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不得不说，艾丽莎的确是位优秀的经纪人。季闲拍摄毕业作品的一个月中，她在全程陪同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抽/出时间阅览季闲所有参演的影视作品，甚至在此期间还为他谈下了一个代言。
江道昀安排的人肯定不会差，这点季闲早有预期，但看着这个女人昨天凌晨三/点半还在聚精会神地观看他以前拍过的那些偶像剧，同时微信发给自己大段感受，而今天一早七点钟，又生龙活虎地举着一杯冰美式挂着蓝牙替自己与合作商做商业交涉，季闲还是深深地感到惊讶。
他拿起早就放到自己家茶几上的那份个人履历，伴着艾丽莎高昂、快速、条理清晰的谈判声一行行看下来……
“定了！明天去x业置地大厦，他们公司的总部签合同，然后下周安排广告物料拍摄。来吧，我的摇钱树，姐姐带你发财。”
艾丽莎今天换了一副蝴蝶流苏耳饰，照旧夸张且美丽，全身的行头又是新的一身，连妆容都是配套的，季闲对香味不是很敏感，但这位光鲜亮丽的经纪人靠近自己时，他确定和昨天闻到的香水味绝不相同。
艾丽莎见他举着自己的简历，说道：”怎么样，优秀吧？“
季闲心里咂舌，确实。美高美本，藤校优等生，还没毕业就进了4a公关公司实习，做到主管人位置时，比他现在大不了几岁，后来转行在好莱坞顶级经纪公司干了一年多的职业经纪人工作，今年五月刚刚回国。
艾丽莎给他的回国理由是，在外呆久了想家，尤其想念国内的美食。季闲心说这理由有够扯淡的，他用小脚趾想都知道，肯定和江道昀有关，不然怎么会在时间上这么凑巧？
但季闲从来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艾丽莎不想说，他就当做不知道。
前好莱坞明星经纪人的实力与人脉毋庸置疑，季闲很快就拿到了一家国外快消品牌的代言人资格。
“可惜前公司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你上一个代言的价格定得太低，最近又没有大爆作品，没谈到我的心理价位。”艾丽莎这几天已经把季闲的家完全当做自己的工作室，轻车熟路地从他的酒柜里翻出一瓶杜松子酒，自己调配起来。
季闲说：“我又不是什么一线，公司还一直防备着，习惯了。”
艾丽莎深深地不赞同，她急忙喝下已经到嘴边的这口酒，笃定道：“你是会这么想的性格么？我看你在表演上的野心可不小啊，在那种我妈才爱看的偶像剧里控场飙戏，还不止一次，演了这么多年流水线作品，还抱有这种冲劲儿，一般演员可做不到。”
“对手太拉胯，得靠我带着入戏。不过……”季闲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我确实没那么想过，刚刚是在阴阳怪气。”
艾丽莎在国外生活久了，情绪非常外露，此刻她夸张地拧起眉毛，认真道：“看来我还要再多观察观察你，直到能听懂这种阴阳怪气。”
“你随意。”
最近对季闲而言，最大的活动也许就是毕业典礼。汇报演出中自然也有他，不过因为是群像剧，戏份不多，演出时间也不长。紧接着毕业汇演的是毕业作品评展，学校按照往年的规格邀请了一些大腕评委，又设立了一个小颁奖礼，季闲参演的作品最终拿下了两三个奖项，其中还包括了属于他个人的最佳男主奖。
因为合作评委的关系，他们这批作品中名列前茅的几部短片还将送去下半年举办的国外某电影节展出，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最终入选名单公布时，季闲看到了中间有自己参演的那部短片，《温暖的猫》，一个关于家暴、霸凌、虐/待的简单故事。季闲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在家中饱受酒鬼父亲殴打的优等生，学校与家庭截然相反的生存环境使他心里扭曲，最后残杀并肢解了爱慕他的邻居女孩家中的猫。
季闲还记得他们投入现场拍摄时，为了解决死猫模型不够逼真的问题头疼了好几天，还跑去兽医院请求医生帮忙，最终决定使用真血拍摄。季闲扮演少年贪婪而疯狂地拎起猫爪喝血的时候差点被熏死。拍完那场戏，艾丽莎同他一路回家时简直要嫌弃死他满身的血腥味。
不过也恰恰是那个镜头，引得在场观众一片惊呼，并帮他拿下了那个小小的、或许在大多数人眼中微不足道的最佳男主奖。但与他一同拍摄毕业作品的同学们还是在公布奖项时围住了他，哄闹着把他推上台。
季闲尴尬地发表了两句获奖感言，目光扫向台下时，居然还看到艾丽莎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单反，正对着自己狂拍，旁边围着他那群同学，时不时给艾丽莎提供拍摄意见，就连坐在最前排的教授领导们也笑着围观，甚至有几位还探着身子看。
原本尴尬到想要遁地的季闲看到他们在台下闹成一片，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感言说到一半就忍不住笑出声，轻快的笑声经由音响，传遍整间礼堂，为他的学生时代彻底画上了句点。
季闲自然收到了好几捧鲜花，甚至连艾丽莎也不得不放下相机，帮他分担。校园里彩旗飘扬，天空偶尔有氢气球飞过，一些娱乐记者正围着毕业生们拍摄，季闲不想凑那个热闹，朝着人少的西门走去。
艾丽莎跟在他身后，念叨着毕业后为他制定的计划，以及紧接着就要进组《双相》的一系列安排，季闲敷衍地应着，其实完全没往心里去。他就只是想要拍好自己接手的每一部戏罢了，其他的事情对他而言，复杂且无趣。
然后他就在西门前的那条小道上看见了一辆熟悉的小轿车。灰扑扑的小奥迪，正停在开了花的榕树下。
江道昀难得地没有穿西服，而是换了一身运动装，比平日多了些干净气质。他站在车边等着，却也没有抽烟，见到季闲出现，就露出笑容。
接着他弯腰，从车里拿出了一捧花来。
艾丽莎多么识趣的一个人，憋着嘴角的笑，立刻把季闲怀里的那两束花拿过来。
“我去车上等你哈，不急！需要我先回去发个微信就成，我有国内车本~”
说罢，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单反、手里抱满了鲜花、还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居然灵巧得像个短跑运动员，嗖地闪身，不见了。
留下季闲一个人面对那一大捧热烈的鲜花，和鲜花后的那个男人。
“很俗。”季闲接过花，别扭地说。
江道昀送的花束里有着大朵的向日葵，把季闲的脸衬托得小且白，他低头嗅一嗅，看起来有点拘谨。
“俗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季闲哼道：“还行，这向日葵看起来能出不少瓜子，可以晒干了当零食吃。”
“行了，回去有的是时间和我别扭，先上车。”江道昀伸手揽上他的后背，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里可来了不少记者。”
季闲这次没再打开后门，而是主动坐到副驾座上，倒让江道昀很是意外。
“最近都没怎么见面，一直忘跟你说了，谢谢你给我安排的经纪人。”季闲挠了挠面颊，磕磕绊绊地说。
“上次订婚宴回去后就没再理我，明明有电话有微信，就是不联系，现在见到真人知道卖乖了？虽说是彼此利用，但好歹我们算是情人关系，季先生是不是太无情了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嗯？”江道昀笑着启动了车子，一打方向盘，驶入主干道。他开车时很认真，从不扭头看副驾座上的季闲，但仅仅是目视前方，说出的话也叫季闲感到面颊烧了起来。
“哦……我忙。你不是也忙。”季闲含糊其辞。
“今天我可是很空闲，你一个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应该不会还有工作安排吧？有也没关系，我可以直接给艾丽莎打个电话……”
“没安排！”季闲连忙拦他，这人真是一套接一套，叫他招架不住……
江道昀满意地笑了笑，说：“那好，你今晚的时间都是我的。”
季闲警惕地看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江道昀听出他话里的机警与戒备，故作无辜状，“吃晚饭啊，季先生以为我要做什么？”
季闲一撇嘴，“信你个鬼。”
江道昀并不介意他的恶意猜测，等信号灯的时间里，突然伸手过来，虽然如意料之中地遭受了抵抗，但他还是成功地把季闲的脸转向自己，而后温声道：
“毕业快乐，季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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