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八卦的中心
顾津南正准备在别墅的顶端装一个彩灯,然后贴身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了好久,他不得不把手里的活搁置在一旁,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他顾不得看来电显示,直接凭直觉按了接听键,然后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的缝隙里继续干活。
“顾津南。”
电话那头,唐溪陷入一阵难以名状的沉默。
顾津南一怔,停下手里的活快速从梯子上下来,“小溪?”
听到他的叫唤,唐溪的鼻子忽然一热,眼泪不值钱地往下一直落。她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嚎啕大哭是什么时候了。
路边的霓虹在黑夜里闪烁着孤独的光,她蹲在马路牙子上体会到撕心裂肺的苦楚,她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喊着男孩的名字。
她总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的,可是顾津南的出现让她浑身上下凭空多了一个缺口。
如果有一天,顾津南也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小溪,发生什么事了?”
顾津南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和他温暖的眼神格格不入。他可以确定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在唐溪身上,因为唐溪从来没有卸下冷漠的包袱。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表现出脆弱无助的样子。
“唐溪!”顾津南急吼一声,他为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感到恼怒。
“没什么,就是遇见一个……”她抽噎了半晌,落寞道:“故人。”
“你现在在哪里?”
唐溪的腿蹲得有些发麻,她颤颤兢兢站起来,往周围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可以提及,她迟疑道:“我在——”
可惜话还没说完唐溪的手机电池耗尽,自动关机了。
巧合无处不在,却总是在不尽人意的时候发生,唐溪自嘲地笑笑。
“喂?”顾津南迟疑地瞟了眼屏幕,他不放心地又“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只有忙音传来。
“七垣,你们留下来布置,我出去一趟。”顾津南说着便从沙发上拿起了羽绒服。
“等等,是唐溪出什么事了吗?”莫七垣的语气没由来得急促,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摸着额头遮住了眼中的担忧。恍惚间他又无所谓地笑笑,“你去吧,这边也基本差不多了。”
“嗯,辛苦大家。”
顾津南的脚步越来越快,脸上的神情看着很是凝重。等大门一关,莫七垣脸上的笑意变魔术般消失了。
他紧接着开了门走出去,他需要透透气。
屋外不远处种了一棵常青的榕树,在萧瑟的季节里这抹绿色有种不言而喻的盎然生机。
莫七垣慢慢踱步到树下,遒劲的枝干延展在星空下看上去有种粗壮的力量无形中把他包围了。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庇佑在苍穹之中,这样的眷顾让他内心的那点不确定转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再迟疑,从通讯录里翻到了“信使”那一页,那是他给何予柔的备注。
又一次看到这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亮起来,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何予柔苦涩地看着屏幕,如果是以前她会很开心这一刻,但是现在这铃声就像催命符一样让她陷入无比绝望的境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寂静的黑夜里只有沙哑的彩铃在听筒的另一头叫嚣,像一个在诉说心事的陌生人。
还是,无人接听。
莫七垣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眼底是一抹驱散不尽的悲凉。他的喜欢一直都是卑微的,或者说,他应该感谢何予柔没有接到这通电话,没有让这份卑微无限放大,以至于他能深刻地认清现实,那就是唐溪的世界只对顾津南一个人开放。
无论那个世界是阳光万里还是乌云密布,都与他莫七垣毫不相干。
他仰头做了个深呼吸,随后重新回到屋里。篮球队的后辈们在嬉笑打闹中期待着明天的圣诞节。他捡起脚边的一个玩偶细细凝望,他虽然对这种有仪式感的节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他也期待着大家的期待,因为这一天可以不需要任何借口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
李大信放任四肢松垮地躺在沙发上,前一刻他还在气势如虹地吩咐学弟学妹做事,顾津南一走,他就像泄气的皮球霎时间没有了战斗力。
“我靠!”李大信猛地拍了一记大腿。
莫七垣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大信浮夸且千变万化的表情,耐心等他开口。
李大信一把将莫七垣拉到沙发上,大家见状起哄的声音由远及近。莫七垣眼角顿时抽了抽,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莫七垣的性别换一换,可不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赶紧干活,别聚在一起瞎起哄。”李大信摆摆手,示意大家别围观。
莫七垣把手撑在沙发边上,直起身子,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问道:“你一惊一乍干什么?”
“今天学校有大事发生,我居然现在才知道!都怪这个什么圣诞节,害我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八卦。”
“什么事?”莫七垣好奇地问。
“诺,你自己看。”李大信把手机扔给他,随后自言自语道:“我就说这个女人不简单,真是便宜了那个老色胚!”
“你没发现这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吗?”
李大信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地说:“兄弟,自古真相看评论。你和顾津南平常就不能多逛逛学校论坛?!你俩要是一来,再加上我那肯定要爆啊!”
莫七垣并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翻到最底下看起了评论。
“何予柔?”他低沉的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怎么会和她有关?
莫七垣突然想起白日里在天台见到她的场景。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衣,眼睛也是红红的,望着他的时候那暗沉的眼眸里还残留一泓惊惧的波澜。对了,还有脸颊上可疑的红肿,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那些他本不在意的细节莫名变得清晰起来,难道在他出现之前她其实是一个人躲在天台哭吗?
可是为什么?
她明明自己受了伤却只字未提,一个人傻傻地近乎执着地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那时候她该有多痛苦呢?
蓦地,莫七垣自嘲地摇摇头。他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何予柔对他的温顺,对他的付出,他只是理所当然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毫无芥蒂地利用她,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样一回想,他可以肯定论坛说的这件事,不论真假她都是最无辜的。想起那张天生娇媚的脸,莫七垣心底划过一抹怜惜,他庆幸在天台没有拒绝那个拥抱。
“你留在这最后锁门,我先走了。”莫七垣把手机还给李大信,神情严肃。
“我靠!你什么情况?这么劲爆的消息你就回我这么一句?那可是何予柔,唐溪的室友,你说唐溪要是知道了会不会——”
“既然你那么喜欢关心别人的事,不如也关心下屋里的学弟学妹?”说着莫七垣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他朝众人喊道:“李大信刚刚说要请大家喝奶茶。”
“七块钱,你大爷的!”
李大信的吼声被他重重关在门后。屋外的温度差让莫七垣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今年的冬天真是刺骨的寒冷。他看着沉寂的夜空,那么深邃,仿佛身边美好的事物都被逐一吞噬,每个人的身世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让人看不清内里的真相。
何予柔看不清他,他看不清唐溪,那么,唐溪看得清顾津南吗?
莫七垣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学校在山的另一侧。这条环形公路像极了弯弯绕绕的人生。窗外的夜色的确让人沉醉,湖面因为风掀起的褶皱把月亮碎了几瓣,他坐在车里,望着犹如梦境般深不见底的湖面,心跟着痛了起来。
他今天似乎格外的多愁善感。
手机里编辑好的信息一直停留在对话框,他翻了翻与何予柔以往的聊天记录,除了和唐溪有关的一切,其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简单的问候都不曾出现。
莫七垣默默删除了信息。
【你没事吧?】
这明知故问的四个字显得毫不真诚,诚如他主动添加何予柔为联系人时一样,都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慰藉而已。
他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喜欢的那个人偏偏是唐溪呢?
从跟何予柔的相处中,他多少发现了一点踪迹。其实他和唐溪很像,他们都是特别自我的人,正因为如此,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所以,当他在军训的时候看见唐溪那么漠然又无辜的模样,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他好奇唐溪的世界,就像走进一个迷宫的起点,明明应该是他很熟悉的线路,但总是找不到出口。慢慢的,他就有了胜负心,他就想知道出口的地方会不会别有洞天。而他一个人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于是他就找到了一个有利的兵器,这个兵器就是何予柔。
汽车在夜空下疾驰,所有的风景都象征性地逗留了一秒,很快就变换了场景。此时,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正循环播放着一首悲伤的歌,莫七垣闭起眼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你的泪,一抹无邪,原来感情那么难以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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