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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1礼物


生辰这种东西,阿杳最早是喜欢的。心思单纯的稚龄孩童,只要能吃到香软甜蜜的蛋糕,就会觉得幸福。后来,长大了,迫于工作生活,离开亲朋好友,除了电话里的问候和快递盒中礼物,好像没什么特别。唯一记忆深刻的便是,自己越来越老,年纪从一位数到两位数,从一开头到二开头……所幸,没来得及担忧三开头,她就又可以从零开始重新数。数到现在,自己的一双手,外加幼禾的三根手指。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兴的。父母兄长以及蒯娴会把她牢牢地记在心上,纵然是那些不甚相熟的旁支别系,也会由于她的出身,奉献许多和璧隋珠般的珍宝。

        没有人会不喜欢值钱的东西,阿杳也不例外。

        譬如,兄长黄晔送的整块独山玉,一碧如洗,少说也有百十来颗金铢。阿娘给的一沓地契,仅是几张薄纸,日后的收益却无可估量。还有阿爹购置的瑶琴,通体殷红而玄黑,紧扯七根细长且坚韧的冰丝弦。阿杳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听见“铮”的声响,音质清脆,携带回环。据悉,先秦的号钟、绕梁也不过如此。

        只是阿爹为何会突然想找人教授她五音六律?

        那边,青璃字正腔圆地在念其他的礼品单子。

        “襄阳蔡氏赠女郎金丝绣屏一张。”

        “襄阳庞氏赠女郎白璧耳杯一对。”

        “襄阳蒯氏赠女郎东莱蚌珠一斛。”

        “宜城马氏赠女郎绿釉陶驴一双。”

        ……

        “另蔡氏贵女蔡婉、庞氏郎君庞统、蒯氏女郎蒯娴别有他馈。”

        这些馈赠无非分为两类。一类作为世家大族沟通往来的桥梁,表面上是送给阿杳,实际上是送给黄氏的。另一类分属私交,是真真切切地想与阿杳搭上关系,也是最能体现人缘的。

        阿杳的性子对于自己的人缘向来不做强求。于是,先从第一类开始默数。荆州城中称得上有名望的家族差不多都在了,只除……阿杳不明所以地望向青璃,颇觉奇怪地询问:“习氏今年没有备礼吗?”往年不是还有习祢单独馈赠的先例?

        青璃想了想,记起昨天夜里家主的吩咐,有条不紊地回答:“习氏前些日子递了名帖,期盼能在女郎生辰当日登门拜访,估摸着晚些时候会在宴飨中再行奉上。”

        “习氏要来做客?”阿杳语气淡漠地重复,隐有几分不可置信。

        习氏家主习平想要与自家结亲的意图,阿杳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习平想了这么多年,从长子习祯出生想到幺女习祢及笄,也没能得偿所愿。阿杳还以为父亲黄承彦不准备应承故友的殷切。谁知道,父亲竟然在她生辰这日,允准习氏入府参加私宴。

        总不该,她刚躲过赫赫有名的诸葛卧龙,又迎来虽名声不显却已然拜入刘备麾下的习氏长子。

        阿杳心里直犯嘀咕。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平平静静的,转而,例行细数第二类。其实,第二类没什么好数的。她的朋友不多,从前,除了表妹蔡婉和至交蒯娴,再无其他。两年前,倒是多了个习祢。至于今次……庞统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阿杳静默了片刻,倏而没由来的,接着问了一句,“还有旁人的吗?”

        青璃摇了摇头。

        阿杳不以为意地笑笑。

        “那就去把庞先生送的拿过来瞧瞧。”

        她想看看庞统是否真如当初所言,送自己一张面具。

        青璃恭顺地称诺。

        庞统的礼物被装在一个榆木打造的锦盒里。盒子看上去十分普通,只在右下角镌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莠花。看到这朵莠花,阿杳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然后,不紧不慢地推开滑盖。果不其然,是人脸形状的桃木覆面。覆面上画着青面獠牙的凶兽混沌。传说,混沌暴戾乖张、善恶不分。阿杳知道,庞统又在借机讽刺她。她也没恼,觉得好玩地把面具戴到脸上,扭过头,张牙舞爪地去吓坐在旁边偷吃糕点的幼禾。

        幼禾是看着她行止的,半分也没被吓到,反还幽幽地说着:“女郎最近变幼稚了。”

        阿杳语噎地没有接话。

        回首,望见锦盒里还躺着一张折叠规整的竹帘纸。

        阿杳放下面具,表情漠然地展开纸张。

        又是一朵莠花。

        准确地说,是画着一条绣有莠花的发带。发带是男子的式样。

        阿杳不太喜欢庞统的礼物。

        她无奈地把手中的纸张和旁边的面具放回锦盒,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也不知道习伯父他们会送点什么。”

        ……

        晚间,缺月疏桐,荷风咏暑。

        宴飨上,青梅甜酒,玉盘珍馐,差不多都是阿杳喜欢的菜色。还有兄长黄晔打了人才换来的蜜汁炙乳猪。

        习氏家主习平领着习家长子习祯和习家幺女习祢姗姗来迟。习平还是一副憨态爽朗的样子,习祯皮肤很白,习祢娇美玲珑。三人站在席案围绕的中间空场上,拱手与家主黄承彦赔礼。习祯万分抱歉地说道:“新野杂务繁忙,稍有耽搁,还望叔父宽饶。”

        习祯一脸风尘,靛底白花的深衣绣袍并不十分齐整,确实是紧赶慢赶、舟车劳顿的姿态。

        黄承彦宽和一笑,摆了摆手,让他不必介怀,“男儿志在四方,自是建功立业最为紧要。小女区区诞辰,不足挂齿。”说着,他看了下方首位的长子黄晔一眼,起身邀约,有请习氏三人先后入座。

        习平端稳一樽清酒,举杯敬对面靡颜腻理的阿杳,说道:“杳丫头,又长大了一岁,习伯父祝你平安顺遂、福寿绵长。”

        阿杳穿着崭新的素绢绿裙,气质淡雅。她应声饮酒,温婉大方地回谢,“承伯父吉言。”少女谈吐不俗,良善恭谦,看得习平颇为满意,就是这着装打扮太简净了些,没有什么朝气。习平眨了眨眼,一本认真地又道:“杳丫头,快猜猜,伯父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阿杳猜不出来。

        或者说,她根本没想动脑子去猜。

        她沉默地摇了摇头,习平便忍俊不禁地坦言相告:“都说时下公子贵女们对蜀中织锦趋之若鹜,伯父特地托人给你拉了一车过来。你且挑选些颜色鲜亮的,给自己做几身好看的衣裙。”

        蜀锦吗?

        阿杳依稀记得此物的确是在汉末三国时期兴盛。

        不过,因为蜀地四面环山,出来进去不太方便,以致蜀锦的数量稀少、价格昂贵。一匹花样繁复的蜀锦几乎可与金玉比肩。而习平送了她一车?

        对此,黄氏家主黄承彦颇觉铺张浪费地皱了皱眉头,责怪习平道:“兄长未免过于抬举我家这个粗鄙浅陋的丫头。”

        习平不敢苟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你懂个屁!我乐意给将来的儿……”后面的话,他自觉不太合适在小丫头跟前挑明,便没有再说。转眸,笑嘻嘻地又望向阿杳,一派亲和温柔,“你别听你阿爹张着嘴巴瞎咧咧,只管放心大胆地使用,等用完了,伯父再给你送更多的。”

        阿杳受宠若惊地拱手拜谢。

        她还是更想把它们都换成钱。

        习平继续说道:“可不止是我,你文祥兄长和阿祢姊姊也给你准备了贺礼。”边说,他边看了身边枯坐无言的儿子女儿一眼。

        习祢率先上前,捧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缠丝玛瑙珠子。

        “阿弥祝杳妹妹松鹤绵延,吉庆安康。”

        阿杳感念地与她作揖。

        之后是习祯。习伯父刚才口中的“文祥”应该是他的表字。

        他理了理自己的形容,颇有几分郑重地弯腰递上一方半开的锦盒。锦盒亮漆纹金,看着要比庞统的那个珍贵许多。锦盒里是一支只露出头的并蒂芍药金钗。

        “祯祝阿杳妹妹誓约同心,日月昌明。”

        金钗没什么,芍药也没什么,但是并蒂的话……阿杳惶恐地没敢去接,有些为难地望向上位的父亲黄承彦。

        黄承彦的距离不算太远,不清不楚地也能看见是两朵交生花的样式。他稀松平常地漾开笑,与阿杳说道:“既是你习家兄长的一番心意,收下便是。一支金钗罢了。”末了那句,是他对女儿心中忧虑的宽慰。

        阿杳听得出来,同样敬谢地对习祯拘礼。

        习祯清浅地弯了弯眉。

        这时,黄承彦稍稍与身侧的蔡氏耳语两句,随即,再次起身,朝习平的方向殷切说道:“兄长和彦是数十年的朋友之谊、兄弟之情。今家业已成,儿女双全。吾欲与兄长结秦晋之好。黄氏小子黄晔佑安,年方二九,虽愚蠢驽钝,却读过些诗书,懂得体贴疼人。弟愿以兄长所赠金钗为信替家中长子求娶兄长小女习祢为妻。”

        此番话,既是帮儿子确定了终身大事,也是把女儿摘了出去。

        习平闻言,先是不悦地怔愣,而后,笑容可掬地猛点头,“好好好!”

        阿杳略为惊诧地去瞧兄长黄晔。

        黄晔的面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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