,孩子……
没有就没有吧。
他也不是不能纳妾。
可是这样,他也难过。不管是把孩子抱到中宫,让母子分离,还是让铃铛看别人儿女绕膝,自己却始终无所出,这都让人难过。
李承鄞缓缓呼出一口气。就在这时,时恩快步走来,向他回报。
赵良娣喝了太子妃送去的酒,忽然就腹泻不止了!
承恩殿内,李承鄞气势汹汹地推开门,在床头床尾一阵翻找。
铃铛已经服了药睡下,李承鄞望着她的睡颜,冷笑一声,一伸手把她提了起来:“你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刚刚入睡又忽然被提起,铃铛的心跳一下子飙高起来。她大口大口穿着粗气,抓起决明子枕头,对着李承鄞一顿好打。李承鄞当场懵在原地,还没想好该怎么做,铃铛却忽然捂住胸口,白眼一翻,晕倒在床上。
承恩殿立刻乱了起来。
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太子就因为良娣,将太子妃气得病倒昏厥,消息一传到清宁宫,皇后就立刻摆驾,去了东宫。
李承鄞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颇有些不耐烦:“母后,她自己身子不好,怪我做什么?她还给瑟瑟下了泻药呢!”
“胡闹!”皇后板起脸,呵斥李承鄞,“太子既然知道太子妃体弱多病,就更应该敬惜爱护,言语之间更要注意,这才是长久的夫妻之道。怎能因为一个良娣,就当众责备太子妃,甚至将太子妃气得病倒。这要是传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存?”
李承鄞敷衍地“嗯”了一声,显然是没往心里去。
皇后见他这样子,就愈发生气:“太子妃年纪小,只怕连什么是毒物都分不清,更别提给人下毒了。太子不分青红皂白,又怎么知道那不是赵良娣体弱不消受,才使得自己腹泻不止?”
李承鄞“嗯嗯”地敷衍着,连头都不抬。
皇后细细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这个赵良娣,惑乱后宫,魅惑主上,挑拨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罚她禁足三个月,任何人不许探视,包括太子。”
李承鄞立刻急了起来:“母后!”
皇后从容反问:“你是觉得我罚错了?”
李承鄞梗着脖子,不接皇后的话。
皇后站起身来,责备道:“你不遵礼制胡闹也就罢了,可是赵瑟瑟身为良娣,岂能不懂宫中规矩?她入宫已有数年,往年身体可都康健得很,怎么太子妃一来,就娇弱不胜,这分明是不知尊卑,不懂得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想要给太子妃示威。你要是觉得我罚错了,便可以请出宗正寺来逐理辩一辩。只怕到时候,就不止禁足三个月这么简单了。”
李承鄞“我”了一声,虽然满脸不服气,可仍敷衍地行礼,认错道:“母后息怒,我知错便是。”
皇后看他那不服气的样子,又吩咐道:“太子妃毕竟是未来的一国之母,身体虚弱,就更应该好好调养。容霜,吩咐下去,若是谁胆敢在太子妃的药材食补中动什么手脚,可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李承鄞头更低了,他没有答话,行礼告退。
母子二人都不知道的是,李承鄞前脚刚出了承恩殿,铃铛就睁开一只眼睛,对永娘眨了下眼。
好了,这下东宫什么地方危险、什么地方安全,都摸的差不多了。至于强敌赵瑟瑟嘛……
送她酒,就是为了看她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居然是给自己下泻药。唉,要是赵家没有参与谋害顾家,赵瑟瑟说不定也能过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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