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历来从没有得善终得摄政王。
骆祁晏做不大到,骆沉自然也做不到。小皇帝天生一肚子贼心烂肺,更是小小年纪就被扳倒骆祁晏养大了胃口,十三岁的时候就不愿受骆祁晏掌控,长到十六岁,自然更不愿被一个疯子掌控。
可他胃口挺大,本事却没有。
没关系,骆祁晏有。他依然披散着长发,只穿着中衣,赤着脚坐在炉火旁,殿中地龙烧的极热,多动几下都要流下汗来。却还嫌不够似的烧了一炉上等银霜炭,炭火细细的烧着,熏得炭火下得香料也浓郁成一团散不开得雾。
他捻了捻手,短信落进炉里,火舌舔了上去,化作一股细烟,片刻就没了踪迹。
骆沉就是在这时走进来得,脸色很不好,大约是那些“忠臣“在朝中,给他使了不少绊子,他最近忙得很,已经连续一个月都要到了半夜才回来,他走过来,手搭在骆祁晏的肩头,却突然皱了皱鼻子,问:“什么味道?你烧了什么?“
但没有真的准备听答案,骆祁晏如今已经不怎么跟他说话了,最开始得半年他还会指着他得鼻子骂,骂得很难听,不堪入耳。难听的在摄政王府受名师教养长大的骆沉想不通,堂堂景亲王哪学来的市井脏话。
被骂的火气上来了,他就不管不顾的在他的骂声里强要他,竟然也从中得出点儿乐趣来。他骂的越狠,骆沉就要的越凶,那些脏话在喘息间就变了味道。骆祁晏发现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却抿着嘴不肯说话,骆沉猜测他大约是在内心里骂自己疯子,但却强忍着不肯骂出声。骆沉竟还暗暗生出一点遗憾的感觉来。
是挺疯的。
骆沉想。
自从不骂了之后,他就一句话都不肯跟骆沉讲了。连在床上被他折磨的受不住,他都咬着牙不肯开口。
意外的,骆祁晏居然开口了。
近两年没听到的声音幽幽的想起,和记忆中一样动听:“没有什么。“
骆沉有些惊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弯身将骆祁晏打横抱到床边,为他穿上鞋袜。更从衣柜里将他的狐裘大氅也取了出来。沉着脸,帮他穿衣服。
骆祁晏任由他摆弄着,开口问他:“你要带我出去?“
骆沉沉默了一会才嗯的应了一声。
“京中不安全,我送你出去。“
骆祁晏挑了挑眉,有些玩味的笑了笑:“是京中不安全,还是摄政王府不安全?“
骆沉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答,他继续为他穿着衣服,有些笨手笨脚的系锦袍的带子,缎面的料子太滑,他系了几次总也系不好,衣领歪歪扭扭的。
“我送你到城南慈云军军营,慈云军是我的人,他们会保你安全。“
骆祁晏笑意更深了:“骆沉,你是不是傻,谁不知道慈云军是你的人。”他探下身来贴着骆沉的耳边:“你连摄政王府都保不住了,慈云军能保的住谁?”
骆沉终于抬起头来,直视骆祁晏那双笑盈盈的双眼。
骆祁晏看着他话不肯停,仿佛要将这两年没说的话全部说干净:“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京中不安全了?”
骆沉看着他问:“……是你?”
他点了点头又说了一遍,只是语气不再疑问:“是你。“
骆祁晏笑出声来:“当然是我,骆若麟有多大本事?你还不知道么?“
骆沉其实有很多疑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是谁帮他传递消息,是谁帮他与皇帝联络,是谁帮他在朝中笼络人心纵横谋划?
问出口的却只有一句:“为什么?骆祁晏?为什么!?“
骆祁晏一脸不可置信的笑了起来,好像他问了一句多么离谱的话一样:“为什么?骆沉?你脑子坏了吗?你难道以为背叛我,囚禁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从你背叛我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今天!从你把我像个畜生一样困在这的那天起你就应该想到今天!“
“是你先背叛我的!!”骆沉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到床上,一脚踹翻了烧着炭火的铜炉。铜炉应声而倒,银霜炭撒了一地,却依然尽职尽责的静静燃烧着。
尚嫌不够的,他回身掐住骆祁宴的脖子:“是你!先背叛我的!”
“骆祁晏,是你先背叛我的。我所做一切不过是帮你达成你的誓言了“
骆祁宴被他掐着脖子,却依然笑得很开心:“对,所以我付出了代价。”他抬起手,一根一根的掰开骆沉的手指,一字一字的说:“现在,是你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骆沉有些震惊,看着自己的手。骆祁宴笑得眉眼弯弯:“还没感觉到吗?骆沉。”
“噬根蛊的效果怎么样?……你刚刚居然还能踹翻炉鼎,真是吓了我一跳。肃柘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最用功,最努力的那个。”
“真是个乖孩子。”骆祁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拍了拍骆沉的脸。
骆沉感到了什么,暗暗运功,却发现丹田空空,身体也沉重起来。
“……你给我下毒。”
骆祁宴点点头,颇有些得意:“是蛊,不过和毒区别也不大。”他伸出舌头,舌尖上有个有些奇异地花纹:“你也知道,想给你下毒实在是不太容易。我只好下在自己身上了。”
骆沉冷笑:”所以,你才不肯开口说话。“
骆祁宴笑:“这蛊最大的毛病就是,子虫下下去,若不以母虫长期地喂养,威力甚小。“
“好在,你居然对这具身体,两年都没有腻,哈哈哈哈哈,骆亲王,你好念旧啊“
骆沉回想,原来如此,这两年他总在□□中索吻是为了这个。
“催动蛊虫的药……”骆沉问,他还没问完,骆祁宴就好心的给他解答:“不错,催动蛊虫的药,藏在了迷情香里。你可真是个好鼻子,居然一下就闻出来了。”
隐隐的,骆沉觉得自己五感减弱,模糊的听到殿外似乎有什么声响。骆祁宴将他推开,自己穿着那身华服,一步,一步的走到塌边,仿佛他还是当年如日中天的景亲王。他没多大力气,骆沉却被他推到在地。
骆沉忍不住问:“你难道觉得,没了我的庇护,小皇帝会放过你吗?”
”这么多年,你能活着,你能安稳的活在摄政王府里,享受着从前一样的生活,你难道真的以为是小皇帝仁慈么?!“
“活?你管这叫活么?“骆祁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如果你管这叫活,我宁愿三年前死在延尉监里。“
“骆沉,你听。听到了吗?哈哈哈哈哈殿外是骆若麟御林军,那帮少爷兵啊,无能得很,他们自然打不过你的慈云军,可他们人多啊,对付一个武功尽失的你,和你的府兵已经足够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躺在这,等蛊虫一点,一点的啃干净你的五脏六腑。”
“现在,不管是你还是我,从这走出去,都会万箭穿心而死。“
“是不是很符合话本啊?“
“两大佞臣狗咬狗,小皇帝黄雀在后,英明神武。“
骆祁宴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他本来还想给自己束发,手举过头一会,就累的放弃了。他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的像殿外走去。
“骆沉,你不愧是我教导出来好孩子。“
他回过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骆沉,扯着嘴角笑:”不过,还是差我一点,最终,还是我赢了。“
一步,一步,他的脚步逐渐轻快起来。终于要结束了,也许对骆沉来说,门外是死路一条,但是对骆祁宴来说,门外,是自由,是大庆庆亲王的尊严,是他胜利的果实。
从此,他便只是自己,大庆天下,和天下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三步,两步,一步。
在他打开大门前的最后一瞬,后心一凉,那柄当年被他送给骆沉的宝剑摘星,穿过他的胸腔。
骆祁晏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剑,转过身来。不知道背后骆沉哪儿来的力气刺出这一剑。
骆沉挺身,让那柄穿透他的宝剑也穿透他的心脏,他咬牙切齿地在骆祁宴耳边:“你做梦,骆祁宴,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若有来生,我也跟你不死不休。”
感受到生命迅速流逝,眼前也逐渐模糊。
骆沉的声音最后传来,模模糊糊的,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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