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骆沉
骆祁晏自然也不能例外,天和八年,他收到那封奏他十大罪状的两年后,他被削官夺爵,褫夺封号,再次被贬为庶人,幽禁延尉监——这是明面上的。
实际上,他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囚禁在了摄政王府——王府还是那个王府,摄政王却已经是清君侧,从龙有功的骆沉。
除了骄奢淫逸,违制僭越,专权擅政,那封奏书上还说他: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挥霍奢侈,秽乱宫闱,排除异己,残害忠良,意图谋逆。
似乎是能想到的罪名都给他按上了,件件居然还能找到些证据,尤其是挥霍奢侈那条,王府的账本一摞一摞的码出来,比他自己记得还清楚。
骆祁晏眯了眯眼睛,看着王府地牢里漏进来的天光,想起骆沉那张脸。
骆祁晏喜欢长得好看的,于是连影卫都让肃柘精心挑选了长得漂亮,天赋又高的少年人培养。
骆沉是其中,长得最讨他喜欢的一个。
而且越长越可心,他那时也是真的喜欢。于是他步步设局,日日娇宠,总算把十八岁的骆沉哄上了床。
少年人的身体鲜活炽热,任他予取予求;少年人的爱恋也缱绻动人,惹人沉醉。一醉,竟然把骆沉留在枕边三年。
三年,够久了。
是骆祁晏实在贪心不足,不懂得适可而止。他能给他这样的宠爱,自然也能收走。
若要怪,只能怪那时的骆祁晏没发现少年人竟然这样心思阴沉,他当时只闹了一场脾气,过后就安安静静继续做起了他的影卫。直到他带着摄政王府兵,将自己困于王府时,骆祁晏才发现,自己养的居然是只中山狼。
那册奏他十大罪状的奏书,他当时看了一半,就被怀里的美人喂了壳拨了皮的葡萄,喂完后美人却又闹着也要吃,他口对口的喂她,奏书就被仍在了地上,后来就再找不到了。
后来想想,应该是被跪在地上的骆沉收走了。
大概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起了背叛自己心思。
最初,幽禁于延尉监时,骆祁晏倒也没多生气,从他答应那位一辈子那点儿聪明才智都用在自家人身上的先帝时,就已经料到有这一天。他尽力了,大庆内乱四起的动荡十三年,在他手上好赖是休养生息了八年,他还顺便搞死了除了能生别的没有的堂亲兄弟,以及小心谨慎的韩王。
不管未来几十年幽禁延尉监,还是一杯毒酒送他下去见骆家先祖,成王败寇,骆祁晏认也认了。真到了地下,只有他们怕他的,连文帝老王八他也可以骂上一骂。
往后大庆如何,大庆子民如何,大庆江山如何,骆若麟那个先天不足的小杂种皇帝又如何,再与他没有相干。
他又不想做什么狗屁皇帝,享受够了,该死自去死也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这样快,小皇帝毛都没长齐,就开始做起要独揽朝政的春秋大梦了。
哼,与虎谋皮。
骆祁宴自己好赖还要顾及大庆江山,骆沉呢?
只是,若真的死在已经成才,能斗赢自己的骆若麟手里也就算了,偏偏败在了骆沉手里,啧,骆祁晏倒也生出了几分不甘心。
骆若麟那个小废物,和他爹凑一块也弄不过一个骆沉。依靠他,大庆也是时候改改姓了。
罢了罢了,都与他无关就是。
他想通了,乐得自在的等死。
骆沉却不肯给他一个好死。
骆祁晏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手把手□□出来的骆沉青出于蓝,比他还要不是东西。他自认跟骆沉那三年虽然自己仗着年长,对骆沉是有些哄骗勾引,但说到底却从来没勉强他什么,两个人也算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
但骆沉,却是个疯子。
为了防止他逃走,他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后来养好,也仅仅是能站立走动,提不动重物,在殿中多走几步,都会酸软发抖。为了防止他自杀,骆沉废了他的武功,起初还日夜将他锁在床上,在殿中永远点着引人情动的迷情香,饮食里永远有让人浑身无力的迷药。就算他绝食,太医也会让侍从掰开他的嘴,生生的往下灌。
毕竟,太医得到的命令是:“什么方式我不管,本王要他活着,他若死了,你们全家人都给他陪葬。”
骆沉用他能想到一切方式报复他,羞辱他,引得骆祁晏对他撕咬谩骂,然后在药物的作用下,却不得不与他纠缠索取。
不过半年,骆祁晏的身体就养废了,就算不点迷情香,他也无法抵抗骆沉的触碰,只要他靠近,他原本就酸软无力的身体就滋生出□□来。
于是就连骂都懒得在骂了,多一句话都懒得同他说。
直到有一日天气好,骆沉心情也好,命人将原本将寝殿遮得日夜不分的厚厚帷帐打开,灿烂的阳光照进来,差点晃瞎了骆祁晏的眼。
骆祁晏的寝殿中,一直有一面巨大的铜镜,骆沉当年把很多东西都挪走了,可能是觉得这面镜子又不能用来自杀,也不能用来与他人联络,所以留了下来。平日里,殿中只有烛火,铜镜里映出来影子也是影影绰绰。
难得有光,骆祁晏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早已枯死的心生突然出了滔天恨意。
太久没见过日光,又不曾活动,镜中他肤若凝脂,眼角含媚,四肢纤细柔弱,满头青丝许久不曾修剪,也没人为他束冠,瀑布般柔顺披散在身上。骆沉不许人给他穿外袍,他只能穿着一件霜色中衣,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他看着自己,一时竟然分不出自己与城中妓馆中的小倌有什么区别。
哦,也有吧,寻常的小倌,活不到三十二岁。
他伸手去握镜前象牙梳子,还未抬到头上,手便抖了起来,骆沉走过来,墨色的锦袍上绣着金龙,他似乎真的很高兴,亲昵的揽住骆祁晏消瘦的肩膀,拿过他手中的梳子:“王爷想要束发嘛?臣为您束发好不好。”
他嘴里问着好不好,却丝毫没有询问他的意思,自顾自地梳了起来。
“您的头发真好,昨夜沐浴时用了玫瑰香露么?好香啊。”他牵起一缕,在鼻下轻嗅。
骆祁晏没理他,那是迷情香的味道,他熏了太久,肌理仿佛腌入味了一样,洗不净了。反正骆沉也压根不想听他的回答,依然自顾自地为他梳头,仿佛自言自语一样道:“从前王爷也为我束发的,您记得吗?您已经很久没为我梳头了。”
他语气逐渐阴冷下来,却不过一瞬就又高兴起来:“没关系,我为您束也是一样的。”
疯子,骆祁晏心中骂道,却懒得开口同他讲话,只是面上忍不住瞥他一眼。
骆沉从铜镜里看到了,扯着他的头皮,让他抬头看着镜子,与他在镜中对视:“不许骂我,王爷,我会不高兴的。”
他笨手笨脚,梳了半天,只给他束了个歪歪扭扭松松散散的发髻,白玉的发冠压根带不进去。
他自己也不是很满意,皱着眉看了半天才叹道:“原来这样难,没关系,我以后多梳几次就会了。”
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一眼变了脸色,掐着骆祁晏的脖子问题:“王爷呢?王爷为什么会梳?王爷曾给谁梳过?嗯?”
骆祁晏被他掐的无法呼吸,内心却生出一种雀跃来,恨不得他就这样掐死自己才好,甚至还想是否要说点什么刺激他更生气一点。
也许时看出了他的心思,还未开口,骆沉就加大了力度,喉头被压着,骆祁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骆沉盯着他的脸笑:“王爷还是别说了,说了也只会让我生气。”
然后就掐着他的脖子,拽着他往床上去。骆祁晏最后撇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跟当年送给四公主的娃娃没什么不同。
已经如灰烬般的心思,冒出了微微火光。他可以死,死于任何一种刑法和罪名。
但绝不能这样活着,绝不能。
而骆沉。
他一边被迫承欢,一边冷漠的看着眼前他那张自己曾经十分喜爱的脸,默默许下誓言:骆沉也绝对要为他所做的一起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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