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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抄作业


每个人都有秘密,晏清不愿意说,予柔也能理解。譬如她其实不是大周朝的人,这件事是万万不能告诉旁人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物质决定意识,在封建社会下提出过于超前的观点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古往今来,不乏有以身殉道的大贤,但予柔不是圣人,她只想苟且的活着,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实现自己匡扶正义的理想。

        说到匡扶正义,予柔忽而泄了气,这两天她只悟出一个道理,自己毕生所学在古代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对于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予柔来说,这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想到这里,她的两道黛眉拧起来,当然,下一刻碧桃把熬的浓黑的苦药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眉头就拧的更紧了。

        予柔从小不怕疼,却最怕苦。看着面前那碗黑的发绿的药汁子,她实在狠不下心往嘴里灌。她用哀求的神情望着碧桃,“能不能不吃啊?这药闻起来就苦。”

        碧桃铁面无私,坚定的摇摇头。卧房里的晏清听到动静,兴致勃勃的出来看笑话,他端起药碗闻了闻,幸灾乐祸道:“老郎中坏得很,给方小姐开了足量的黄连呢。”

        “啊?”予柔抬脚要开溜,却被他拦住。

        “方小姐,良药苦口,不吃药这病怎么能好呢?”

        他正高兴着,拨雪端着个瓷白的碗走了进来,“公子,您的药也熬好了。”

        晏清的笑僵在脸上,含糊道:“知道了,放那儿吧。”

        予柔比对了一下,他那只瓷碗足有自己的两倍大,她心里平衡了,回身坐下搅动着碗里的药汁,故作正经的将他方才的话原样奉还:

        “小侯爷,良药苦口,不吃药你的病怎么能好呢?”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奇怪,若能有个人陪着一起吃药,似乎那药也就变的不那么苦了。两人一脸苦大仇深,相对而坐,各有个判官似的女使在一旁监督着,还真有几分患难夫妻的味道。

        等药凉的差不多了,予柔捏着鼻子一饮而尽,正要松一口气,腹内却一阵翻涌,捂着嘴冲出房门呕吐起来,白受了一遭罪。

        吐完进屋,看见晏清端着那碗,小口小口地啜饮,品茶似的,十分清贵。还不忘吩咐拨雪:“同那老郎中说一声,把少夫人的药换成丸药。”

        “原来有丸药啊,怎么不早说?”予柔愤愤道。

        晏清将食盒里的鱼兜子和间道糖荔枝端出来,推到她面前,笑道:“谁知道方小姐是个吃不得苦的人呢?”

        予柔拈了块糖荔枝,问:“你这个怎么不换成丸药?这么大一碗,多难喝呀。”

        晏清一仰脖子将药喝完,才道:“自然是做不成丸药。”

        “唉。”予柔替他叹了口气,递过一块糖荔枝,“很苦吧?”

        晏清接过,往嘴里一扔,漾出一个笑来,回了句“不苦”便径自去了卧房。

        古人睡得早,予柔觉得他们睡得早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没有手机。不过虽然没有手机,却也有其他打发时间的东西,譬如话本小说,至于予柔为何能想到这一点,自然是因为熬夜冠军晏清到了点还不睡觉,挑灯看那本夷坚志。

        予柔躺在老太太给她准备的榉木睡榻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来这儿两天换了三回床,搁在谁身上都要失眠的。她想到那本夷坚志,脑海中又生出一个想法:穿越这事儿本就是个玄学,自然要用玄学来打败玄学。

        话说古代的寺庙中不是经常有些得道高僧,若能得他指点一二,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所以第二日早饭后予柔隐晦的同老太太表达了自己对佛法的兴趣,指望她出门礼佛时能捎上自己,老太太酒逢知己,高兴极了,破格允许她为自己抄写浴佛节供奉的十卷心经。

        予柔想了想,计划先恳切地剖白一番自己想为祖母抄写经文的拳拳之心,再遗憾地陈述自己伤了手这一事实,最终惋惜地拒绝老太太的恩赐。不料恳切剖白之后,予柔惊奇的发现自己伤的竟是左手,她只得话锋一转,接下了这个沉重的任务。

        直到抱着经书回到听风院,予柔还在思索,为什么自己爬墙时要先伸左手呢?她问碧桃:“浴佛节是什么时候来着?”碧桃道:“姑娘,是四月初八。”她好心的掰着指头算了算,“今日初四,明日回门,算起来有两三日可用来抄经呢。”

        予柔很绝望。

        昨天闹了一场,晏清今日没有出门鬼混,规规矩矩的坐在案前看小说,看了予柔手里的经文,打趣道:“哎呀,方小姐年纪轻轻的是要皈依佛门了?”

        予柔把经文往他边上一放,祈求道:“小侯爷,你得帮我。”

        晏清两手懒懒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挑眉问道:“帮你什么?帮你弄个度牒?”

        予柔在求人帮忙时脾气极好,搬了把玫瑰圈椅坐在一旁,耐心同他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还不忘替自己辩上两句,“其实我的字很好看的,只是练的都是硬笔,没写过毛笔字。”

        “硬笔?”晏清来了兴趣,“什么是硬笔?”

        予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含糊答道:“反正你们这儿是没有的。”说完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像自己吹牛瞎编似的,便拉着晏清到院子里,折了海棠花枝,在地上写了个“晏”字。

        可惜这地上坑坑洼洼的,就像再好的厨娘也没法用锄头炒出美味佳肴一样,这个字写的实在算不得好看。

        晏清笑了一阵,见予柔自尊心受挫的样子,楚楚立在海棠树下,风拂枝叶动,人面比花娇。忍不住折了朵花给她簪到鬓边,安慰道:“我相信你,这花是用来戴的,你拿来写字必定写不好看。”

        予柔抬起头看他,“那你能帮我抄完那十卷经吗?”

        晏清无奈的点点头,问:“这回我帮你糊弄过去了,下回祖母再让你抄经,你打算怎么办?”

        予柔愣了,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晏清又问:“你就没想过要把字写好,学些东西?”

        予柔觉得她不用学,她只想回家,不作长久住在这里的打算。晏清走回月洞窗下,铺开素笺本,示意予柔研墨,予柔不能会意,他只得问:“会不会研墨?”

        予柔懵懂的摇摇头,他叹了口气,只好手把手教她。予柔人不笨,学的很快,晏清边写边道:“你想学些什么,想好了便同我说,我教你。”

        予柔好歹是个高校学生,到了这儿竟被这么个纨绔公子瞧不起,好胜心作祟,故意刁难道:“我想学绣花,小侯爷教教我呗。”

        晏清手中的笔顿了顿,“这倒把我难住了。”他抬眼冲着予柔一笑,“不过方小姐若是想学,我随时奉陪。”

        予柔在脑海中描摹了一番晏清翘着小拇指绣花的景象,心情大好,笑眯眯夸赞道:“你的字真好看。”

        晏清也不抬头,随口问了句:“方小姐说说怎么个好看法儿?”

        予柔坐在一边,托腮斟酌了好一会儿,答:“很黑。”

        ……

        大周朝习俗,大婚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自汴京走水路不过半日可达陈州。是以这日清早,予柔便被碧桃从被窝里挖出来,精心装饰起来。

        一刻钟后,珠翠压满头不说,碧桃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顶名唤“重楼子”的花冠,予柔定睛一看,好家伙,那冠子足有两个脸高,戴上去跟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似的,她十分怀疑碧桃的审美,忙指着一旁简洁的玉兰花冠建议道:“我看这个就很好了。”

        碧桃颇为不悦,又捧出一顶“一年景”,说是宫里时兴的款。这话倒是事实,予柔入宫那回也见人戴过,四时花卉开了满头,十分挑人。予柔将头上的珠钗卸下一半,试了试,好看是好看的,不过顶着满头的花,委实太过夸张了。

        她再次拒绝了碧桃的提议,坚持戴最初选中的玉兰花冠。碧桃在一旁小声嘀咕:“这冠子也太素净了,今日回门,姑娘该装扮的鲜亮些才是。”

        予柔不答,等戴好了冠子,转过头对她说:“虽然素净,但更好看呀。”见碧桃怏怏不乐的模样,她想,或许异性的观点更有说服力,便问一旁洗脸的晏清:“小侯爷,你说这样好不好看?”

        晏清转过身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答道:“方小姐说的是,还是这顶素净的冠子更好看些。”

        予柔感激的冲他笑笑,碧桃见他也这么说,心里反倒松快了,也不再争辩。

        到了方宅,予柔才知道碧桃为何这么强烈建议自己“打扮的鲜亮些”,堂妹方觉馨与自己是同一日回门。这位堂妹生得细眉长眼,本是最和气不过的长相,颧骨偏长得过高了些,添了些孤冷。

        予柔下了马车,不过简单的扫了一眼,便看出她今日是用心打扮过了的——高髻上堆满了珠翠,朱色的含春罗缎子裁成衣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艳丽夺目。相较之下,自己身上的玉色半臂和水蓝色轻容纱裙虽然清雅,无疑失了富贵。

        晏清见她盯着方觉馨,猜到她在拿自己同旁人比较,摇开折扇半遮住脸耳语道:“别看了,不如你好看。”

        小姑娘的快乐很简单,一口甜食或是一句赞美。予柔明媚的笑了,低低道了声:“谢谢。”

        他二人这般情形,落到旁人眼里便是新婚小夫妻甜蜜温情的模样。跟在方觉馨身旁的杜景安见了,眉宇间有几分怅然若失。予柔倒是大方的上前给晏清引见,“这是妹妹”、“这是妹夫”。

        四个人在门口见了礼,杜景安丢了魂似的,方觉馨亦是板着一张脸。晏清的眼神饶有兴致的在两人之间流连一圈,最后看向予柔,带点八卦的意味,予柔心中也是纳罕,同样回了个疑惑的眼神。四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谦让着前后进了垂花门。

        方宅同侯府自是不能比,胜在小巧精致,一行人才走了几步路就到了正堂,方世仁携夫人坐在上首,受了女儿女婿的跪拜磕头。予柔替方觉馨嫁去侯府,对外自然说的是方家大小姐,论理应当称这两人父亲母亲,可她实在叫不出口,憋了半日,还是唤了句:“叔父,婶娘。”

        上首两人僵笑着忙去看晏清的脸色,唯恐他计较,见他神色如常,也随予柔唤叔父婶娘,才放下心,随即暗自埋怨起予柔的不识大体,方家大公子方觉晓也狠狠瞪了她一眼。予柔才不管旁人怎么想,从前的方小姐受了他二人七年养育之恩,最终赔上了性命,自己也不欠他们的。

        一屋子人皮里阳秋说了两句,方觉晓的妻子许氏便道酒菜都备好了,领着众人来到了花厅。花厅内,一张大而漆黑的木圆桌上摆满了陈州风味的菜肴。

        依着次序,方世仁坐了主位,晏清是小侯爷,便挨着他的左手边坐下,渐次排下去,方觉馨与杜景安两个亲女儿女婿倒坐远了。予柔觉得自己与晏清十分多余,本该是方世仁一家的团员家宴,被他们两个外人给搅了,便抬眼去看他,正对上晏清了然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笑了笑。

        宴饮正酣,方觉馨忽而起身举杯道:“女儿先敬父亲母亲一杯,多谢父亲母亲十几年的教养之恩。以后女儿不在身边尽孝,二老更要爱惜身体。”方夫人心疼女儿,闻言几乎要落下泪来,方世仁亦是百感交集,仰头喝了酒。

        她又倒了杯酒,对方觉晓道:“小妹也敬大哥一杯,谢谢大哥多年来的爱护。”方觉晓十分疼爱他这妹妹,感慨万千,吃了酒。

        方觉馨再添一杯酒,看向予柔,予柔心知她接下来必没好话,果然听她说道:“第三杯酒,妹妹敬姐姐姐夫,祝姐姐姐夫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这话的重点落在最后四个字上,她明知晏清染疾,偏要阴阳怪气一番,予柔很看不惯她这副样子,并不饮酒。

        晏清却浑不在意,笑嘻嘻喝了酒,道:“也祝妹妹妹夫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同样的话,重点落在了夫妻恩爱上,意思便不同了,方觉馨吃了这记软刀子,表情管理完全失控,有趣极了。

        予柔心大的很,自以为明枪暗箭到此为止,于是又开心的埋头吃起饭来。不料方觉馨不依不饶,“姐姐在方家住了这么多年,如今出了阁,也该敬父亲母亲一杯酒。”

        予柔心里直摇头,放下筷子倒了杯酒,起身郑重道:“叔父,婶娘,大哥,大嫂,妹妹,妹夫——”

        “都在酒里,我干了,你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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