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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春宵


建安八年秋,曹操陈兵舞阳。

        秋阳似虎,烈日当头的潕水营,闸口放入了一名年轻军官。他持骑督信牌,战马骠健,腰间的佩剑铜色锃亮,鞘上小篆刻的“夏侯”二字表明了主人的显赫。

        营中兵台高筑,壕道四通。夏侯尚走在堤上,列阵之中皆不见曹丕,不觉有些困惑。正看到堤下一人盈步走过,肩扛半人高的石块,军袍耷拉在腰间,胸膛晒得黝黑,健腰窄腹,像是条狼。

        夏侯尚踌躇喊道:“。。。子桓?”

        那人停下脚,额角被汗映得晶亮,嘴上咧出一道笑:“夏侯伯仁!”

        夏侯尚见他撑开手迎过来,上去砸了一拳:“虎贲伙食可以,壮成这样?”

        “你整天做苦工试试。我在这搬了三个月石料,弓都没摸过一下。”曹丕抹了把汗,爽朗道:“怎么到舞阳了?”

        夏侯尚指了远处的大营:“随镇武军来的。许都发一万兵增援舞阳。”

        曹丕不屑:“舞阳有何好增援的?又无战事,莫非是来筑堤?”

        夏侯尚望着江对岸的敌营:“大概是震慑。来时与郭祭酒同乘,他说舞阳可战,也可不战,关系不到大局。他想攻邺城,是来劝曹公的。”

        曹丕望了一眼大营。

        “别看了,平乐没来舞阳。这鞭子是她托我给你的,说是贺礼。”夏侯尚把一条蟒皮马鞭递给曹丕。平乐是刘渊离开汉宫之后的名字,她不再姓刘,只是平乐。

        曹丕收下鞭子,什么也没说。上回见她在许都,连招呼都没打,她跟郭祭酒在一起,根本没看见他。听说她被汉宫除名,去了郭府,没有喜宴,连句交代都没有。无端端的送什么鞭子,不是早就给自己备了贺礼么?

        夏侯尚不知他所想,兴致颇高道:“知你在军中劳苦,已替你向督军告假。听闻舞阳有佳酿,今日进城吃两杯?”

        舞阳不大,闹市只有一条街。夏侯尚选了一处彩灯高悬的小院,看着应是舞阳城最好的酒肆。傍晚时分,两人对着一壶小酒谈天。几月前,夏侯尚在黎阳赢了一场仗,如今已是骑督。这让曹丕很羡慕,他没能出征黎阳,先是驻守许都,又被派到这里做苦工。

        曹丕问起冀州。大军如何到的邺城,何时回的许都,路上可有波折?他什么都问了,唯独没问刘渊。

        夏侯尚一一答过,又问他舞阳如何,闯了什么祸,为何在搬石料?

        “请攻刘备犯了律,贬作材官了。”曹丕吃了杯酒,扬起胳膊:“再来两壶。”

        “来了。”一个酒妇走来,顺势坐到他手边:“军爷好酒力,可要住店呐?”

        曹丕挪开:“不住。”

        “噢。奴家有两壶酒,军爷要哪个?”妇人娇笑道,软身又贴了上来。

        舞阳亭的兵她见得多了,都生得五大三粗,今日这个叫人肉紧。她看男人的眼光刁,滤过几层欢场的纱。这男人长得好,肩宽体长,一看便是习武的身板。他的嘴生得尤其好,唇弓微耸,比起时兴的薄唇稍显得厚,平添了三分欲念。那张嘴连说话都像是撩拨,莫说吃酒了。没几个女子能经得住不想尝他。

        “这个。”曹丕随手指了一壶,躲开她的眼光,也不敢看她敞开的领口。心里如同蚂蚁爬过,又麻又痒。

        “军爷想要?奴家给你满上。”妇人说着,慢慢斟了两杯酒,莲藕般的手臂夹着一扑白皙丰盈的胸脯,艳红的嘴唇贴着人面颊:“这酒啊,叫醉春宵。”

        夏侯看不下去,站起身道:“走了,路上喝。”到前厅结过钱,回来见那妇人已去了旁桌,曹丕却还坐着,便朝他招了招手:“走啊,还真想住店?”

        曹丕满脸飞红,就是不动身:“等我一时。”

        夏侯尚瞧了他两眼,仰头大笑起来。

        这天曹丕狼狈回营,一晚上没睡好。蟒皮鞭子挂在床头,像在狠狠嘲笑他。他想了刘渊的脸,想她在西山跑马,颈上泛起的红晕。醒来觉得不堪。

        却说镇武军安营数日,按兵不动。这日曹操突然向曹仁问了儿子的行检,把他召来帐中,教曹丕跑了一路惶惶不安。正在营前交信牌,被经过的郭嘉看见了,与他打了个照面:“公子。”

        “郭祭酒。”曹丕拱手,并不想与他交谈,一声不吭地走进大营。

        曹操正在饮茶,请郭嘉落座后,问曹丕道:“袁谭归降,你以为如何?”

        曹丕一向通透:“归降是假,日后必反。”

        曹操呷了口茶:“袁谭要把女儿嫁入曹家。你也到了婚娶的年纪。”

        “父亲当真在问?”曹丕问道,就着身旁的矮几一坐:“挟制青州何须质子。把他三军打散收编,袁谭有何还手之力?何必押个质子来,那女子又何辜?”

        曹操把茶杯一顿:“站起来答话。坐无坐姿,可有军仪?”

        “父亲若问,曹丕不娶。”曹丕站起身来,拔直了军姿,却满脸不忿。

        郭嘉在旁看着,觉得有趣。曹操又问起青州战事,郭嘉说,袁尚用兵远在袁谭之上,青州节节败退,已丢了几座重镇。此时当收纳袁谭,合兵伐邺。

        曹丕眉梢一挑:“丕请攻邺城。”

        “入军当恪守本职,工事筑好再来请命。”曹操看了儿子一眼,令他回营。

        “诺。”曹丕虽窝火,但记得自己是个军人,行军礼退出了大营。

        郭嘉收回目光,他有更重要的事与曹操商谈。青冀交战,连年颗粒无收,此番青州请降应先屯田,维济民生。伐邺也需速战速决,否则国库不堪负累。曹操深以为然。

        两人聊罢战事,郭嘉突然问道:“明公当真打算让公子联姻?”

        “奉孝以为不该?”曹操有些惊讶,郭奉孝向来只关心天下,从不过问人情。

        “若是嫡子,确实不该。若是良将,也不该。”郭嘉说道。

        曹操狭目微眯着点了点头。郭嘉在提醒他,曹丕是否他器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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