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名唤潘乔
“我找到你了。”
纤细手指抚上年轻将军满是鲜血的脸庞,手背上猩红印记醒目。
来人正潘乔。
此时的她,正穿着朴素的衣裙,坐在白月身边。衣裙因为搬动而沾了不少血迹泥泞。
“公子可是醒了?。”她看着眼皮轻颤的白月轻声唤道。
白月默默睁开眼,看着一旁端坐的女子,道:
“你是何人?”
“小女名唤潘乔,路过守城,救了公子你。”
“潘乔?这又是?”白月刚想问是哪,便看见头顶上的马车顶。听见车外有叱马声,车外坐着赶车的也是女子。
“在回京的路上,我一直在太微山学医,前几日收到家中亲友传信,父亲于近日病重,我此次下山回京回家探望。他曾是皇城太医院院史,车外是我的侍女玉兰。我们碰巧路过,便救了你。”
潘乔?太医院院史…白月心中思索,猛然间想起少时那些嬷嬷曾议论过的那件事…白月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有些讶异。是那有心疾的孩子,这么多年无声无息,竟是拜了太微山?
“太微山?若是真的,孔慕大祭司,便是…?”白月气若游丝
潘乔看了看白月,道“恩师孔慕。”
“司天监大祭司?”他心中有些吃惊
“正是家师。”
是了,若是孔慕,她能活的好好的也不奇怪。
“那…守城如何了……”白月垂眸问道
“胜了,雍城的援军已接管了守城,在清理战场。”
“太好了,他们的援信,终于是送出去了……”白月轻语,他看着眼前这姑娘,道“早年听说潘乔姑娘得了心疾,原是自小被孔慕大圣人收为关门弟子在山中潜心养病,不想你我竟是如此有缘。”他伤的很重,每说几个字,便要抽几口气,见到腹部那布料包扎的粗布,望向潘乔
“潘乔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碰巧路过”的潘乔救了他,白月猜她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
“想必姑娘知道我是谁,白月,字舒安。”
潘乔早已知晓他的身份但,她仍是努力做出了一分讶异。
“竟然是三殿下,真是有些巧了。”
可不巧了吗,您蹲点捡的人。玉兰心道。
白月看着这姑娘,怎么都觉得这姑娘话里的震惊有些敷衍……
白月请她去路过的城池驿站中写封信送给自己的侍卫。之前带在身边的十八护卫早已战死,他如今重伤,无法行动,身边又无人,眼下的境地实在是有些艰难。
“三殿下若不嫌弃,便同潘乔一同前往皇城如何,路途遥远,三殿下的伤我虽已诊治,可若无懂医术之人照料,恐难愈合,师父曾传授医术,潘乔不说精通,照顾三殿下倒是可以的,殿下与我同行,安心养病,两月后我们便能回京。”
白月点点头,只能边走边等弄竹带着人来找自己了。
“我的侍女玉兰有些武艺,路途可照顾你我二人,殿下请放心。”
“那更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会耽误姑娘回家的时日?”
潘乔摇摇头,笑着道“无妨,师父给了一匹好马,耽误不了时日。”
白月只想了一会儿,便从容笑道“那便劳烦潘乔与玉兰姑娘了。”
潘乔点点头。
白月看着潘乔,只觉得这女子,有礼有节,却不是寻常百姓或官家子女对皇子的礼节,好像是她走着走着,路上遇见了只猫,遇见了蝴蝶一般的稀松寻常,把他带在身边的寻常。但是又挑不出她哪里的错处来,要说起来,便是太过云淡风轻。
十几岁的姑娘,身上透着看透世间的老者般的气度,自然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来,白月想了想,哦是了,她师从孔慕,这可是天文地理,经史典籍无一不通,能占卜未来过去,测一国凶吉,当年一人独坐司天监的大国师,当代大家,这姑娘从小便跟在这般气度的人物身边长大,自然耳濡目染也沾了些仙气的,这样想来便也不奇怪了。
她不是那种故作随意的拿捏作态、而是真的就是这般。
潘乔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看着她一脸沉思的脸,倒想起那三百年前,红着脸说她无耻的武神大人来。
白月的伤危及性命,只能与潘乔待在一处随时看着,二人便共乘一辆马车,又不宜疾行,在驿站送出的信中写了暗号后,二人只能上了路。
二人行了几日,空旷的官道上只有一辆马车不急不缓走着,车外侍女玉兰一身利落束腰白衣,马尾高高束起,一手赶马,一手持剑,不像个侍女,而是个江湖中的女侠客。
“三殿下,为何脸色潮红,大汗淋漓,可是不适?”潘乔静坐在车内喝茶,一旁的小榻上铺着松软的被褥,躺着在战场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三殿下。她见着白月的神色,神色淡淡的问道。
“我…我无事…”
“殿下,有何事但说无妨。”
“…人有三急。”白月咬牙道,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瞧着十分痛苦。身上大大小小的皮肉伤便罢了,腹部重伤,敌军的箭还伤了他的小腿,他近日无法下马车,便是连喝茶都要靠潘乔。更痛苦的是这般与潘乔说着自己的窘迫。
“我父亲在世时曾是太医院院史,师父孔慕教授医术时也曾说过,医者仁心,三殿下不必每次都忍很久,这样对身体无益。”潘乔神色淡然,她并不理解三殿下此时的心境是多么的窘迫。而且这样对肾不好。
她将白月小心扶起靠在车壁之上,然后叫上玉兰下了马车在不远处等候。这几日他们二人早已有了默契。
“姑娘,后边好像有人跟着。”玉兰面色警惕,悄声对潘乔道。
“这么快,不过几日功夫。”潘乔拧眉。
“三殿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定会怀疑经过的车马。”潘乔看了看天色,“希望三殿下的护卫早些到吧。”
“潘乔姑娘…”白月虚弱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
“在”
潘乔熟练的上了马车。侍女玉兰帮着处置了用具。
三人从守城回京,约要走两个月的路程。此时不过走了三日,边境人口稀疏,城镇也是零星散落,路途中多是荒野泥泞,眼下虽是二月,皇城中应当已是满城柳絮,可在这苦寒之地是没有的这般风光的。风依旧如刀割,黄沙漫天,天光昏暗,远处群山连绵如野兽,只让人觉得压抑,连带着这日子都变得格外漫长了些。更要命的是,第四日,白月起了热。
玉兰驾着马车,身旁放着一小陶炉,冒着的热气软绵绵消散在风里,传出苦掉舌头的药味。马车是足够宽敞的,莫说二人,便是四个人也住得。车里放着垫子、小木柜、一张几子,一张长榻,榻上的人面色苍白,这三日便剐了他不少肉去,面颊都有些凹陷了,嘴唇苍白,起了些干皮,毫无血色,浑身上下除了那中衣上渗出血色,就剩下眼珠子与那头黑发有些颜色了。这时候若是让当今皇上来认认,或者是那亲生母亲月妃来认,怕也是认不出来这竟然是两年前鲜衣怒马出京的白月。
潘乔身子探出了马车,在那煨着的陶炉里倒出些药汁,俯身吹了吹,想喂进白月的嘴里。不想他已是浑浑噩噩,连药都不知道喝了。
身上没一处是好的,又在那烂泥里躺着,潘乔本就担忧他伤口溃烂起热,别的伤口倒是还好,倒是腰背上那一刀,出手之人力道之狠,心思之恶毒,这一刀就让他差点进了地府。若不是潘乔,寻常军医,怕也是让人准备后事了。
因为在背上,时常压着的缘故,昨日夜里白月便有些不对劲,他能忍,硬是一声不吭,等潘乔连夜煎好药,再进去一看,人便意识不清了。
“殿下,三殿下。”潘乔唤着。
白月气息微弱,眼睛都不曾睁开。
“这可如何是好。”潘乔放下药碗,自言自语。
“玉兰,还要多久才能到最近的城镇。”
“最快傍晚时候。”玉兰的声音伴着风声吹过来。
“尽快吧,他快不行了。”
“好。”马车快了不少,也颠簸了不少。
“玉兰,披好披风,莫要着了凉。”潘乔探探白月的额头,滚烫,再一摸手,冰的如铁块般,轻叹了一声,心道一定要熬过去,不然…这一世又白费了。
“放心吧姑娘,我可是习武之人,可不是姑娘这身体。”玉兰笑了一声,娇声道。
潘乔无奈摇头,拿着一把小勺垫着白月的牙,撬开一小道缝隙,用另一勺子一点点的慢慢喂着药汁。
马车风风火火进了小镇子,街上衣着褴褛的流民很多,见着这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马车,都围过来乞讨。玉兰马鞭虚晃,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四散奔逃才让出条路来。
潘乔掀起窗纱,看着这些百姓皱了皱眉。
这边陲小镇,看着像样的客栈就一家,还是勉强像样的。那男掌柜一看这马车,又看那驾车的姑娘面容白净,一袭白衣,披着件狐狸大麾,一眼便瞧出不是这附近的人儿,这儿风沙大,是养不出这般娇嫩的脸蛋儿的,这是外边儿来的有钱人家,他黄鼠狼似的窜了出来。
“姑娘好啊!住店还是打尖儿?”
玉兰看这掌柜面容猥琐,笑的谄媚,心中便有些不喜。
“三个人,两间房,住店。”
“好嘞,里面请。”
马车内迟迟无动静,潘乔掀起帘来面有难色,白月高大,她不知如何才能将他搬下来…
见掌柜的立在马车前,好声好气道“这位掌柜,可否帮小女子扶一人下车。”
那掌柜原以为玉兰便是个美人儿,哪曾想车里还有这般绝色,看得眼睛都不知往哪瞟。
“自然自然。”掌柜的巴不得在美人面前彰显一下大度。
“谢过掌柜了。”潘乔话音未落。
“啊,这是哪里来的痨病鬼!”掌柜正掀开帘子想去扶,眼睛一瞥吓了一跳。车里灭了烛火,本就昏暗,白月又一袭白衣面容憔悴,一脸青灰色,那掌柜赶忙缩回手掸了掸,还呸了一声。
“我看你两姑娘出门在外不易好心来扶,不想你俩竟然车里还带着个痨病鬼呢!”那掌柜一脸小人相
“不可不可,两位姑娘若是要住店,本店欢迎,可这病鬼可不行,若是死在客房里,我怎么做买卖!呸呸呸。”
用晚膳的时辰,店门口这么一停,几句嗓子惹来不少目光。
玉兰正想出口辩上一辩,潘乔忙阻了她,好生解释道
“掌柜有所不知,他只是路上受了风寒,起了热罢了。”
“这看着哪像是风寒!分明就剩半条命!我说姑娘,这是你夫君吧,你看你美若天仙的,嫁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嫁个痨病鬼,也不嫌弃晦气。”
掌柜不理她解释,心中想着,这么个痨病鬼竟然能娶个如此水灵的姑娘,而自己,也是小有资产,不想娶的却是个母夜叉,这样一想,嘴上越发难听起来,左一个痨病鬼又一个痨病鬼的。
“这样吧,你们将这病鬼安置在车里,我给你二位姑娘安排两间上房如何?”
玉兰手中的剑鞘都脱了半寸,只想将他舌头割下来。
“不不是夫君,他也不是痨病鬼…这夜晚寒凉,留在车里他如何活命…”潘乔忙按着玉兰,还不忘解释。
“不是夫君?咳咳…那有什么好照顾的,鄙人姓樊,这客栈是我家中祖产,若是姑娘有意,鄙人家中正缺一门娇妾…”
当街要让潘乔做妾?!还是这长得黄鼠狼般的小人!玉兰怒极,
“你是什么货色,也敢污了姑娘清名!看我剜了你舌头!”
麾里的剑便是要出鞘去剜他。
“玉兰姑娘等等。”马车内传来一声低沉声音。
“掌柜的,我与小乔虽不是夫妻,却有婚约在身,一路上舟车劳顿偶感风寒,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如何?”
说话间,探出只骨节分明的手来,将那手中钱袋递了出去。
掌柜眼珠子一转,接过掂量了一番,马上换了嘴脸,招呼着小二来帮忙了。
“那可就祝爷早日痊愈。”
他不过是见着马车造价不菲,又知晓这二人定不会扔这病鬼在车里,趁人病要讹财,又存了点色心想招惹一番罢了,难怪能定下如此姑娘,原来是个有钱的痨病鬼!住店不过几十文一间房,他这钱袋里少说也有个一二两银子,便是包了他这客栈都行,可真是有钱,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讹上一点,掌柜的心中窃喜道。
“咳咳咳…”许是那碗药的缘故,白月是在那掌柜骂着痨病鬼是醒的,醒来时便听见这几人说话,知了原委,又听到那掌柜说到纳妾,努力睁开了眼,若是平时,胆敢有人对着他的人如此行径,只怕早就脑袋分家,可惜如今,虎落平阳。
他不想姑娘家因他受委屈,够着榻边的钱袋子,出声解决了此事。
此刻事了,喉间那抹又干又燥,连唾液都无法吞咽的感觉便涌了上来,双眼胀疼,头上只觉被人用皮鞭抽上了好几圈。浑身如被车裂,后背更是如同滚了铁水一般,又感觉寒冷无比。醒来不过半刻,身上已出了一身汗。
小二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倒是个有些善心的,见着白月强撑清醒,动作也小心了些,帮着玉兰一同将白月半扶半抱上了楼,这一动作,白月又抽了口冷气。
“劳烦小哥,烧多些热水来。”潘乔现学现卖,也往小二身上塞银钱。
那小二得了钱,更是动作麻利,连带着澡巾,皂角都连同热水拿了上来,还跑腿出去买了套男子的衣物。
白月终于在第四日,躺到了床上,只不过他无心享受,牙关紧咬着忍耐。
“殿下痛的话,可以哭的。”小时候给玉兰治伤,玉兰就喜欢忍着不哭,咬的嘴都破了。
潘乔担忧的望着白月。
“本殿下,这辈子就没哭过。”白月怒道
“殿下,得罪了。”她捏着白月的中衣道。
“不必客气,潘乔姑娘医者仁心,况且,本殿下的全身上下,想必姑娘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白月喘着气,头上冷汗直冒。心道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良家女被轻薄了似的。
潘乔一想,这倒是。不过,当年他也看过自己的,这下倒是公平了。
找到他时便已在他昏迷之际褪了衣物为他接上了断骨,省了他不少苦楚,可眼下这伤,可是要他活活受之了。
她将白月小心翻过身去,褪去衣物,露出他结实的背来,将他与伤口黏在一起的中衣小心的掀开
宽阔的背上的都是刀痕,最新的那处伤口果然化脓腐烂。
玉兰拿了烧酒过来,潘乔将随身带着的一小套刀抽出来,那些薄刃最长不过手掌长,最短不过尾指长短,她拿了支拇指粗细的薄刃泡进了酒里,再拿火燎了燎,她要将烂肉全部剔了,再敷上生肌散。
那薄刃锋利无比,在她指尖时缓时急,在他伤口上掠过,剔最外边的烂肉时还好,早已是死肉,可到了那与活肉相连之处,每剔一下,潘乔便感觉手下的背一紧。
“殿下…”
“继续…”
白月只觉那一刀刀都在往他脑子里扎,扎的他心也如刀割。潘乔拔下的刀他看过,那刀柄上一个炎字刻骨,好样的,可真是好样的,我在外守边,守城被围半月,苦守半月,本以为,会死于胥朝之手,竟没想到,是自己人的板上鱼肉,日后,定当百倍奉还。白月咬着牙,痛的冷笑出声来,潘乔只当他是迷糊了,手下动作加快了些。
“殿下再忍忍,若是真的痛,便哭出来,潘乔一定保守秘密。”
白月看着这把自己当姑娘家哄的小姑娘,喘了口气道
“哭倒是不用,不妨你陪着我说说话吧,便不会痛了。”
“好,三殿下想说些什么。”
“你可知我是何人?你又是何人?”
“殿下可是痛迷糊了?你是炎朝三殿下,守城将军白月,我也给殿下看过师父手信,我是太医院院史之女,孔慕关门弟子。”
“那你可知,孔慕是何身份。”
“师父是大圣人。”
“我是说…朝廷的身份。”
潘乔停顿了一会儿
“师父是朝廷司天监,大祭司。”
白月冷嘶一声,
“大祭司关门弟子,潘乔,你可知,司天监大祭司的弟子,未来是何身份,若是…若是让人知道司天监的人,同我这个三殿下有了关联,是何下场。”
潘乔手中动作不停,小心的用着巧劲。
“司天监忠于皇室,又仅忠于皇室,不可参政,不可谋反,不说违心之言,不做违心之誓,不测改命之天机,不做逆天之举,不与皇子重臣私交,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潘乔说了一大堆不字。
“没错,无论哪位殿下坐上了皇位,司天监认的,只是那一个位置上的人,你们一直在皇室身边,又一身清净不染尘埃。可潘乔姑娘,你作为司天监关门弟子,救了我,若有心人知道了,说你是我的人与皇子私交参与皇室纷争也不为过,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白月喘口气,继续道
“你还趴了我的衣袍将我看了个精光,现在,还在床上按着我的背,片我的肉…嘶,劳烦轻点。”
白月又痛又笑,感觉背后的人听着这话,手重了不少。
潘乔瞥着他的侧脸,温声道“三殿下,师父教我医术,种下我的仁心,便是为了我能成为一位良善之人。司天监弟子之外,我还是一位医者,是不会眼睁睁看殿下死的。扒殿下衣物实在无奈之举,当时殿下浑身上下都是血,我只好脱了殿下衣物为你包扎伤口,不过殿下放心,除了我,没有第二人再看过殿下的玉体,如今剐殿下的肉,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至于那把刀,我只管拔,是谁暗算殿下的,便不知了。”
白月被那一句“除了我之外,没人再看过殿下的玉体”呛的不轻,一个劲儿的吸冷气。
“至于我拜师孔慕之事,在我师父回来之前还望殿下帮我保守秘密,在这之前,我只是太医院潘院史家体弱多病的姑娘潘乔,回京替父守孝的。我五岁拜师后再未下过山,莫说这司天监弟子的身份,你知我知,师父知,就连这院史之女的身份,也是无人能将它与我的脸连起来的,所以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不说,潘乔便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女子,处境还是无忧的。”
“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们早晚会发现你救了我。且回京这一路,定是危机重重,你可想好了要与我同路。”白月疼的七荤八素,咬着牙道。
“殿下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殿下忍着点,马上便好了……”
马上马上,白月只觉得这个马上犹如三秋,原本只是想探听一番这潘乔底细,这一路定是危机四伏,他不信潘乔没有任何目的,只是顺手救了他,还能一路护他到京城,可这潘乔,倒是一点破绽也没有。倒是他到最后,连讲话的力气都没了。
潘乔剐的浑身是汗,见他晕了过去,心道还真是能忍,竟然现在才晕。
她见伤口干净了,收了刀具,又找了生肌散敷上,这样一忙活,竟然是连晚饭也没吃上,玉兰赶了三天三夜车也是疲惫不堪,自己早已让她去睡了。眼下深夜,也没办法叫人,便放弃了吃饭的念头。
她把白月的长手长脚摆好,让他今夜趴着睡上一晚,免得又将伤口压烂了去。正想离开去一旁榻上守着他,转念一想,三殿下趴着昏过去,这脸埋在被褥里,若是不慎憋着自己怎么办?
她找个枕头,发现不行,那枕头太高,殿下脖子仰得太过压在枕头上,也得憋死,拿个被子垫着,她也不太放心。无法,她脱了绣鞋,将殿下往外推了推,让他稍微侧卧一些,然后将他脑袋搬到自己大腿上枕着,反正也得守着他,不如这样让他睡的舒服些好了。
将白月安置好,潘乔靠在床里边儿,过一会儿探探他的额头,过一会儿看看他背上敷着的药,在天有些鱼肚白的时候,还是不小心靠在被子上睡了过去……
玉兰进门的时候,就见着这一幕:
潘乔和衣靠在被子上睡着,腿上枕着白月的中衣褪在腰上。桌上随手扔着那套刀具,烧酒,白布,还有一块块染了血的巾子,看来是守了三殿下一夜啊……
玉兰看着二人这幅睡样,头痛的拿手捏捏眉心,轻声关上门下楼去了。自己还是去找找姑娘爱吃的早点吧。
听到关门声,白月缓慢的睁开眼,自己脸下垫着软乎乎的人肉枕头,看看一旁那发髻散乱,手还放在自己额上的潘乔,有了些许血色的薄唇动了动,又闭上眼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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