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情敌是不存在的
杜鹃啼鸣蝶纷飞,俏花枝头春意闹。季渝踏着翠绿,信步走在通往御花园的青径上。
侍从查小良跟在季渝的身后,亦步亦随。
晨光映照来相迎,季渝望着眼前的大好春色,嘴角渐渐有了些许笑意。
侍从查小良看到今天少爷的心情稍好,也在旁边跟着偷偷咧嘴开心。
转过一处圆洞门时,季渝听到前方有说话声,人数还不少。
不一会儿,就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宫娥匆匆忙忙穿过廊道而去。
这些人的行色虽然匆匆,但没有慌乱,只不过都很忙。
季渝见此,想到前几天好像有听到过太监在悄声讨论关于圣上要举行筵席为迦兰公主接风洗尘的事。
既然前面诸事忙碌,季渝便不想趟这趟浑水瞎凑热闹,于是他停住脚,转身打算回去。
查小良不解,“少爷,都快到了,您怎么好端端的现在就要回去啊?”
及至等他见到那些太监宫女后,再结合季渝的性子,查小良马上恍然大悟。
可是自家少爷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些,查小良并不想就因为这样而扫了少爷的兴。
“少爷,先别回去。”查小良拦住季渝。
“兴许他们只是扎堆路过而已,如果因为这样,那我们这一趟出来空手回去,该多不值啊。要不,您站在这儿别动,我现在去前面打听打听虚实。”
说罢,查小良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但听莺啼,但见燕飞,不见再来人,季渝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有脚踩枝丫的杂音传来。
季渝侧头,回转身,一眼就看到程世誉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彼时程世誉束冠插簪,身着天青色宽袖广身锦袍,腰束一条月白祥云纹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整个人被衬得端庄又简雅。
这程世誉不仅仅是丞相府的嫡出公子,更是季渝昔日的同窗挚友。
季渝见到是程世誉,心中先是一喜,可随即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然而程世誉早已经先他一步伸出手拉住他。
程世誉抓住季渝的手时,他左手手腕间佩戴的红色手绳同时也露了出来。
“阿渝,这些天不见你,你当真作了……”后面的字如鲠在喉,程世誉问不下去,眼底溢上痛心。
季渝苦笑:“你见我第一句话就想问这个?”
“当然不是,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现在所身处的境地是否顺意。”
季渝微微叹气,“既来之则安之,我既没有甘愿贱已作佞幸,更没有恃色媚上,忘了初心。”
说到这里,季渝望向程世誉带着期待:“世誉,你信我吗?”
程世誉顿了顿,向来不擅撒谎的他掩饰不了地支吾了一下。
见状,季渝的心有种难以名状的心酸泛涌。
季渝欲抽回自己的手,这个动作让程世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拉起季渝的袖子要印证。
一眼下去,已知结果,因为在季渝的皓腕上空空如也。
程世誉有点急了,“阿渝,考试前你同我一起去孔圣庙祈福后拿回来的串珠红绳呢?不是说好的时刻都要戴在身上的吗?”
“昨天还在的,不过今早出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找不着,兴许是还落在房里。”季渝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解释道。
听到串珠红绳并不在季渝的身上,程世誉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在筵席中见到小皇帝时,在他腰间与龙凤玉佩一同相挂的还有一条蜜蜡原石串珠红绳。
思索到此,程世誉心生醋意,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呵,不用找了。”
季渝眉头一蹙,不明不白:“何出此言?”
程世誉在此时心底越想越不忿,没忍住冲着季渝径直脱口而出:“他不在乎万民的非议,因为他身处万民之上。可是你呢?也不在乎吗?做娈宠,被人诟病,让整个季府永远背负骂名,难道也不在乎了吗?”
“娈宠”二字出口后,两个人都惊住了。
程世誉一出口便自知失言,可是话已至此,无可挽回。
沉默中,程世誉局促,小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怕阿渝你日后受欺负。你知道的,那位朝三暮四,和你只是贪图一时新鲜……”
“别说了!”季渝打断。
季渝紧抿双唇,垂下双眸,黯然道:“是嫌我还不够难堪吗?”
就在这个时候,有急促的脚步声自前方飞奔而来,同时伴随着“少爷少爷,我打听到了。”
查小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季渝身边还站着个程世誉,又惊又喜:“小相爷你怎么也进宫了?”
程世誉看了季渝一眼,只是简单回应了句:“我随父亲进来的。”
季渝提醒查小良:“宫内不可疾步,不可大声喧哗。”
一回来就被教育了,查小良有点委屈,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乖乖应道:“哦。”
“阿渝……”程世誉拉了拉季渝的衣角,一脸乞求原谅的可怜模样。
季渝见此情形,心软了下来。
他的神情恢复了正常,语气平淡:“小相爷你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有此担虑本身无可厚非。”
他本来还想跟程世誉说,你这耿直的脾性虽然很好,但是官场的水很深,日后进入朝堂还须话前多思量比较一番为好。
不过话还没出口,季渝意识到彼此的身份之别,认为此说教不太合理,于是乎便生生忍住。
恰巧此时,一个老太监找了过来,“哎哟会元爷,找到你可太好了,快随老奴回去吧,相爷等着你呢。”
程世誉心不甘情不愿,兴许他还有话想对季渝说。可是季渝却已经做出了拱手揖送的动作,最后无法,只得跟着老太监悻悻离开。
两拨人往相反的方向而走。
走在路上,查小良颇有些叹惜之意,自言自语起来:“唉,当真是鹊桥两段,自古深情难守。”
“你这小脑袋又在乱想些什么?”季渝见他这个样子觉得好笑,问道。
“我在想本来今天少爷还因为老爷病情能够有些好转而高兴,这下好了,见着了小相爷,您又得回去跟自个儿怄气了。”
季渝不再说话,沿着鹅卵石小路慢慢走。
查小良在后面瞧着,感觉自家少爷的身形似乎又消瘦了许多。
·
接风洗尘也是一件体力活,到了后面李维祯累了,直接撂袍子回紫宸殿的后堂歇息去了。
后堂清静,李维祯舒舒服服地倚靠在罗汉床上,宫娥在侧边跪下端着已经切好的水果盘服侍。
李维祯塞了满满的一嘴,吃得不亦乐乎。
而他的手里,则拿着一条色泽浓郁,表皮斑驳的蜜蜡原石红手绳。
太监翁可呈在给他回禀:“皇上,据奴婢所得知,这新晋会元爷腕间所戴的手绳是在城东孔文公庙求的,寓意为好运和高中,原本是有一对的。”
李维祯不动声色地听着,不过当听到“是有一对的”时白了太监翁可呈一眼。
太监翁可呈被皇帝的这个白眼给吓得当堂菊花一紧,原本弯着的腰更低了。
“哦,还有这回事儿呀。”李维祯不吃了,摆摆手让宫娥们全部退下去。
当宫娥们一个个鱼贯而出的时候,内务太监赵慎进来,“爷,迦兰公主让人来说,她看上了丞相府的程世誉公子,求您给赐婚。”
说起伽兰公主,她其实并非是亲王贵女,而是北方赤迦国国主的女儿,此次前来,也有和亲联姻之意。
李维祯的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似乎对这一个结果成竹在胸,预料之内。
对于解决情敌,哪怕是潜在的,他从来都是快而准。
“公主有此番心意,若真能达成秦晋之好,必定不失为一件妙事。只不过嘛……”李维祯顿了顿。
“程世誉可是程老卿家的嫡出公子,又是春试头名者,这家世和文采皆为一等一的好啊,朕也不好乱点鸳鸯,还是得仔细问清楚。”
“呃,这……圣上是指……”太监赵慎以为李维祯不同意。
李维祯笑了,四两拨千斤,“朕没有意见,就看程卿家的意思了。”
这关乎两国的交好,纵然给程家一百个胆也不敢说“不。”
李维祯真实所求的,不过是到了最后,季渝怨不了他。从而无声无息地掐灭掉这一场孽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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