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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白雾苍茫,  将路和时间全都遮蔽了。

  闻宴手被谢稚抓着,紧密跟随他的脚步,一路穿云破风。

  大妖邪魂的吼叫就在身后,  吼叫声愈发愤怒,  愈发靠近,仿佛随时都会从背后突袭,给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心惊胆战。

  但无人回头,  全都咬紧牙关往前。

  走了不知多久,  前方鬼帝终于停下,众人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起了心脏。

  谢稚步伐停驻,  松开闻宴的手,  将人往身后一推,  嘱托了豹尾将军一声,抬袖召出玄铁链。

  铁链声穿破茫茫白雾,似击中了什么,四周白雾一凝,时刻回荡在身后的嘶吼也戛然停止,变成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运气真好,居然走到了我这里,  做好要死的准备了吗?”

  话音落下,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响起。

  似有无数小蛇吐着蛇信爬来,  比白雾遮蔽人眼更紧张的气氛,倏忽弥漫开来。

  “啊,  啊——!”

  当下,  有人发出了惨烈叫声,  转眼倒了下去。

  众人神色一凛,举起武器,对着四周袭来的东西扫去。

  一条翠绿小蛇,也顺着草丛,嘶嘶爬到了闻宴脚边,正要沿着小腿往上攀,却猝不及防,被一柄锋锐尖刀,刺破血肉,斩成了两截。

  断成两截的绿蛇,两截在地上扭曲弹跳,上半身蛇眼刷地煞红,龇出獠牙,脑袋一扭做拼死反击。

  闻宴一脚踩上这颗拼死反击的蛇脑袋,将蛇连皮带骨,通通碾碎。

  毒蛇:“……”

  以同样手段,飞速解决了三条欲靠近的毒蛇,许是打出了凶名,再没有其他蛇敢靠近。                        

                            

  闻宴凝望了一眼地面四条并列的黑色蛇尸,眼神一凛,回过头去。

  白雾里人影模糊,除了距离最近的陈玉楼,豹尾将军,其他人影皆手持法器呈作战姿态,无数长条黑影在云雾里游移,嘶嘶的声音从各处传来。

  毒蛇无孔不入,地底下,草丛中,头顶树干,甚至四周的白雾里,无穷无尽。

  转眼时间,就看到了三个人影倒下。

  “豹尾将军,我过去看看。”闻宴对豹尾道。

  豹尾似陷入了某种情绪,面对着眼前一幕走了神,待回过神,就见鬼帝命他看护的小姑娘已兀自跑了出去。

  “闻姑娘!”知道闻宴对鬼帝的重要,豹尾将军神色一变,当即追了过去。

  闻宴察觉到四周过盛的阴气,以烈阳符开道,灼热的烈阳光芒大作,棉絮般的白雾如潮水般疯狂退散,符箓的阳气对毒蛇也有影响,所过之处,毒蛇纷纷逃避。

  闻宴奔到几个被蛇咬伤的人面前,短短时间,被咬伤的人,唇色指甲已呈现乌黑的颜色。

  好在,这些人在被咬伤瞬间,及时调动灵力,护住了心脉,阻止了毒素流向心脉,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但毒蛇毒性霸道,再过一会儿,再得不到救治,怕是危险了。

  闻宴也不知该怎么办,她医术差劲,不会解蛇毒,只好给那人一张烈阳符。

  驱散不了毒蛇,只能驱散侵身的邪气,防止伤势加剧。

  “奇怪,咱们一路走来,山中无任何动物走跳,怎得这会儿出现这么多蛇。”闻宴沉吟。

  谢稚方才说,他们面对的这个大妖,是昔日妖王座下第一大将聂无形,本体是蛇妖,能驱动天下蛇族,难道是他将这些蛇藏在此处?                        

                            

  槐荫山,明显是不适合生灵生长之地,这么多毒蛇,是怎么养出来的。

  正想着,有人道:“奇怪,毒蛇咬出的伤口,怎么却是尸毒?”

  “这人的伤口上也是尸毒!”

  “这些毒蛇,难道都是早已死去的蛇?”

  万毒门弟子擅长制毒解毒,自发承担起为伤者解毒的重担,然而,他们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所有的毒蛇,可能都是早已死去的蛇。

  “不,是怨念凝结成的毒物。怨念汇聚,久而不散,形成的毒性不亚于真正毒蛇的怨蛇。”定下结论的,是万毒门月门主。

  这话让人更为惊悚。

  怨念化蛇!!!

  到底是怎样重的怨气,才能凝聚为这般狠辣的蛇群?

  怪不得,这些蛇不怕伤,打不死,无穷无尽。只要提供怨气的怨鬼还在,它们就永远斩杀不完。

  这时,白雾里传出一阵嘻嘻哈哈的怪笑。

  “鬼帝,你让我等的好苦啊,你终于来了嘻嘻嘻!”

  “妖族毁灭之仇,我王陨落之仇,今日咱们就好好清算清算。”

  妖王?

  闻宴下意识看向豹尾将军,而不少知道内情的人,也纷纷寻找起豹尾将军的身影。

  妖王没死,他在幽都。怎么,没人告诉那个大妖邪魂吗?

  豹尾眼神颤动,以锤撑地,拳头摁着额心,拼命地想要回忆出什么,脑海里却始终隔着层散不去的白雾,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股悲忸,从内心深处涌出。

  注意到豹尾神色不对,闻宴眉头紧蹙,“豹尾将军?”

  豹尾很快调整好情绪:“无事,小心。”

  一锤破风,砸扁了一只试图偷袭闻宴的毒蛇。                        

                            

  闻宴眯起眼睛,手里拎出一沓驱邪符,朝四方白雾拍去。

  白雾宛若一滴水落入滚烫油锅,滋地一声,逃命般地消散,露出了四周原本的模样。

  看见所处的地方,众人简直头皮发麻。

  不知何时,他们已站在了断崖边上,断崖下黑雾涌动,偶尔显露出一两块白骨。难以想象,被黑雾遮掩的地方,到底有多少白骨。

  而他们距断崖边缘,仅一尺之遥。

  倒不是他们幸运,而是鬼帝临去之前,以锁链封锁了悬崖,阻止他们再往前走。

  再看周围,蛇密密麻麻分布,更有八条双头蛇,吐着猩红的蛇信,歪着脑袋盯着他们。

  “快,驱邪阵。”天一门不愧是专门克制邪祟的正统门派,立即明白该怎么做。

  瞬间,所有天一门弟子踏着罡步,布起一个巨大的驱邪阵,霎时一股浩然正气由此扩散至方圆一里,黑蛇发出惨叫,纷纷游移着往后退散。

  而下一刻,梵音寺众僧盘膝而坐,助天一门阵威。

  驱邪阵威力急剧扩散,霎时所有毒蛇四散而去,没来及逃离的,便如被烈阳炙烤的阴暗,嗤嗤消散。

  毒蛇退散,万毒门众为身中蛇毒的人解毒。

  这时,诡异笑声再度传来,掩藏在浓雾里的战斗,赫然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山崩石摧,战斗已进入尾声。

  一人身蛇尾的大妖,浑身笼罩在黑漆漆的雾里,在试图摆脱对面白衣男人的纠缠。

  然而,他远非白衣人的对手,很快落败,被一根铁链五花大绑,砰地扔在了悬崖边上。

  众人便在这时,看清楚了,那将许多人折腾得险些死去的敌人,脸上齐齐变化。                        

                            

  “聂无形!”

  竟然是聂无形!

  很多老人至今都没忘记百年前,被聂无形率领的蛇军折磨的噩梦。

  听到声音,聂无形扭过头,望见玄门众人,笑嘻嘻地打招呼,“诸位,许久没见,过的还好吗?”

  “我在这深山幽谷,可是想了你们百年,可把你们盼来了,嘻嘻~”

  见到众人微妙的脸色,聂无形十分愉悦,蛇尾尖一扫,扫得山崖巨石滚落,他哈哈大笑。

  转而又看向立在半空长身玉立的谢稚,冰冷的蛇瞳竖成针尖,折射出浓得化不开的恨意,“鬼帝,我说过,纵使你有神力在身,在这里你杀不了我,嘻嘻。”

  说着,身体咕噜一滚,竟带着玄铁链滚下了深涧。

  半空的谢稚面色不改,修长的手指微勾,随聂无形掉下山崖的玄铁链,从深崖中飞出,回到了主人手中。

  淡淡扫了眼铁链上沾染的气息,谢稚收回锁链,扭头,正对上崖边小姑娘关切的眼神。

  深眸里泛起笑意,谢稚震袖,从半空落回到悬崖上,走到闻宴身边。

  “鬼帝,那位可是聂无形?”有人不确定,急忙询问。

  谢稚淡“嗯”了声。

  众人吸了口气,神色大变。

  若是这厮,在这条路上,就有的磨了。那厮生前就不好对付,如今历经百年,化成了恶鬼,实力更胜以往,更难对付了。

  在场,唯一能收拾他的,只有鬼帝,然而,纵然是鬼帝,一时半会也难以扼杀他。

  都说猫有九条命,可那条千年蛇精,怕是得有上百条性命。

  他们倒是能让鬼帝在此拖住那厮,余下的人接着上路,可一来没了鬼帝,前方道路凶险未卜,还有三千远比聂无形更危险的恶鬼。二来,聂无形性子疯狂,焉知见他们离去,会不会鱼死网破,拼着不要命也要给他们使绊子……                        

                            

  思来想去,欲过此关,要么杀了聂无形,要么劝服他让路。

  两个都不好办。

  有些人下意识将目光落向恭立于鬼帝附近的豹尾,或许,可以让前任妖王试试。

  谢稚也在这时开口,“豹尾。”

  豹尾垂眉,眼神颤动了一瞬,明白鬼帝叫自己的目的,道:“属下明白。”

  谢稚“摁”了声,便状似甩手不管这事了一般,带着闻宴远离悬崖,坐到附近的一棵高树上。

  闻宴心下焦急,面上却不显,杏眼紧盯着悬崖。

  大约半柱香后,悬崖底下,再度响起聂无形那嚣张至极又诡异阴冷的笑声,伴随着崖底黑雾冲出。

  “鬼帝,鬼帝,我又来找你啦嘻嘻。”

  闻宴撸了把胳膊上渗出的鸡皮疙瘩,没忍住吐槽,“嘻嘻个鬼啊嘻嘻,有病。”

  谢稚沉笑一声,“也许,是在山里闷久了,闷出病来了,他以前不这样的。”

  刚冲出悬崖的聂无形,一个趔趄,险些掉下了悬崖,随即眼神变得煞气腾腾,“鬼帝!!!”

  等候在悬崖边的豹尾将军,紧盯着聂无形,突然抡起铁锤,朝自己昔日的第一大将杀去。

  “聂无形!”

  熟悉的声音,让聂无形魂体一僵,随即看向朝自己冲来的豹尾将军,阴柔的脸上显现狐疑,“妖王?”

  随即嗤笑,眼神复又变得冰冷无情,“妖王早死了,魂飞魄散,嘻嘻,再出现的,都是冒牌货。敢冒充妖王,该杀!”

  提起鞭子,便朝来者挥去。

  谁也没想到,昔日交情深厚的主臣,百年后再见面,会打得这样不可开交。

  两人打架,比鬼帝单方面虐打要更激烈,你攻我守,你进我退,你死我活,随后索性收了武器,改为妖族喜欢的战斗方式——肉搏。                        

                            

  站在悬崖边准备帮把手的玄门众人,发现自己插不上手。

  在众人神色都紧绷之际,唯独鬼帝最为悠闲,温雅坐在树上,那股悠闲模样,只差荡腿嗑瓜子了。

  闻宴受他影响,渐渐的,也没那么紧张了。

  豹尾这一架,打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止歇。

  砰地一声,两人同时砸在了悬崖上,边缘大石滚滚而落。豹尾将聂无形双手背在身后,见这蛇妖尾巴翘起要回击,腾出一只手,将他尾巴打了个结。

  失去过往记忆的豹尾,对付这昔日属下,依然很有一套。

  “你,你很有意思。”任谁都能看出,聂无形是真的生气了,越生气,笑得越开心,他笑嘻嘻地怂恿,“哎呀,又输了。你杀了我吧。”

  豹尾却没杀聂无形,只是牢牢控制住他,许久,沉声道:“无形,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熟悉的口吻,让聂无形愣住,扭过头,不可置信地注视豹尾。

  “妖王?”

  眼前的妖王,却不同以往,那股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古井无波的死寂,仿佛巨石投入也翻不起涟漪。

  “妖王,你没死?”

  聂无形先是大喜,随即怨气升腾,厉声嘶吼:“既然没死,为何那么久不出现,你可知,我们为了寻找你,废了多久时间!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

  那场大战,以妖族的惨败告终。

  妖族没有迎来王承诺的自由,地位,名誉,反而家园破败,满目狼藉,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的,追随妖王投入战火,最后无一幸免,全都惨烈牺牲。

  他们追随妖王,马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埋怨,他们不怨他们的王,只想找到他,就算做鬼,也要继续主臣之谊。                        

                            

  可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全天下地寻找妖王,却发现那人不在了。所有人都说,妖王早已死在了战场上,死无全尸,死后魂魄也被鬼帝打散。

  他们因此才化为怨鬼,怨恨幽都的鬼帝,恨他残暴,恨他不留余地,妖族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为何不肯放过他们的王。

  结果,他们痛苦许久,他们的王,早已背着他们,投入了鬼帝麾下?

  那他这百年来的处心积虑,兢兢业业,到底算什么?

  被欺骗和抛弃的愤怒,让聂无形怨气不减反增,怨恨地瞪着妖王。

  声声质问,豹尾眉间染上痛苦,无法回答。

  他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确实是魂飞魄散,却被鬼帝捡回了几块碎片,才成了今日模样?

  说他也是为了赎罪,赎他的罪,那些死心塌地跟随他的部下的罪,才留在了幽都?

  亦或者,他这些年其实也在关注妖族,却不敢露面,是因为愧疚……

  豹尾本就不擅长解释,而他这些解释,听起来也不可思议,历来,没有谁魂飞魄散,还能被救回来的。

  “对不住。”豹尾道歉。

  聂无形瞳孔冰冷:“没别的了?”

  豹尾低下了头。

  聂无形自嘲大笑,怨气覆盖身躯,怒声道:“那你该——”

  “等等——”

  一道清脆女音,打破平静,“聂无形,你要妖王解释,那妖王解释了,你能信吗?”

  高大的树干上,面容柔美白皙的少女,杏眸里带一丝急色,关注着悬崖边的那对主臣。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紧张地抿住唇,唯独她张开了口。

  闻宴最见不得这种,因为不长嘴而引发误会的戏码,长嘴就要说话,有误会就要辩解,见豹尾将军一声不吭,简直要急死个人了。                        

                            

  聂无形面容狰狞:“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有苦衷,怎么不能说。”

  闻宴冲豹尾大声喊:“豹尾将军,聂无形让你解释,赶紧解释给他听!”

  若是其他误会也就算了,这种张嘴就能解释的误会,决不能留着过夜。

  豹尾却有些难以启齿,很不习惯,“我……”

  闻宴揪了揪谢稚的袖子。

  谢稚开了尊口:“豹尾将军,不妨解释。”

  “是。”鬼帝命令,豹尾将军不能不听,看向聂无形,眼神挣扎了片刻,硬着头皮,向聂无形说起,当初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过了一炷香。

  聂无形听完妖王过往,冷笑了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豹尾抿住了嘴,“信与不信,由你。”

  闻宴:“……”

  其他人:“……”

  妖王你这样说话不行,要不我们给你凑张嘴,求你了好好说话。

  豹尾将军没听到众人内心哀嚎,嘴唇却像被针线缝住了,再不张口。

  聂无形周身煞气笼罩,一个用力挣脱了束缚,尾巴撑着身体,居高临下怒视昔日的妖王,鳞片根根竖起,蛇瞳竖成细线。

  不好,这是要发怒的征兆!

  豹尾阖上双目,说出了过往,未能减轻心底愧疚,他闭上了眼,引颈就戮,“是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妖族,此事与他人无关,你放他们走,我留下,任你处置。”

  砰!

  聂无形一尾将悬崖巨石打裂。

  “不、可、能!”聂无形冷笑。

  豹尾:“无形!”

  聂无形:“我跟你们一起走!”

  “???”

  聂无形鳞片收回,蛇瞳恢复原状,扭身看向一处方位,“既然是那老头害我妖族,还欺瞒老子在此守山百年,这笔账老子要必须得讨回来。”                        

                            

  闻宴:“……”

  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竟是这般发展。

  没有血战,反而收获一员大将,做梦都不敢想。

  作为免费送上门的打手,聂无形转头臭着脸询问谢稚,豹尾的待遇,当听说豹尾白给幽都打了一百年的工,以后还要免费打上一千年的工,蛇脸扭曲得很好看。

  “一千年!你怎么不去抢!”聂无形嘶嘶吐出蛇信。

  豹尾沉声提醒,“无形。”

  不可对鬼帝无礼。

  ……他会记仇。

  谢稚:“或者,你也可以不做。”

  不打工赎罪,以聂无形这满身罪孽,出了槐荫山,怕就会迎来天道的诛邪天雷。

  聂无形没得选,捏着鼻子,不吭声了。

  当初说好要永远追随妖王,如今妖王寄人篱下,他们捏着鼻子,也得……寄人篱下。

  妖王在阴间没有倚仗,那么,他得永世追随王,做他的倚仗。

  秘洞里。

  陈家主幽幽道:“我们低估了聂无形对妖王的忠心。”

  即便变成了恶鬼,满身怨恨,阴沉不定,也不会伤害妖王。

  他们制造了那么多误会,试图磨去这条蛇的忠心,然而百年过去,这条蛇还是只要妖王说一句话,就跟着跑的蠢货。

  “现在怎么办?”

  几个邪道也是脸色难看,梗着脖子,“聂无形算什么,后面还有三千恶鬼,恶鬼对鬼帝,可没多少忠诚。”

  只有畏惧。

  不过,经过这百年的蕴养,随着他们实力的可怕增长,恶鬼对鬼帝的畏惧,也尽皆消磨。

  陈家主却不敢信。

  鬼帝是天道钦定的万鬼之首,众鬼天性畏他敬他。

  连聂无形后天培养的忠心都没磨去,恶鬼的天性,能磨去得了?                        

                            

  “韩凤玉呢,还没来吗?”陈家主揉着额心,焦急思索着办法。

  陈家命运早与此事系于一起,槐荫山破,陈家将赴陆家后尘,不,或许比陆家还要惨烈。

  唯有老祖撑住,得道飞升,陈家方能乘着东风,一同飞升。

  “韩世子带着陆大小姐,已在半路,天晚便可抵达。”

  陈家主嘲讽,“陆大小姐,她算哪门子大小姐,不过一枚可怜的被瞒在鼓里的棋子,注定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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