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狼群
漆月只醒了一小会儿,就又昏睡过去,此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解毒迫在眉睫。
袁朗削减了队伍休息的时间,全速往靖州城赶。
楚国与越国的交界,是连绵的祁斯山脉,楚国在山这边,越国在山那边,而靖州城就在楚国与越国交界处,祁斯山弯折的一处盆地内,水土富饶、地形险高,易守难攻。
越靠近靖州城,地形越发的崎岖,山林越发密集,为了走马车,时常需要绕路。
天色渐暗,眼前的山林却始终望不到边。
袁朗命兵士围着马车排开,加速行军。
“少帅”袁朗的副将余天打马追上来,“我觉得不太对头啊,按地图来说早该出了林子,到了哨点了”。
“确认过方向吗?”袁朗道。
余天掏出司南,指针乱晃,始终不定,余天抬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密林,呆呆道“失灵了”。
“现在才说!!”袁朗拿马鞭抽他。
余天捂着胳膊躲开,“刚才还好好的”。
袁朗没有深究,细细的听林中的动静。
漆黑的林子里静悄悄的,偌大的树林竟不闻一丝鸟兽声。
忽然,暗夜中林间起了瘴气,树木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袁朗打了个手势,队伍停了下来,训练有素的兵士们用布巾遮住了口鼻,戴上了兽皮和轻纱制成的护目罩。
兵士们点亮了火把,从马背上的包里换了武器,是一头为弯弧的木棍,有弯弧的一端以兽筋缀着数个龙眼大小的实心铜锤,颇有分量。
袁朗点着一只火箭,朝前方树林深处射去,所到之处,竟密密麻麻,都是绿盈盈的眼睛。
火箭正中一狼身。
“走!!”袁朗一声令下,众军士打马疾奔,群狼也反应过来,发动进攻,涌上来,扑咬马腿。
蒙古马身高体壮,在群狼的围攻中毫不慌张,无视群狼的飞扑,只驮着主人往前飞奔,兵士们高高甩起手中的马棒,狠狠地砸下去,棒头系着的实心铜锤,重重的砸在狼头上,登时砸的群狼头骨裂开,七窍流血。
狼群似颇有战法,先有缠着兵士乱战使他们无暇顾及马车,后有数匹狼追着拉车的马匹撕咬,马匹失血,喘声粗重,马车逐渐慢了下来。
袁朗在前方带着众人奔逃,转头看到此景,把手中的马棒用力往后甩飞出去,马棒似带着万钧之力,如回旋镖一般朝马车旁的狼飞去,重重的砸在狼头上,那匹狼被砸个正着,摔在地上,又被马匹踏过,瞬间没了生息。
余天见状也把自己手中的马棒甩了过来,击落了扒在驾车的马匹身上撕咬的狼。
没了负累,马匹逐渐提速。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哨声响起,一个白衣人从天上飘然落下,轻盈的落在马车顶上,手持骨笛、圣洁悠然、白衣翩翩、不染尘埃。
随着哨声响起,群狼变得更加癫狂,疯狂发起进攻,扒在马肚子上,即使下半身被马蹄踩踏的血肉模糊,也死咬着不松口,终于撕破了马肚子,和漏出肠子一起摔在地上,马匹踏着自己的肠子而过,轰然摔在地上。
袁朗在队伍前方,已经快要甩开狼群,他回身搭箭,三支箭干脆利落的射出,见势路知云抽出流云软剑,稳稳的站在马车上。
谁知这三支箭却并未射向路知云,而是瞄准了车辕。
箭头带着劲风射进车辕,破旧的车辕应声而断,拉车的马匹脱困跑走,马车厢惯性地往前倾倒,又被路知云一脚踩平,哐当一声仰在地上。
袁朗转头看着被甩下的马车,策马疾奔,带着众人顷刻之间便逃离了。
路知云身边狂躁的狼扑上前去撕掉了车帘,车里是一些沙袋之类的重物,没有人。
而袁朗身边的一个身着甲胄的军士此时回过头来,与路知云遥遥的对上视线,是萧弈。
路知云立在马车旁,看着他们逃离的方向,面色平静,不发一言。
…………
终于到了哨点,大家点起篝火清点人数、粮草,医治伤员。
萧弈安顿了漆月,也过来帮忙。
一直忙到凌晨,几个人才得空坐下。
袁朗抱剑坐在篝火旁,余天在他旁边,借着火光在竹片上写写画画。
“你在写什么”萧弈问余天。
“名牌”余天抬头回他一句,又接着写,“王城,鲍林他们没能跟上……我得记着他们”。
“他们的家人早已不在,若同上战场的兄弟也不记得他们,这世间便无人记得他们了”。
袁朗在旁边皱着眉头不发一言,薄且锋利的单眼皮写着生人勿近。
“只是我也不知能活到几时”余天写完了对着竹片呼呼的吹,“少帅,我把这些名牌都穿好了放在我的胸甲内,若有一日-”。
“屁话!”袁朗打断他,“你自己的东西你收好,别叫我”。
余天腼腆一笑,又从自己袖中拿出一个名牌,“单独放在袖中这个,是我自己的,嘿嘿,我怕身后无人记,早早准备好了”。
“傻蛋!”袁朗敲他脑袋,“你怎么不给我备一个!”
“你不用”余天嘿嘿一笑,“你太凶了,阎王见你都绕道。”
袁朗伸手又要敲他,这时小黑豹忽然从旁边跳出来,抢了余天的名牌就跑,余天被吓了一跳,忙伸手去小黑豹嘴里抢。
一人一豹拉锯般,来回扯着一个小小的竹片,眼看抢不动了,小黑豹漆黑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忽然一松口,余天失了力,扑通一下仰倒在地上。
小黑豹嗷呜嗷呜得意的跑走了,袁朗被余天蠢得直翻白眼。
余天干笑着坐好,后知后觉的也觉得尴尬起来,僵硬的扯开话题,“那个白衣人是谁啊?为什么要伏击我们?”
余天看袁朗、袁朗转而看向萧弈。
萧弈眉目沉沉,不愿多言。
“是夜梵……”袁朗却道。
萧弈抬眼,冷冷地望向袁朗。
袁朗有所察觉,却毫不在意,说的更是兴起“听说鹿氏灭族后没几年,江湖就多了这么一个组织,‘梵音夜响,家破人亡’……”袁朗缓缓道,“鹿氏与靖州同属漠西,听说擅驭百兽,轻功卓绝,虽多年前已灭族,但有些逃到靖州边境的故土遗民仍保有这些能力,我在漠西多年曾有幸得见,与今日之景无异。”
余天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这些人怎么追着宣王殿下不放。”
袁朗道,“这鹿氏我也有所耳闻,世子光明磊落、骁勇善战,公主貌美柔善,虽为异族却精通楚学,如今族人却干起了这种勾当……”
“看来袁将军是物伤其类,才有这般感慨”听到这话,萧弈眼带嘲讽,“鹿氏假意归顺又公然反叛,杀我楚国迎亲使,伤我楚国太子,将我大楚的尊严放在脚下肆意践踏,只要是大楚的子民必然容不得国威被如此挑衅。”
袁朗被他一番饱含深意的话语激的满腔怒火,他瞪了萧弈半晌,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起来。
袁朗这幅样子,纵是沉定如萧弈,也忍不住嫌恶的皱起眉头。
半晌,袁朗止住笑,站起身来,走近萧弈,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冷道“那宣王殿下可要把楚国的尊严揣好了藏严实了,免得自己没看好,反怪别人心不诚”。
袁朗自顾自地走了,萧弈冷着脸掸了掸被袁朗拍过的肩膀,余天一脸呆滞,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袁朗受命,定期巡边,半月左右,本次因在下河村救了漆月两人多有停留,又因漆月中毒,赶着回程,连续行军数天,粮草不足,兵士疲倦,好在离靖州城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这天行至下午,将士们均有些乏力。
“大家打起精神,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离家不远了,家里备了好酒好肉,大家再坚持一下!”余天在队伍里前前后后的照顾着疲累的军士、马匹。
说完他又独自一人打马到高处探路况。
萧弈跟漆月同乘一匹,走在队伍中央,袁朗走在队伍前方,两人还是不说话。
这时,余天却忽然匆匆回来了。
“怎么了?”袁朗察觉他脸色不对。
“山那边一个寨子着了大火,浓烟滚滚”余天急道,“我瞅了半天,也没看见有人往外跑”。
“没人?”袁朗眉头深深皱起,越国气候潮湿,少见失火,更难有大火,若非天灾,必是人祸“浓烟滚滚……马匪屠村?”
“看不清楚,但寨子的规模不小,约莫得有个上百人”余天看着袁朗,稚气的脸庞面色凝重。
“越国的寨子……”袁朗喃喃道,似在考量。
“是越国的平民”余天似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眼神纯净坚定,“老将军说两军交战,受苦的是百姓,这也是我们巡边的原因,左不过是帮马匪,我跟张岩几个人就能搞定,少帅,让我去吧。”
袁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的队伍,思索了片刻,“萧弈留下,我们去看看”。
队伍穿过连绵的山林,朝山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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