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舞低杨柳楼心月
第七章舞低杨柳楼心月
又到了舞会之夜,吴墉早早穿戴整齐候在了宝月的门外。魁星识趣的先行一步,把宝月的邀请卡交给了吴墉。
宝月打小就对月白色系情有独钟,所以依旧穿着月白的蕾丝洋裙,乌黑的秀发用茉莉花发油细细梳成简易堕马髻,又从花瓶上摘下一朵绢制茉莉花别于鬓角,与舞会那些珠光宝气的贵妇名媛相比,清丽中不失优雅,温婉又不失活泼,中西之美完美融合,看得吴墉满心满眼都是赞叹。他向来知道宝月的美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远胜于那些精致却空洞的花瓶小姐,她生动活泼,直率可爱,有着南方女子的娇俏,也有北方女子的爽利,天使的容颜之下还有着男子般刚毅的执着。吴墉轻轻抬起宝月的手吻了一下,询问道:“今晚作为我的舞伴,可不可以不叫我哥哥?”
宝月微微侧头,亮晶晶的眼眸里闪烁着吴墉俊雅的身影,问道:“那叫什么?”
吴墉把宝月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臂弯,牢牢挽住,唇齿几乎抵住宝月的耳垂,声音里的柔情酥化了宝月的心:“喧和,以后都叫我喧和,可好?”
幽谷暄和,黄鹂翩翩,好一副宁静致远的桃源之境。宝月低低应道:“好!”
吴墉却停住脚步,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要求道:“我现在就要听!”
脂粉未施的脸颊上升起了胭脂红,宝月把头拧像另一侧,轻声说道:“喧和!”
吴墉把头向宝月那边探了探,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不大点声音,我怎么能听得见?喧和是启蒙先生为我所起,先生已经作古,父亲不喜这名字中避世隐居的意境,从不肯提及。所以这个名字现在只属于你。以后只要听见喧和二字,我就知道是你在找我!”
宝月扭头看向吴墉,心里十分不解,世道这么乱,宁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啊?但转念一想,吴家可是军阀,是宁可百战死沙场,也不会允许悠然见南山的,乱世才是他们崛起的沃土。亮闪闪的眸光暗淡了下来,喏喏的问道:“避世安宁不好吗?”
吴墉皱了皱眉头,话题怎么就引到这上面来了,真是自作孽,提这些干什么呢?他将宝月的身子扳正,面向自己,解释道:“怪我,乱说话,让你多想了。今晚的气氛这么好,叫一声喧和,好吗?”
宝月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遂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对着吴墉展颜一笑,脆生生的喊道:“喧和!喧和哥哥,喧哥哥!和哥哥!”
吴墉瞪着眼睛,不满道:“不叫哥哥不行吗?”
宝月挣脱吴墉按在肩上的手臂,娇笑着跑开:“你本来就年纪大,叫哥哥有什么不对的?喧哥哥、和哥哥?喧和哥哥,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要是换个姑娘,吴墉肯定会认为刁蛮任性,偏偏是宝月,他简直是没脾气,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追了上去。
宴会大厅,灯明如昼,挽着吴墉出场的宝月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长身玉立的吴墉已是人间艳羡琢玉郎,再加上媚眼含羞、丹唇逐笑的宝月,如何不让人赞一句天赐良缘、璧人成双。
第一支舞曲为华尔兹,吴墉邀宝月步入舞池,随着缓慢悠扬的曲调,两个人默契的滑步、旋转、开位、倾斜、摆荡,吴墉的脚步若轻云蔽月,宝月的裙裾若流风回雪,两人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艳全场。
有艳羡自然就有嫉妒,马鑫犇恨恨的一口喝尽杯中酒,起身去找船长。
第二支舞临时换成了英国乡村舞,这是一种传统的英国集体社交舞蹈,分为宫廷版和传统版,宫廷版通常需要男女分站成双纵队型,按照顺序跟随队形的变化不断交换舞伴和舞步,但舞步比较简单,只要跟上音乐节奏,整体协调即可。
整个大厅的人都男女分开整整齐齐的站成了双纵队,宝月虽然不太会,但此时她若单独出列,实在是有些煞风景。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大家击掌、转圈、交换位置。仅仅换了三次位置,宝月就掌握了诀窍,舞步变得自信起来。她回头看向绕到后方的吴墉,只见吴墉也在看着她,悄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宝月得意的摇了摇头,转身一看,此时交换的舞伴竟然是一脸微笑的马鑫犇。
社交场合的礼仪和风度,宝月还是有的,她抬手轻轻和马鑫犇击掌,丝毫没有扭捏之态,马鑫犇唇角的笑意更深,轻声说:“宝月,我早就说你跳舞很美了!”
“谢谢!”短促有力的两个字迅速截断了此次短暂的谈话。
队形继续转移,吴墉换回到宝月身边,他低声问:“你要是不想跳了,我带你离开!”
宝月斜瞥了一眼换到身后的马鑫犇,拒绝道:“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躲着他!”
吴墉低低的笑了一声:“不是要你躲着他,是我看不得他围着你转!”
宝月撅嘴嗔怪道:“你这人可真霸道!”
队形又开始转移,吴墉依依不舍的换离了宝月身边。这次换到宝月身边的是魁星。魁星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说阿玛知不知道自家培养了一个祸水海伦。”
宝月一脚踩到魁星脚上,皮鞋底本就硬,这一脚又用足了力气,魁星吃痛的大叫一声,跳着脚的乱转,这下队形被打散打乱,乡村舞只得中断。
魁星被吴墉扶回了座位,罪魁祸首宝月也紧跟着过来。魁星一边脱鞋揉脚,一边问道:“你知道海伦是谁吗?就下这么狠的脚?”
宝月一脸坦然的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需要一个结束舞曲的意外!”
魁星嘬着后槽牙,恨恨的说:“瓜尔佳宝月,我可是你亲哥哥!”
宝月讨好的笑着说:“就因为你是我亲哥哥,才能拿你下脚,要不然踩着谁我不都得道歉赔礼吗?”
魁星气咻咻的说道:“亲哥哥就不用道歉了吗?别说你是故意的,你就不是故意的也得向我道歉!”
宝月还没开口,吴墉抢先给魁星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说:“消消气,看在我的面子上,到此为止吧!”
魁星瞪着吴墉,既不接过酒杯,也不说话,宝月拿起酒杯,乖巧的送到魁星手里,柔声说:“二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别生气了好吗?”
魁星无奈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这可好,有人撑腰了,以后还不知道会翻出什么新花样呢?”
第三只舞是探戈,这个舞步比较难,场上只有几对在炫技。宝月一边欣赏,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微品了一口。吴墉坐在宝月旁边,眉稍微微颤了颤,欲言又止,可又就此止住,什么也没说,抬手也自斟一杯,慢慢喝了一口。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魁星,觉得这样的吴墉很有意思,一直以来吴墉都是圈子里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没想到在自家小妹面前还有不敢言的时刻,转头对着宝月调侃道:“你可悠着点喝!这是葡萄酒,后劲儿足,明天头疼的时候可别闹人!”
宝月拿起酒杯微微一摇,一边观察着酒液的挂杯,一边慢悠悠的说着:“我虽然是第一次喝红酒,但我也知道红酒的基本知识,比如当酒液在杯壁上均匀的旋转之后,这嫣红的液体会沿着杯壁以弧形流回到杯中,形似女子的血泪,所以叫做情人的眼泪。但这酒泪和酒精度有关,与品质无关。”
魁星跟第一次认识宝月似的,问道:“你这都跟谁学的?”扭头看向吴墉,问道:“你教的吗?”
吴墉摇了摇头,他也好奇连埃及和特洛伊都不知道的宝月怎么会知道这些。
宝月得意的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啊?餐厅里有吧台,我与酒保聊天时,他教我的。”
吴墉脸色有些僵硬,他一直认为宝月需要他的照顾,要在他的羽翼之下,像温室之花那样由他浇灌,由他栽培,至少做什么都在他的指引之下。没想到,宝月完全不是他最初预想的那种女子。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复杂感觉,他既为宝月的社交能力和学习能力骄傲,又有些不高兴宝月敏而好学的对象不是他。
魁星撇了撇嘴问道:“宝月你申请的是什么专业?”
宝月奇怪的问:“不是你帮我申请的吗?我想学历史,可是女子学院没有学位了,所以申请的文学。”
魁星弹了一下宝月的脑门,说道:“说你聪明吧,这你都听不出来?我是在强调你选错了行,你真应该去学习国际关系,像顾先生一样做一个外交官。你上船之后,没怎么见你上蹿下跳的,可到处都是你的朋友!”
吴墉一想还真是,宝月虽然出身前清贵族,可却有一种难能可贵的亲和力,高贵却不高高在上,让人不由自主接近的同时,又不敢生出亵渎之心,一个合格的督军少夫人就应该如宝月这样,能够织就一张广泛的交际网络。如果他和父亲是支撑南洲军的四梁八柱,宝月就是那连接关键点的卯榫,不需要尖利刚硬的铁钉就能牢牢固定南洲督军府的高楼广厦,将力量团结在核心。吴墉决定一下船就写信让父亲去瓜尔佳府提亲,相信父亲也会赞成他的选择。
抑扬顿挫的探戈结束后,乐队演奏起了美式风格的蓝调音乐。吴墉再次邀宝月共舞,蓝调的节奏很是缓慢,用普通的舞步即可。宝月第一次听蓝调音乐,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曲子,好奇怪啊,听起来有种疲惫至极的悲苦,可又带着些许舒适懈意的慵懒。”
吴墉轻声在宝月耳边讲到:“这是美国那边新兴的蓝调音乐,起源于非洲的黑奴,最初它是用来诉苦抱怨的,后来演变成对现实的安慰和幻想。你准确概括了蓝调音乐的独特之处,”
宝月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夸讲道:“喧和哥哥,你真的好棒!这世界上是不是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吴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我有,但是我希望自己能找到答案,永远不要问出来!”比如你是否爱我如我爱你那般…
明月皎皎照殿堂,星汉西坠夜未央,这一刻,两颗年轻的心碰撞在了同一句诗词上:愿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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