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洛鲸贝盯着她的脸，咽下口中的饭菜，瘪了瘪嘴。他缓缓转头，温昊已行至眼前。
“洛医生！”温昊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你们——一起——来吃饭堂啊！”话说得磕磕绊绊，大约是怕话说得唐突。
岳栖站起来，热情招呼，“真巧，在这儿碰到了。你们——”她左右看看，“已经认识了？”
温昊嗯着点头，目光览及一桌子琳琅满目，禁不住偷偷咋舌。
“洛医生，现在是我的带教老师，我们下夜班，他很怀念学校的饭菜，正好和我一起过来。”
“哦！”温昊神情立刻轻松下来，“我正好中午有事回学校，就顺便吃个饭。那你们吃，我去那边了。”
“你和我们……”岳栖“一起吧”三个字还未出口，洛鲸贝突然插话进来，音量颇大。
“好，好，改天聊。”他已挥手示意再见。
岳栖只好将话尾咽下，也改口道：“那好吧，改天我们约。”
洛鲸贝啃着孜然寸骨，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他经常约饭吗？都去哪儿吃好吃的？”
“哪有时间呀，到目前为止，就吃过一次饭，只是我们偶尔会碰到，聊个几句。”
洛鲸贝一根寸骨已啃得溜光，唇齿间盘旋着孜然的香气，调动味蕾继续绽放。他点点头。
“不过，洛鲸贝，你对美食还真是有执念啊，随时都能找到机会打探。”
他抬起头，弯着眼角，“你不喜欢吃？陆地上这么多美食……”察觉言语有失，他急着收住了话把儿，继续低头干饭。
“陆地上？”岳栖咯咯笑起来，“天上、海里，好吃的也不少啊！”
“是不少，但只有在陆地上，才能把食物做得这么好吃。”洛鲸贝的慌乱已平息。
“你这么喜欢吃，自己会做吗？”
洛鲸贝呆萌地摇头，眼神涣散，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倒是会一点，有机会我试着做一做家乡的味道给你品尝。”
岳栖的话将他从神游中唤回。
“家乡？”
“是啊。”
“你会做我的家乡菜？”
“对啊！”岳栖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你怎么了？懵了？”
洛鲸贝和岳栖的家乡，都是南中——脑中声音响起。
“嗨！血都跑到胃里消化食物去了，脑子里的不够用了。”他尴尬地笑笑。
对他的反常，岳栖并不以为意，“应该是昨晚熬夜的关系，吃完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她嫣然一笑，继续道：“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满血复活。”
这小丫头，善解人意，说话中听，洛鲸贝暗暗盘算，今后要酌情对她温柔和善些。
“洛鲸贝，岁月不饶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你要好好保重啊！”
我去，这个坏丫头，真不经夸，洛鲸贝腹诽道。
————
“花帽，你愿意帮我吗？”
“放心吧，我一定尽力帮你拿到。”
水滴转悲为喜，揽花帽入怀，眼泪、鼻涕一股脑地蹭在后者的肩上。
花帽的脸颊扬着微笑，能帮到水滴，她感到欣慰。虽说这个行动很是冒险，但她相信自己能办到。
水滴抚着花帽紫色的长发，柔顺、泛着光泽，看来她现在心情不错，若是恼怒、烦躁，或是不安，那她这一头紫发将化为根根长刺，坚硬而锐利。
“水滴，行动前，我们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
水滴松开她的身体，仍立于花帽对面，下垂的眼角向上扬了扬，“是，要保证万无一失，一旦被父亲察觉，就再难下手了。”
“时机，你可想好了？”花帽问道。
“嗯，趁他熟睡时。我会想办法让父亲多饮些佳酿，他睡得越沉，你才有机会下手。”
是个好谋划，花帽点点头，她一族拥有“皮骨骤缩术”，可瞬间整体缩小，最小可与尘埃比肩。所以“五万米深海”里所有不规则穴道都归她族管辖。
水滴想出的妙计：花帽使用皮骨骤缩术，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海鲨皇口中，旋扭下那颗珍珠牙——通往鳞阁的密钥。
珍珠牙位置深，非要从口内取，从外，即使将海鲨皇嘴角扯到尽头，也万难触碰到。
“不过，朝天他们用了杜父花，真的不会有事吗？”
花帽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放心，所有后果，一概由我承担，不会连累他们的，我向你保证。”水滴掷地有声，花帽也不便再问。
“花帽，你心里还是有他的。”
“我——我——和那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
花帽垂下眼眸，手足无措。
“为什么不肯承认？朝天他一门心思对你好，你应该珍惜，而不是找些莫须有的借口伤害他。”
在感情上，水滴还是很佩服朝天的，他不畏流言，勇气可嘉；迎难而上，不抛弃、不放弃，无论被伤多少次都能卷土再来。他就像一尊追爱楷模，激励着水滴，水滴心甘情愿为他说话。
“我们，不，是我，不配和他在一起，水滴，你不要再劝我了。”
棘手的事还摆在眼前，这场纠葛一时也辩不清，水滴转了话头。
“如何取得杜父花这件事，不要让朝天知道。”
“我明白。”
“他若知道我让你冒这个险，碎了我都有可能。”
“你放心吧，谁都不会知道，包括我的族者。这次骤缩我不会上报。”花帽轻轻摇了摇头。
“皮骨骤缩术的使用次数在头发上都是有记录的，要怎么隐瞒呢？”水滴喃喃自语。
每用一次骤缩术，便会多出一根头发，在“五万米深海”还没有谁有本事篡改。
“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没有大事发生，没有必查的理由，谁会查？”花帽轻拉水滴的双手，“你放心好了，我族大多终生都没被查过发数。”
水滴眼眶湿润，“花帽，你对我的好，我会牢牢记在心上，日后定要报答你。”
“水滴，你再这样讲，我不理你了，也不再帮你。”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花帽。”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想你开开心心的。”
水滴紧紧攥住花帽的双手，热泪溢出眼眶。
————
老刘不知何时现身医生办公室，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们是梁山好汉吗？整天陶哥、洛哥、古哥地叫。在医院，彼此要以医生相称，或者像那个女实习生一样，师兄、师姐的称呼也可以。”
”知道了，主任。“小林和其他年轻医生纷纷应承，但都在背后偷偷挤着鬼脸。
洛鲸贝想起，一旦走出医院门，岳栖对自己的称呼立即无缝转换，不禁颜开。
“洛医生，傻乐什么呢？”老刘走近。
洛鲸贝赶紧起身，正了正神色，“主任。”
“你们组下午接台的手术，是我熟人，我来做，你来配合我，陶主任有个会要开。”
“没问题，我会提前下去。”洛鲸贝恭敬答复。
主任前脚刚离开。
“洛师兄，我也想去。”
岳栖已小步快移至洛鲸贝身旁，低声请示。她至今还没进过手术室。后者睫毛下垂两秒，喉咙终于拱出一个“嗯”字。
手术室，听起来人尽皆知，实际却是一处神秘的所在，绝不仅仅是非医的普通人才会好奇。
岳栖跟在洛鲸贝身后，换鞋，领洗手衣。几个看起来像是护士，路过时和他打招呼，都是大眼睛、甜嗓音的妹子。
“你去更衣室换完衣服，到7号手术间找我。”
洛鲸贝指着女更衣室的方向。
“洛鲸贝，你们科有女医生了？”
一个年轻女人穿着洗手衣迎面走来，没带口罩，长得很漂亮。
岳栖很早之前就听说医院里许多漂亮的护士都安排在手术室工作，看来传言非虚。
“实习生。”
“那你真是交好运了，带到这么漂亮的实习生。”
“整形科的美女医生，想不想认识？”洛鲸贝的目光由对面女人身上落到岳栖的脸上。
原来不是护士，岳栖想着，嘴角弯起，不知如何作答。她突然发现洛鲸贝的视线并没有挪开，而是上下打量她，一阵羞涩，她将他推开了一步。
“人家小姑娘天然就那么漂亮，用不着认识我！”
美女医生表情妩媚，笑声很有穿透力，若脱去工作衣，很难将她和医生这个职业联系在一起。
“哪能和你比！”
哼！岳栖向上瞟了一眼洛鲸贝的侧脸，他倏然转头，下颌向更衣室的方向抬了抬。
她微微点头，向他指的方向走去。
“还是觉得我最漂亮是吧？”女医生已经近在咫尺。
“最漂亮，也最浪。”
撩技上乘！岳栖喉咙吐着泡泡，悄然回头，正对上洛鲸贝的目光，她立即摆正颈项，快步溜进更衣室。
手术室的走廊，并不安静。
“你的鼻子呢？”
“还没过来呢！”
“哎，待会那个肠子不来了，换成急诊阑尾。”
“他是什么？”
“这是我们组的脑袋。”
终于亲耳闻及手术室特有的神奇对话。将手术部位作为交流代号，言简意赅，虽然可乐，倒也合理。
脚触感应，7号手术间的门缓缓开启，岳栖走进手术间，空中传来相似的对话，不过，用的是疾病做代号。
“洛医生，下台接哪个？结石来不来？”
“先接嗜铬细胞瘤。”
岳栖知道，眼下这台是个前列腺，要做“前列腺电切术”。
麻醉已准备就绪，护士联系刘主任可以下来开始手术，洛鲸贝在调试电切镜。
“你站在我旁边，我可以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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