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陈玉楼最先注意到靠近闻宴腿边的藤蔓, 怨气化刀,在藤蔓还未靠近之际,就斩断了这鬼物。
闻宴也瞬间回神, 眼疾手快, 用匕首去斩其他欲靠近的鬼藤,鬼藤鬼气森森,一触及匕首上的功德金光, 便似触碰到火舌, 惶恐后退。
鬼藤,还真是鬼气所化。
闻宴并指往身上一点,调出一层金光覆盖在体表, 再无鬼藤胆敢靠近。
然而, 闻宴轻松了, 玄门众人负担却重了起来,他们没闻宴这么多的功德,有也舍不得用,于是被鬼藤鬼草搅扰得苦不堪言。
闻宴扫视一眼身边,拧紧柳眉:“只有鬼藤,鬼草吗?”
身边,陈玉楼闻言,摇头:“肯定不止。但只这么个鬼藤, 就已经牵绊了很多人了。”
陈玉楼说着话,忽见闻宴肩上出现一只枯瘦老手, 怨气大惊失色,一股恐惧直冲头顶:“闻宴!”
已来不及……
闻宴只觉得耳际一凉, 下一刻天旋地转, 已被人吸着肩膀, 往后拽了一步。
她试图挣扎,肩膀上的枯手却如章鱼恐怖的吸盘,任她怎么挣扎,都难以挣脱吸力。
呼吸紊乱一瞬,迅速调整过来。
闻宴抿唇,冷静地叫住对方的名字:“玄机子。”
在这时,亲自出面抓住她的人,除了玄机子,不做他想。
他们封锁了槐荫山,终于将某条毒蛇逼出了洞穴,显露出真面目。
身后,老者被识破身份,清淡一笑,声音倒是无欲无尘,仿佛已褪去凡身,摒弃了所有低级欲望,“真是聪明的孩子。”
话里甚至蕴含慈爱,如一温和的老者和蔼地夸奖一个晚辈。
但他要做的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玄机子掌心吸纳闻宴肩膀,以老欺小,就要将人强行带走。
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将替命人带走,转去一身血孽。
闻宴感觉到老贼有些急促的呼吸,杏眸闪过一缕暗芒。
这老头,比她想象的还要着急。
他在着急什么?
思忖间,闻宴眼前忽地一亮,随即目色沉沉。
玄机子想就这么带走闻宴,哪会这样顺利,正要走,两道攻击气势汹汹袭来。
豹尾将军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急匆匆赶来相救。
紧随自家妖王追来的聂无形,见到昔日熟人,霎时怨气滚滚,阴冷大喝:“玄机子,好久不见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妖族的仇,被欺的恨,足够这老贼死上一千次一万次。
玄机子前路后路被堵住,轻笑了一声,不急不躁,将视线看向了肃立半空的豹尾,“妖王好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豹尾深目迸发出寒意:“如此诡诈小人,谁是你好友。”
看看那些曾为玄机子好友的人,下场都是怎么样的。
大多数,都死在了百年前,死在了他毫不留情的算计里。
玄机子脸皮极厚,被鄙夷,被叱骂为阴险小人,也不生气,只颇为遗憾,“妖王啊妖王,你不知道,当年你若当真死在了战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
为什么,要回来呢。
这句话,豹尾无动于衷,反激怒了聂无形,“老贼,来都来了,就将命留在这儿吧。”
当下,手持青毒鞭,朝了上去,伴随万千蛇雾。
豹尾眼神一凛,一挥铁锤,从另一侧攻向玄机子。
昔日妖王主臣两联手,便是玄机子修为再深,也难以消受。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猎物,将少女身形定住,用鬼藤捆绑好,才冲出去与豹尾二妖战斗起来。
飓风扫荡,陈玉楼急忙奔至闻宴身边,想解开鬼藤,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一时无能为力。
闻宴淡淡道:“无妨。”
功德匕首从袖口悄无声息脱出,滑入掌心,无须动作,鬼藤已如遇见天敌,慌不择路撤退。
闻宴起身,下一刻身影一闪,择了处隐蔽之地,观察玄机子与豹尾二妖的战斗现场。
百年前,谁实力更高一筹,闻宴不知,但如今,玄机子的实力,远在豹尾与聂无形之上。
“若是百年前,妖王与聂将军联手,本座怕是要避让一二,可现在,你们——”玄机子居高临下,笑道:“已不配做本尊对手。”
玄机子的实力,让人骇然无比。
没人能说出这是何等境界,冥冥中脑中闪过两个字——半神。
只差半步,便踏入神之境界。
这让所有围观的玄门众人一阵绝望,异常无助。
再强大的人,都能找到能战胜的方法,但高高在上的神,不死不灭的神,要如何战胜。
玄机子一拂袖,将豹尾和聂无形扫开。
豹尾正欲抵挡,猛然瞧见玄机子身后显现出一少女身影,面色微变,鬼体即刻被扫飞了出去。
而神色颇为得意的玄机子,转过身,漫不经心扫了眼下方的玄门众人,那是看蝼蚁的眼神。
下方,紧密关注玄机子的温斐然与周掌门,望着昔日亲密无间的故人,只觉满眼陌生。
师父,这是他的师父?
曾教他身为天一门弟子,当惩恶扬善的师尊,仿佛只是梦幻泡影,从不曾存在。
玄机子余光扫过下方诸人,眼神扫过温斐然,对这个昔日悉心教导,最为爱护的弟子,眼神未有一分驻留。
一朝为神,众生皆是蝼蚁,他的徒弟与与其他众生,又有什么特别。
玄机子转身,云淡风轻的笑着,就要去拿走他的猎物了。
不料,刚要转身,一道寒芒,裹挟着无尽杀意,刺入他背心正中。
玄机子闷哼一声,勃然大怒地看向袭击者。
原本,寻常法器已无法伤及半身之躯的玄机子,奈何赶上了特殊时候,他体内孽力地反噬还未平复,又加上,那匕首上涂抹了超剂量,足以灭杀一群恶鬼的功德。
血孽缠身的玄机子,就这么,被一柄匕首,伤得不轻。
功体被伤,纵然转移了血孽,面对雷劫他也再无把握!
功德钻入身躯,不啻于毒药侵身,玄机子“啊”地厉吼一声,脸色前所未有的凌厉,转身给了袭击者一掌。
“找死!”
这一掌没有丝毫心软,用了能将人拍死的狠劲,想将那人一掌击杀。
闻宴饶是早有准备,及时躲闪,仍挨了重重一掌,剧痛传来,眼前冒出大团白光,裹住了神识,将她拖着要拽入无底黑暗。
但还不能晕。
“玄机子功体已伤,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将血腥味吞咽回喉咙,轻轻咳嗽了一声,闻宴眼神冷厉瞪向下方的人,大声呐喊。
少女虚弱却狠厉的吼声,惊动了所有人。
众人如梦初醒,陡然清醒过来,发狠看向玄机子。
是啊,该战了。
便是半神又如何,拼死一搏,只要能在他功体上多增一道伤口,天雷时,他渡劫成功的可能便降低一层,那他们便是死,也是成功的。
“战!”
法器光芒焕发,无数寒流,汇成巨大浪潮,朝玄机子俯冲直去。
而完成任务的闻宴眼前一黑,像一片树叶,往下跌落。
陈玉楼焦急地飘上去,想要接住少女,却有另一道白色身影,抢先在他跟前,长臂一伸,将坠落少女揽在了怀里,轻轻坠落。
闻到熟悉的清冷气息,闻宴眼睛艰难的睁开一条缝,对上谢稚关切的眼神。
嘴巴动了动,话还没出口,嘴角先溢出了一缕血丝。
谢稚温润的俊脸上,陡然浮现出腾腾杀机。
鬼帝的怒容,三族之内,恐怕谁见了都怕,闻宴却不怕。
她弯了弯唇角,“没事……我没事。”
她躲闪及时,且玄机子还打着带她回去替命的主意,纵然愤怒至极,依然控制住了自己,没下死手,否则,她哪里有力气,喝醒那些人。
谢稚深深凝望眼前的少女,深眸浮现某种情愫,薄唇微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恶鬼已尽数收服,我该去会一会那位故人了。”谢稚动作轻柔的,将闻宴安放在树下,在周围布下神鬼莫敢进犯的鬼帝气息,才伸手触摸了下闻宴柔嫩的脸颊。
“等我。”谢稚眸色沉了沉,道出这句话。
闻宴杏眼亮晶晶的,望向眼前的人:“好。”
谢稚携带满身来自九幽之地的气息,转身离去。
断崖边的大战,已从崖边转移至山林,山摧树折,血气弥漫。
无数人倒下,又有无数人站起。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半空中那老人,举剑,厉声嘶吼,飞蛾扑火般冲过去。
然后……如流星划过夜幕,绽放短暂的明光,便归于沉寂。
“都说了,尔等非我对手,便是仗着人多欺我,也无法奈我何。”玄机子冷淡地俯视一个又一个妄图冲上来的人。
“没用的,你们的牺牲,只感动了你们自己,没任何作用。”
“放弃吧。”
这声音如同邪乐,试图动摇人心境。
梵音寺住持打了句佛号,揭穿玄机子的目的,“便是无用,能拖延住魔头渡劫,能拖住一息,亦是功德无量。”
他们早已看出玄机子目的,他想带闻姑娘回去,承接他的孽,他们便是无法就地诛杀此獠,也要将人死死拖在此地。
玄机子眸中冷意四射,一抬手,将住持吸纳入掌心,紧紧掐住他脖颈,“老和尚,本尊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你——”
话未说完,一剑携带灼热如烈阳的功德,冷不防穿心而过。
玄机子闷吼出声,扭头去看,就见温斐然单膝跪地,印堂迅速被血孽淹没。
他竟是一次抽空了体内所有功德,附着于剑,只为完成一击。
没了功德,多年积攒的血孽压制不住,温斐然口中呕红,修为飞速倒退,转眼华发早生。
“温斐然,本尊的好徒儿,为师过去待你万般好,这是养出了一条白眼狼啊。”玄机子怒不可遏。
温斐然恶狠狠瞪着那人,“你不是,我师父。”
玄机子一掌挥去,温斐然顷刻晕死。
“好,既然尔等执意送死,那就休怪本尊。”玄机子冷喝一声,双掌往上托举,霎时槐荫山上空,天地失色,风雨欲来。
山林间,似乎有什可怖的存在,出现了。
众人神色一凛,当下紧密靠拢一起,心下隐生悲怆。
看来今日,难逃一死了。
就在这时——
“玄机子,今日这场战,该是本帝与你之间。”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道低沉冷肃的嗓音,伴随而来的,是席卷天地的鬼气。
“鬼帝!”
玄机子动作一顿,不知为何,心底忽地慌了一瞬,生出不祥预感。
而恰在这时,心脏不知为何,砰砰砰乱跳起来,一股血腥气难以压抑,骤然出喉。
同时,体内莫名多出一丝力道,如细针般,狠狠戳向压抑血孽的封印。
封印颤动了一下。
不好,他如今已然出洞,若血孽泄出一丝,他必遭天谴。
玄机子惊疑不定,他很清楚,那细针并非他所设下,定然是别人所为。
他向来对身体把控极严,谁能不知不觉,对他做手脚?
脑海里下意识闪出一个人影,“韩凤玉!”
一个两个,可真是他的好徒弟,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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