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禁灵印(八)
白竹烟此时无力掩饰自己的情绪,目光直白地落在暮临朝脸上,好似看着他就能忽略掉自己身上的苦与痛。
好奇怪啊,她竟不知,小白脸还能有这般作用,难怪总听闻,京城里的那些贵妇人们都喜欢在自家别院里养上几个。
木辛夷立在一旁,看见她脸上那诡异的笑,鸡皮疙瘩掉了满地,重重咳了两声,端起架子背着手,对白竹烟说道:“虽然你人醒了,但伤口还需静养,让你那小白脸走远点,别老在跟前晃悠,免得扰你心神不宁,于恢复无益。”
暮临朝:“……?”
说谁?
“不行,他不能走。”白竹烟一时失神,心中所想竟顺着她的话脱口而出,语毕方才惊醒,赶忙改口道,“啊,姑娘别误会,他是我雇来的护卫,不是什么小白脸。“
至少现在还不是。
啧,骗谁呢,谁家护卫长这么白净,难怪她会受这么重的伤。
木辛夷一脸嫌弃:“我管他是谁,你紧张什么。待会儿自己把药喝了。”她拉起正拿着帕子给白竹烟擦鼻血的茶茶就往门外走,“你,跟我煎药去。”随后她头也不回,直奔后院而去。
白竹烟一听见“喝药”二字,胃里便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偏偏鼻中仍血流不止,她左手怕扯到伤口不敢乱动,右手抓起茶茶留下的帕子就往鼻下堵,血污弄花了脸,染得满手都是,一时好不狼狈。
她下意识地躲开暮临朝的目光,没来由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却忽然感觉周身拂过一道灵气,如沐春风,不适之感有所缓解,指尖和帕子上沾染的血迹也被一扫而净。
一只水碗蓦地出现在她面前,白竹烟有些错愕地抬起头,一眼便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乖乖接过那只碗,蜷起腿,隔着被子放在膝盖上,小心抿了几口,轻声说道:“方才那位姑娘许是误会了,道长别在意。”
“嗯。”暮临朝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丢给她一只青花小瓶,道,“把这个吃了。”
那小瓶里装着几粒丹药,方一打开便溢出几丝灵气,流窜入她的体内,白竹烟只觉灵台霎时清明了几分。
这药竟是以灵力为引炼制而成的!虽然她的半妖之身极为受用,可这也太奢侈了吧。
等等,他先前不是也受伤了么?竟还这般糟践灵力,看来应是没什么大碍。
瓶中灵气还在不断外溢,白竹烟肉疼不已,忙取出一粒丹药服下,将塞子盖紧,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有道长的灵丹在,那我是不是不用再喝那个苦药了?“
“随你。”
“太好了!”白竹烟如获大赦,“道长放心,我自小身体好,小伤小痛恢复得极快,这次应该也耽误不了太久,你若实在等不及,那咱们明日便动身!”
“……我的事已经忙完了,”暮临朝顿了顿,又道,“你且安心养伤,过几日再启程也不迟。”
白竹烟有些不确定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讷讷道:“你是说……你不走了?”
暮临朝:“不是说雇我当护卫么,大小姐到时可别忘了付钱。”
白竹烟没想到,自己方才那番临时想出的话,他竟当真了,心中不由暗喜,赶忙说道:“没问题,本小姐言而有信!”
嘻,他果然还是缺钱的,可白家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钱,这倒好办了,说不定日后还真能将他留在身边当个小白脸,若他愿意跟自己回妖界……
还是算了,母亲最厌恶凡间男子,他去了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唉,真是可惜。
白竹烟神思乱飞,脸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叹气,着实精彩。
暮临朝见状微一挑眉,不知她又在想些什么,也无意多问,便转身离去。
白竹烟见他要走,这才收了魂,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哎,你去哪儿啊。”
“出去走走。”
嚯,还挺有闲心,看来是真的忙完了。
白竹烟手里握着那只小药瓶,嘴角止不住地上挑,低头看到自己的伤,却又发了愁,喃喃道:“应该不会留疤吧……”
滍阳镇依水而建,自古富庶,各地商贾皆往来于此,镇上屋舍鳞次栉比,河道密布其中,大小拱桥随处可见,放眼望去,倒也不输江南繁华。
时值日暮,霞光与炊烟相织相融,河中泛起渔歌,与河道两侧小贩们的吆喝声遥遥呼应,岸边浣衣女子仍在忙碌不停,岸上孩童嬉闹奔跑,不时传来妇人的温声轻叱。
此间一片祥和安宁,仿佛数里之外的动荡皆被隔绝在外。
暮临朝缓步走在人群中,并未在意过路女子频频投来的目光。
日前他曾与师父传讯,提及嵩阳观封灵大阵之事,得到的回复却只有一句“静观其变”。
既如此,他便也不必继续在此逗留,且随那白家的假千金一道去酆都看看,路上也好留意妖兽动向。
不过,关于那女子的事,他却是有意隐瞒。
衍宸教内门对待妖族一向不留余地,倘若让教中人知晓她的身份,怕是要将其挫骨扬灰。
这小妖现下妖力被封,自保尚难,遑论为祸人间。若能在其解封之前好生教化,放她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小郎君好生俊俏,可有心仪的姑娘?”
暮临朝闻声收回思绪,他为回避人潮,不知不觉在路边的摊位旁驻足。那摊主是位上了年岁的妇人,打量他许久,终是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见他不语,那妇人又道:“有没有都不打紧,我同你讲啊,姑娘家都喜爱这些小玩意儿,买几个回去送给小娘子,保准能哄得佳人一笑,郎君又如此一表人才,这事啊,指不定就成了。”
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精致小物,那妇人说着,将一串银铃铛递到他眼前。
那银铃小巧玲珑,其上还雕着牡丹花纹,做工的确精湛。
暮临朝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多谢,不必了。”
妇人有些失望地收回手,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轻叹道:“可惜了。”
她旁边卖面人的老汉闻言嗤笑一声:“说你没那识人的眼力,你还偏不信。那郎君一看就是修道之人,端的是一派清心寡欲,怎会看上你这些凡俗之物?”
“去!哪儿都有你。”妇人轻叱道,“糟老头子懂什么,你是没瞧见人家小郎君方才那眼神,分明就是对我这铃铛生了兴趣。再说了,修道之人怎么了,只要没成仙,到底不还是个凡人,这七情六欲哪是说舍便能舍的。”
老汉笑着摇了摇头:“也只有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才会天天把什么情啊爱啊挂嘴边,要我说,还不如专注修仙,一朝得道,凡尘琐事皆可抛,岂不乐得逍遥。”
妇人白他一眼:“就你?快入土的人了,修仙都没人要,也只会在这白日做梦。滚滚滚,少来烦我。”
老汉被骂一通,却也不恼,讪笑两声不再言语,只低头继续捏他的面人。
他手法娴熟,几下便捏好一只,插在身前的架子上。
那面人眉眼清俊,倒是一派仙风道骨。它旁边是位身着彩衣的“小仙子”,与那“小仙君”相视而立,却因被木架的孔隙所缚,终是只得彼此分离。
老汉将那面人端详一番便不再去看,靠在身后垒起的货箱上,闭上眼睛笑着唱道:“红尘老,乐逍遥,悲欢离合惹人恼,不如修仙以问道。”
妇人斜觑他一眼,嘴里咕哝道:“又犯疯病,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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