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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唇红齿白


客栈堂下大清早来了不少人,吵吵嚷嚷声都传到了客房里。潘乔放在白月额上的手动了动,好酸,浑身都酸了。

        她看了看还在自己腿上安睡的三殿下,再伸手探探他的额头与颈,身上倒是如常了,可那额头还是有些烫人。

        昨日苍白如纸的唇色透出些粉来,白月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相貌,但他并不女相,在守城带兵之时多是肃容,旁人不敢在他面前夸赞容貌,更是无人见过他这般衣衫不整,黑发散乱柔柔弱弱的样子,眼尾发红,像是刚梨花带雨哭过,轻轻瞥过来一眼,寻常姑娘家若是见了,只怕是帕子遮着羞红了脸的,可奈何白月若是那芝兰玉树的树,潘乔便是那头嚼树的牛,她此刻看着白月这张美绝人寰的脸,心中想的却是:开始退热了。

        “怎的还是有些烫。”她叹口气,病去如抽丝,看样子,还是得去药铺抓些药再喝几天才行。

        “你醒了。”白月声音有些嘶哑,说完轻咳了一声,把自己的脑袋挪了挪移到了一旁褥子上。

        “嗯,三殿下还有些烧,得好好休息才是。”

        “眼睛好痛。”白月皱着眉头,背上的伤让他无法动弹。

        一双温凉的手轻轻拂上他的眼,让他不自觉闭上了眼,那抹凉意如清凉泉水,倒真是舒服。

        “你遇上病人,都是…如此照顾的吗?”眼上清凉宜人,白月想了想措辞问道。

        他心中想到潘乔若是每次遇上患者,都如此…又是献上大腿枕着,又是拿手捂捂,不知为何,他心中便有些异样。

        此时的他还不明白心中那点开始萌芽的占有欲。

        “啊…实不相瞒,其实我只医治过玉兰一人,可我见过师父医过好多人!”潘乔生怕这三殿下怀疑自己的医术忙解释

        “见过?”白月失去了微笑,难道自己二十四年慧眼识珠,倒是没认清这竟是个庸医?

        潘乔轻轻嗯了一声,回想起山中岁月

        “我自小与师父和玉兰隐居山中,那时候山下有个隐世小村,若那些村民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都会上山找师父看病,师父不许我露面为他们看病,只让我与玉兰在后山,我便偷偷的去看师父他治病,我在后山看书,玉兰练剑,她也同殿下一样,若是哪里磕了,伤了,走不动了疼的睡不着了,疼死她也不说,手上被割了道深口子,背上摔了个大洞,她也一声不吭,也不哭闹,我就拉着她给她治伤,玉兰小时候身体弱,直到剑术小成才好起来,在那之前她时常起热,我的手冰,就像现在这样,捂着她的眼睛,她就能睡着。”

        “原来如此”白月在她手下露出半张脸,薄唇上勾。

        潘乔从回忆中抽身,对他突然的心情好有些不解。

        想来是将自己当成玉兰照顾了,白月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舒畅。

        “姑娘,出事了。”玉兰翻窗而入,看着床上两人一坐一卧还闲散着,脸色都变了。

        “出了何事?”潘乔想动却动不了,腿麻了…默默撤回放在白月眼上的手出声问道。

        “楼下来了几个人,吵吵嚷嚷的说要搜店”

        “搜店?没有官府搜查令?他们如何敢?”手一拿开白月的眼睛又开始火辣辣的疼,酸胀不已,当下有些恼怒。

        “那几人说是山贼,来打劫的,一路上搜了好几家店,眼下来我们这客栈了,要掌柜的将值钱的东西拿出来,那掌柜交了财物,那几人说还要搜店,不然砍人。”玉兰倒是不怕他砍人的,只是眼下还带着姑娘和走不了路的白月,真要搜到了这边,可就有些棘手了,更何况此地离边境不远,若有人认出了白月的脸,可就不妥了。

        “山贼,此处镇外十几里皆是荒原,哪来的山贼,不远千里来这,打劫这间破店。”白月冷笑一声。

        “只怕是借着山贼的名头,来找人的。”

        “这…不会是奔着三殿下来的吧,他们如何知道殿下未死。”

        “死不见尸,瞒不了多久,自然暗中找我的下落。”

        潘乔凝眉,思索了一番,“来者绝非善类,但未必就是来寻殿下的,咱们静观其变。”

        “玉兰,扶我下床去看看。”潘乔挪挪腿从白月身边下了床,踢踏着绣鞋小心在门后往外望着。

        只见那客栈堂内坐了三五大汉,果真是一幅山贼打扮,大马金刀围桌而坐。昨日那嚣张的男掌柜,一脸苦相的站在一旁发抖。

        “几位…几位大哥,小店真的就这点家当,我…我全都拿出来了…这…几位大哥放我一马…”

        那为首的不说话,一旁的一位跟班脸上带着一铁面具,一拍桌子指着掌柜拿出来的那一堆金银家当

        “小掌柜,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大哥不过是来找位兄弟,这些个破烂我大哥还不稀罕呢!”

        另外几人板着脸不说话,只拿着自己的大刀。

        掌柜的人一抖,都快哭了,“是是是,几位大哥都是江湖人士,哪里在意这些,只是我这客栈中房客里,不知哪位才是大哥们的兄弟。”

        “你可见过有人带着一年轻男子。”那跟班皱眉想了想,“身高八尺有余,倒不是太壮实,长得一张白净面皮,唇红齿白,小白脸似的。”

        跟班找不出几个词形容白月那张脸来,在他看来长得好看的便像个小白脸,更何况,他相信白月那张脸,见过的人便是不会忘记的,玉面将军这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这不曾见过啊…”掌柜颤颤巍巍道,他还真没将这人说的身高八尺,面容白净小白脸与那痨病鬼联系在一起。白月那时让人半扶半抱,看不出他的身高,那脸色更是惨不忍睹,哪里称得上白净。

        “你这怂东西,能知道什么,给我搜!”为首的山贼横刀一挥,后边那几大汉拔刀便往掌柜脖子上招呼,

        “大哥大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您随便搜,随便搜!”

        掌柜的跪下抱着头便拜,竟是吓得软了腿,眼泪直流。

        那为首的嫌弃的挥了挥手,一脚踹开掌柜,手下几人便兵分多路拿着画像开始砸门找人。

        因着是清早,不少房客衣衫不整的就被扔了出来。

        见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拿着刀,皆是敢怒不敢言,在那廊下缩着。

        有个胆大的骂了几句,那跟班提着他便砸了好几拳下去,将人打的是鼻血横流,径直昏了过去。

        “我我我…这这这…”掌柜缩在一旁,脸色煞白。

        潘乔一瘸一拐转过身来,“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山贼。”腿还麻着呢。

        白月挑眉,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走来,有些意外,还以为小姑娘会慌里慌张的,不想她竟然还能看出些门道来。

        “哦?”白月示意她继续说

        “那为首的,虽穿着一身山贼的衣服,可眼神精光内蕴,那双黑靴干干净净,分明是正经制的靴,只有些灰尘,哪里是山贼穿的。若真是个大字不识,落草为寇的山贼,那也不是个小山贼,定是个不小的人物。后边那几个人,虽握着刀,可拔刀拔的生涩,我看倒像是拔剑的路数。还有那几个找人的,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之人,不像是山贼,行走间,倒像极了…”

        潘乔一时想不起像什么

        “像极了长久训练的侍卫。”白月小心翻过身对着潘乔接到。

        “对。”潘乔少时出门,身边便跟着院史府的侍卫,难怪她觉着眼熟,又想不起来哪里眼熟。

        “殿下如何知晓?”

        “若是如此,那便是来找我的了。”白月冷笑,“眼下他们不知我生死,也不知若是没死又在哪,不敢明着找我惊动朝廷,暴露身份,只好找人用山贼身份沿着守城到皇城的路上找,这附近定还有不少暗的,就躲着看谁往外跑。”开门声叫骂声都能听见了,白月依旧神态悠闲,好像这分析的,不是他自己。

        “这么说,这些人与捅暗刀的那是同一拨……那些人与殿下到底是何怨仇,竟然在战场上不顾一国安危,更不顾战败后百姓性命,也要将主将杀死,更是短短几天一路追至此地。”潘乔无奈

        这一世若不是潘乔提前守着,只怕白月早就被他们补刀成亡魂了,又是个英年早逝不得好死的局面。

        “怨仇?守城一战前,我或许不知,战后,他们不想我活着回皇城的心思,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实前几日,玉兰就发现有人追来,不过我们并未留宿城镇,露面的也只有玉兰同我二人,那些人只盯了一阵子,便没有再跟。不想此次,又撞上了,看样子,还不是同一批人马。”潘乔听着人就在隔壁砸门,蹙眉道“来了。”。

        “无妨。”白月皱皱眉,正想让她们离开,却见潘乔径直往自己这儿走来。

        她从包袱里掏出一小瓷罐,接着脱了鞋,利落上床,往里一躺。

        白月一脸疑惑,“你做什么?”

        “殿下,得罪了。这是草药磨成的粉,盖在脸上,便能让人显得憔悴不堪,神采难辨”

        玉兰在一旁道“小时候我与姑娘想逃下山买烧鸡,便是这般骗过仆从的。”

        潘乔将瓷罐里的黄色粉末倒了一点在手心,然后一点点往白月的眼眶面颊凹陷上涂,白月本就脸色不好,这一看,人简直消瘦憔悴的不成样子,别说痨病鬼了,感觉都病入膏肓了。

        白月任由潘乔作为,最后拿了铜镜一瞧,竟还真是快认不出自己了。

        二人刚收拾好,那刀背砸门声就响了起来。

        玉兰赶紧放下床帘,潘乔缩在床里边,对着白月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白月顺从的点头,看着自己身侧的潘乔。见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珠子盯着房门口,面露警惕,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秋猎时,在他箭下的那只梅花鹿,也是这般在林间望着他,他一时心软,那小鹿便跑了,害他那次秋猎输给了四皇子,错失了彩头。

        “里面的人给爷出来,爷数三声,可就砸门了。”那人一手拿着画像,一手拿着刀背敲门敲了三下,也不管里面有无回应,直接一脚踹了开去。

        “你们干什么。”玉兰站在桌旁,神色慌张。

        “呦,这儿还有个小娘们?”那山贼分明是京城口音,偏生故意放着粗嗓学着这北边儿的口音,听着有些怪异。

        那山贼眼色露骨的瞥了瞥玉兰,眼中有些警惕“小娘们哪里人,瞧这打扮,不是本地人士吧。”

        “若是本地人士,还来住什么店。”玉兰没好气道

        那山贼见她有意无意挡着身后帘子,怒道“后边儿藏着谁?可是你把我兄弟藏起来了?”

        “什么兄弟,那是我家小姐与姑爷,大清早的,你们做什么闯进来!”

        “姑爷小姐?”山贼狐疑,只管往前挑了帘子进去。

        “你干什么!”玉兰上前挡

        “滚开,小娘们。”玉兰眼中怒气似要喷出来,只想掏出桌下的剑刺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那山贼往里一掀,只见那暧帐里躺着两人,透过床帘见着里边儿的女子正惊慌的直起身子。

        “何人擅闯!”语气有些平静,只是声音娇嫩,让人听着便觉得她在害怕。

        一旁的白月暗叹,潘乔姑娘这处变不惊的劲儿,可真是…

        “爷的兄弟被人劫持,今日特来找他,小娘子,识相的,自己把帘拉开。”那山贼十分不耐的说道。

        “我家姑娘与姑爷睡在一处,哪里还能藏进一个男人!”玉兰咬牙道“这客房就这么大,爷尽管搜便是了!”

        “万一你家姑娘这床上,不是姑爷,而是偷偷藏了我那不争气的兄弟呢?”

        山贼一脸恶笑,话里话外还埋汰起潘乔来

        “你!”玉兰怒极

        “咳咳咳…”白月努力咳嗽一把

        那山贼就要去掀帘子

        玉兰及时插嘴道“这位爷!不可掀!我家姑爷得了痨病,会传人,命我不可靠近,只有小姐亲自服侍左右!”

        “这位大哥兄弟之情感人肺腑,可这帘万万掀不得,这也没有大哥的兄弟在,只有我家…我家夫君,他在这苦寒之地得了痨病,时日无多,不想连累其他人遭了这灾。”潘乔努力说的声情并茂

        夫君?白月听得这两字从潘乔口中说出来,用在自己头上,感觉有此怪怪的。

        “痨病?”那山贼听着帐中人的咳嗽声,心中有些迟疑,但一想到,若是因此错过了那人,可没好果子吃,便坚持道,无妨,“爷我身强体壮,不怕痨病。”

        说罢他便要去掀帘子。

        “且慢…咳咳…大哥恕罪,我这病罐子真不是你家兄弟,大哥听我声音便能辨别是否是你兄弟了吧。”你不是说找兄弟吗?兄弟声音总认得,白月就拿住他这点。

        没想到那山贼张口就来“我倒是听着十分像我兄弟的语气,兄弟离家多时,若是无故遭了灾失忆不记得我们这家里兄弟,也不无可能,还是让爷我见上一见。”

        “也好也好,我家夫人年纪小,又怕生,脸上又有些难言之隐不方便见人。大哥你看我这床也只容得下两人,大哥的兄弟脸自然是认得的,不若我将脸探出床帘外让大哥看个究竟如何?”

        说完,白月将自己的脸探了出来,蜡黄暗淡,神采全无,眼睛耷拉着,一头乱发披散着,哪里是画像上那玉冠簪发,面如冠玉的小白脸样。潘乔的脸自五岁上山后便再没人见过,他不想此时被人认了去,为她徒增麻烦,便自己探出了脑袋,帘后潘乔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月后脑。

        白月还咳嗽了几声,唾沫星子齐飞。

        “啧啧啧,你往哪咳呢!”山贼嫌弃的直捂鼻子退开几步,

        他是信了这是个痨病鬼了,那副脸,就和死人差不多

        “算我倒霉!”那山贼呸了一口,“死痨病鬼,就和你那没法见人的娘子继续躺着吧,倒真是天作之合。”说罢便出了门去查另外一间了。

        玉兰赶紧闩上门,拿起剑站在门后听动静,直到那几人回了楼下,三人才松了口气。

        “快收拾东西,等他们去查下一家,我们便离开此地。”白月沉声道

        “可是殿下你还烧着…”

        “无事,我们出镇时买些草药,等他们回过头来发现不对,我们早已跑的老远了。”

        “好。”潘乔也松了口气,殿下本就是一幅病容,又瘦了不少,有些不像他们的画像上的模样,潘乔刚才,就在床上给殿下脸上涂黄草粉,又盖了他的唇色,将他的头发抓凌乱,这才混了过去。但还是得早些出了镇子才行。

        待手下的人都搜完,其余客栈里的人也都回来报了情况,自然是一无所获。

        那为首的自言自语道“便是最快的脚程,也只能到这儿,莫非,还没到这?”他带着几人快马加鞭,那人重伤,带着他跑的人,便是再快,也快不过他们一行。

        “掌柜何在?”

        “在在在,大哥大哥,有…有何吩咐。”那掌柜缩在桌边。

        “你这客栈,这几日便没有带着伤或者,异常的人来住宿?”

        “大哥,真没有,求您别砸了,这是我家唯一的祖产了…啊,若是有,也只有楼上那痨病鬼,带着与他有婚约未过门的美娇娘和侍女要了两间房,别的,便再没有什么受过伤的人了。”

        那搜了白月的人也垂首立在身后,忙出声禀报

        “却有此人,卑…”

        为首的大哥咳嗽一声,那人知自己失言,忙道

        “小弟搜了,不是我们兄弟。”

        “嗯。”

        几人说了几句,便放了一烟花集合人,急匆匆骑马走了。

        这几个山贼一走,那些躲着的房客入蒙大赦,逃命似的便逃了出去,那掌柜的四处拦人结账,早已准备好的潘乔三人,也乘乱上了马车跑了。

        那掌柜看着破破烂烂的门窗,气的拍大腿,回堂里一看,那桌上自己的银钱,山贼竟然没有拿走!他哪里顾得上其他,忙搂着便跑上了楼。

        镇子因为山贼乱着,玉兰去药铺买药那伙计都没心思,只胡乱按着方抓给她。

        那一行山贼冲出了镇子好几里,搜白月那人越想越不对劲,那痨病鬼说自家夫人怕生,脸上有难言之隐见不得人,可这掌柜好像说,痨病鬼带着的是美娇娘,掌柜说未过门,可这痨病鬼喊的却是夫人?掌柜说是两间房,可他三人明明早上便在一间房里,这…怎么三两句话,出入如此大…他越想心中越不对劲,跑马上前去为首那人耳语几句。那为首之人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这些话里的出入,分明就是有鬼!他气的扬手就是一鞭,“混账!若是那三人跑了,真的回了京,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回去!”

        待这几人回了镇子,客栈里早已人去楼空,这哪里还不明白,这三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原以为若没有人事先安排,绝不可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是没想他身边没有预想的人马护卫,只有两名女子护着他,更没想到硬是没认出来!

        再一打听,药铺伙计说那女子抓了伤药生肌药,更是确信无疑了。只是为时已晚,这一个来回,镇子外又都是荒原,四通八达,那几人早已跑的没影了,还能如何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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