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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裸鳝比朝天还要高大威猛,鼻宽嘴阔,身手矫健,格斗值满分。他的口腔和体表寄生着毒性极强的黑带裂唇鱼,不时探头出来帮裸鳝清洁身体,并以此获取食物。他的家族致力于情报搜集及安全保障。

        “是水滴,要我把鲸贝找回来,她说有办法拿到杜父花。”

        “杜父花?海鲨皇会给她?还为了找鲸贝?”锯鳞收起眼里的光芒,不屑地躺倒在柔软蓬松的垫子上。

        “她要偷?”裸鳝低沉道。

        “嗯!”朝天点头。

        “怎么偷?”锯鳞眼里又射出光线,支棱起耳朵。

        “你能不能别总是一闪一闪的,眼晕!”

        朝天本就心情烦躁,一直被锯鳞眼里的强光照射,难免有气。

        “杜父花一直都是由海鲨皇亲自保管的,水滴自然有办法。”这方面,裸鳝最有发言权,“不过,你不是说她要你去找鲸贝吗?那我俩……”

        “水滴威胁我,如果我不去,就让花帽去。”他怒上心头,拳捶在桌上,“花帽母亲出了事,父亲也不在了,她和水滴关系最好,水滴又对她照顾有加,你们说,水滴求她办的事,她会拒绝?”

        两位雄洛纷纷摇头,他们知道朝天肯定要为花帽着想,这件事,自然是不要让她卷进来才好。

        “可是,水滴会给我们三朵杜父花?海鲨皇如今可就只剩三朵了!”裸鳝消息精准。难不成水滴这么好说话!

        朝天冷笑,“寻一公平而已,先谈,谈不拢再说。你们的意见呢?”

        “我们当然是——”

        锯鳞和裸鳝相视而笑,异口同声,“求之不得。”

        “不怕海鲨皇知道后,怪罪下来。”

        “那他就连自己的女儿一起怪罪,否则我们三个家族,也不是吃素的。”裸鳝掷地有声。

        果然洛多力量盛,靠山也广。朝天悬着的心,落回原位。

        ————

        “什么?他们去干吗?”

        水滴垂着脸,眉头紧锁,嗓音高亢。

        “只有我一个,未必能说服鲸贝,带上他俩,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来硬的。”

        朝天早想好说辞,以水滴对鲸贝的了解,应该判断得出,他并非妄言。

        水滴飞快地嘱咐,“你们可别伤了鲸贝。”她已默认他讲得有道理。

        “这还用你说!”朝天不屑,敷衍她而已,他们岂会真地对鲸贝用强。

        “三朵,那就是全部!若父亲知道了,定要将我千刀万剐。”她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

        “怂了就算了。不过——其他人绝对叫不回鲸贝,你只能白白浪费杜父花而已。”朝天试图自若地引导她,只是做得不怎么高明。

        犹疑的浅浪穿行之间,水滴两手合力,击出巴掌,啪——“就这么定了。”

        朝天的心也跟着噗通一声,真烦人,一惊一乍的。

        这就答应了?朝天乱了分寸,若拉锯几个回合,即使耍了手腕,他也心安理得。可当下,水滴轻易附和,他竟有了纤微内疚。

        “你打算怎么——“顿了顿,避开了“偷”的字眼,“拿到?”

        情急之下他诌出个问题掩饰心虚,没想着她能答。这个任性的水滴,虽然对他们不咋地,对鲸贝,也算情至疯狂了。

        “这你就别管了。”水滴果然不答。

        她自然不会告诉朝天,她需要花帽帮她这个忙,而且,也只有花帽能帮她这个忙。

        杜父花长在鳞阁,四处满布机关,通阁的密钥是海鲨皇嘴里的——一颗珍珠牙。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拿到钥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在水滴的筹谋下,花帽却有一线希望。

        水滴和花帽的母亲,皆因出轨被关进海蜘蛛狱。

        水滴的母亲,年少时已有心爱之人,并不倾心海鲨皇,因家族的安排,不得已和海鲨皇结下洛海结。她离开时,水滴尚幼,印象未深。后来,水滴耳闻那个洛叔仍对母亲一往情深,孤独待之,海鲨皇因此更加心生怨怼,迟迟不肯原谅她。

        母亲毁了洛海结栓住的情分,自食其果,法理之外,却也情理之中,水滴对她谈不上爱恨,不过,她也曾劝过父亲原谅母亲,让她可以和母亲团聚,海鲨皇严词拒绝,她也就不敢再提。

        然而,花帽的母亲飞蛾扑火,却是不堪忍受丈夫的德行。花帽的父亲,在母亲被收监的同时,也因虐待妻子、玩忽职守、危害生态安全等数罪被处以碎刑,临刑前,他仍不肯松口赦免妻子,以至花帽的母亲近二十年一直困在海蜘蛛狱。

        这些年,花帽与孤儿无异,由无忧无虑到心事重重。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渐渐清冷孤僻,时时忧虑怖畏。

        水滴感怀花帽和自己一样缺失母爱,又可怜她自卑,便处处关心、帮助她。这些年,她们彼此交好,水滴相信花帽对她的请求一定愿意全力以赴。

        ————

        洛鲸贝神清气爽地迈进医生办公室,今天起得早,还赶得及在楼下饭堂啖了碗热气腾腾的云吞。

        房间里已站满了一圈医护人员,叽叽喳喳乱成一锅粥,每天早上交班都是这么热闹。洛鲸贝在门口不远处停下,隔着几张电脑桌,他瞧见了岳栖,和他面对面。

        岳栖昨晚发信息说今天开始实习,他接到信息后,摸黑出门,剪了头发,今早又刮了胡子,衣服倒没有特意准备,毕竟有白大衣罩在外面,里面穿啥也不那么重要。

        她也看到了洛鲸贝,急忙笑眯眯地摆手打招呼,他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五度。

        交班尾声,科室的教学秘书叫了古医生,“古庄,新来的实习生——岳栖,你带着吧!”

        “好——”古庄嘞字还没出口,就被截了胡。

        “我来带吧,我认识她。”

        洛鲸贝一直在留意实习生如何分配,才能第一时间跳出来扭转局势。

        “怎么一来美女,你就和我抢。”古庄佯装不满,“不行啊!我们组也缺实习生,先给我,就是我的。”

        教学秘书是个油嘴滑舌的和事佬,“人家洛鲸贝认识,你没听见吗!”他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古庄,你捣什么乱!给洛鲸贝带啊!来,岳栖,过来。”

        岳栖走到教学秘书身旁,他指了指洛鲸贝,“你认识?”

        “嗯。”岳栖乖巧地点头,脸上带着微笑,“洛——师兄,我们认识很久了。”

        她望向洛鲸贝的眼神全数落在教学秘书的玲珑剔透心里,他憋住看戏的神色,“行,那你就跟着他,没问题吧?”

        “没问题,听您安排。”小姑娘回答得正经八百。

        古庄对着教学秘书佯怒,“哎哎哎——一颗唾沫一颗钉,不能什么便宜都让给老洛呀!”张牙舞爪扑过来。

        教学秘书使出招数,挡掉了古庄的铁砂掌,“别——我承认,我是软钉儿,行了吧!洛鲸贝,你可欠我们的,请吃饭啊!”

        话毕,教学秘书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洛鲸贝迎上前,一把揽住古庄的肩膀,后者发觉动弹不得,笑骂道:“鲸贝,用强的,是不是?”洛鲸贝另一只手臂也抚上来,古庄笑出鼻涕泡,“快松开,小心我使出‘抓蛋龙爪手’啊!”

        洛鲸贝闻言,松懈臂膀,他怕古庄口无遮拦,说出更过分的话,岳栖还在一旁看着呢!

        古庄一挣脱,立即窜到岳栖身边,“岳栖是吧?”他低头望了望她别在白大衣胸前口袋上的工牌。

        “哎——你往哪儿看呢?”

        洛鲸贝扯着他颈后的衣领,他被迫向后挪,嘴上依旧振振有词,“你神经病啊,洛鲸贝,你说我看啥呢!名字啊名字!”

        岳栖伸手欲阻止,又弹簧似的收回,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好在原地,立着傻笑。

        古庄吊着眉梢,不再掺合这对旧相识,既然占不到便宜,就收拾好耳目,等着看免费的好戏,男人也钟爱八卦,尤其是身边甜蜜冒泡的桃色新闻。

        “愣着干嘛?”洛鲸贝唤醒岳栖,“查房去。”

        岳栖急应:“好的,我去准备病历。”说着转身欲小跑。

        “不用了,直接去。”

        岳栖停在原地不出声地盯着他,不拿病历怎么查房?

        他显然明了她的疑惑,“都在这里。”他戳戳自己的太阳穴,“你也要做到这个程度。”

        岳栖心中偷笑,洛鲸贝越正经,她越想笑,不过,她强迫自己不形于色,毕竟他现在是她的上级医生,要尊重他的威严。

        紧跟在洛鲸贝身后,向病房走去,病区宽敞明亮,淡蓝色的地面一尘不染,医生和护士们正忙碌地穿梭其中。

        “我们组目前有十二个病人,我还带了个住院医生,小林,他上午有事请假了,下午会过来,许多临床事务你都可以问他。记得,每周二是科主任大查房,你一定要提前准备好,主任很喜欢考察新人。周三和周五是我们组的陶主任带着查房,一和四就是我们自己查。”洛鲸贝精准利落地交代。

        “知道了。”岳栖快走两步,和他身体平齐,一丝不苟地回答。

        “今天是我值班,我们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制,你——”他转向岳栖,“要跟着值夜班吧?”一改严肃的语气。

        “当然。”岳栖的大眼睛闪着透澈的光。

        四目相对,洛鲸贝提起的心轻伏,一阵旷怀畅快,“我以为你要走个后门,偷偷懒。”

        “我不敢。”岳栖不明就里,垂眸,低低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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