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吃了早饭之后,数院方阵陆陆续续地集合,目光都放在顾远铮身上。
方才站着队列,肚里空空,大家神思有些恍惚,如今吃饱喝足,开始思点别的东西。
顾远铮这人,俊朗里带点痞气,仿佛就是为了迷彩服而生的。
领口和袖口分明都按照规定系的严实,但不知怎地,举手投足间就有种带劲的潇洒。
女生们围成一个一个的小团块,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胆大的问他:“助理教官,咱们一会儿是什么训练项目呀?”
“射击和救护包扎。”顾远铮回答她。
队伍里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听,话音刚落,便马上响起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哇!终于不用站队列了!”
“射击?哈,老子让你看看枪法!”
“我靠,真有这个项目啊,h大军训诚不欺我。”
大家立刻凑成越来越多的小团,叽叽喳喳的讨论。
顾远铮被缠着问问题,忽然余光一瞥,见到沈末迟从食堂方向走过来。
这时候离集合的点很近了,那条路上已经没什么人,那个单独的身影看上去极为清冷,走路的步子也不疾不徐。
表面高岭之花,背地里招蜂引蝶。
顾远铮很想把这层面具给他撕下来。
他望着那个方向,勾了勾嘴角。
“来,我们人应该都到齐了!全体都有,起立!”
眼前迅速排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
顾远铮说:“我们得培养点时间观念,既然大多数人已经到了,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后来的人需要给点惩罚吧?”
这话一呼百应,大家脸上带着庆幸的笑,正中顾远铮下怀。
他目光轻飘飘地从众人头上掠过,看着远处身形有些单薄的沈末迟,说道:“那就女生五个蹲起,男生十个俯卧撑吧。”
众人应了,将目光全部都转向了那条路,一眼就看到了沈末迟。
骤然被这么多人目光一盯,沈末迟却也只是抿了抿唇,依旧选择无视。
一个男生伸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落下,和旁边人说:“他怎么老是这么目中无人?”
“人家长得帅呗。”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回答了他。
“其他人站军姿,谁让你们动了!”顾远铮喝了一声。
沈末迟走到近前,说了一声“报告”。
顾远铮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扬起一丝带着痞气的笑:“刚刚说了来迟的要做俯卧撑,怎么这么不巧?”
沈末迟看着他,没出声,眼里甚至没怎么起波澜,就那么淡定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远铮继续道:“做十个俯卧撑,应该不难吧?”
在众人的目光里,沈末迟没说话,利落地做了十个俯卧撑,站起来看着他。
速度很快,动作标准,没有刺可以挑。
起身后连眉头都没有多皱一下。
顾远铮轻咳了一声:“可以了。”
沈末迟这才拍了拍自己的手,塑胶跑道上红色的颗粒印在白皙的手上,有点刺目。
他问:“副教官,能归队了吗?”声音无波无澜,找不出半点不妥。
“回去吧。”
顾远铮感到有点不得劲。
“数院方阵,带到射击场地去。”主席台上的大喇叭喊道。
顾远铮挥手示意了一下,发布口令“稍息——,立正——,跑步——走!”
夹杂着兴奋与期待,整个方阵跑过了半个操场。
然后纷纷傻了眼。
“我去,这啥呀。”站在操场另一端的同学们,对眼前简陋的射击纸板难以置信。
一列排开几个等人高的立板,上头绘着一圈圈的靶子。
前头几个简陋的仰卧起坐专用绿垫子,被一阵风吹得卷起了边角。
“这就是射击场地?”
“h大诈骗啊,这就是所谓射击项目?”
“好家伙,我不如在家扔飞镖。”
顾远铮从地上拿起一把模拟枪,介绍道:“贵的是这个红外线模拟系统。它可以和靶子感应,打完之后可以直接报出数字。”
他把地上的感应机器打开:“主要学的是动作,来我示范一次。”
顾远铮说着,手肘撑地匍匐,双脚分开距离,将枪顶在肩窝上,眯起左眼,瞄准靶心,手指攀上扳机。
闭眼瞄准的样子让侧脸看上去极为迷人。
“哇啊啊啊。”
队伍里响起了抽气声和尖叫声,分别来自男生和女生,每个人这一刻或多或少地被顾远铮帅到,甚至盖过了失望的情绪。
“瞄准的时候,端平枪,让缺口,准星和目标三点一线。”顾远铮说着,扣下了扳机。
“九点二环。”机械音响了起来。
围观的人群都非常捧场地鼓掌欢呼,觉得虽然场地简陋,体验感似乎还不错,纷纷跃跃欲试起来。
顾远铮站起来,目光一眼瞟到那张出众的脸,渣男沈末迟正一脸淡定地神游着。
真能装。
枪和挖掘机,不分年龄,没有任何一个男性可以拒绝。
顾远铮可以确定,这人在给自己坳淡定人设。
“大家按照靶子的数目,分成四路纵队,然后依次排过去。”顾远铮重复着刚刚教练和他说的话,“我们使用的是红外线仿|真|枪,大家听到提示音之后就可以开始射击,十发子弹之后起来换下一位!”
跃跃欲试的同学们迫不及待地趴下,才发现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各种情况也随即层出不穷。
“副教官,我不会闭左眼!”
“副教官,我的枪坏了,不报数!”
顾远铮焦头烂额地在趴着的人群里穿梭,拍了那位说枪坏了的同学一掌:“你脱靶了它当然不报数,都脱靶了让它说点什么?”
唯有沈末迟,在一片兴奋中显得格格不入,轮到他之后,眼见没人注意,便按照自己惯常的动作记忆,匍匐下来,态度随意地打了一枪。
顾远铮一眼就瞧见了,当即走过去:“要用认真的态度对待,瞎打可就没意思”
红外线恰好报数:“九点七环。”
冰冰冷冷的机械音和话的尾音混在一起,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
沈末迟看都没看他一眼,把枪归位,径直站起来,给下一位同学让位。
顾远铮“”
好几个同班女生看着这边,激动地抱团尖叫,议论纷纷。
这都能让这人瞎猫碰到死耗子?
顾远铮脸上嘲讽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伸手拉住了沈末迟:“成绩不错,我们比比?”
沈末迟摇摇头,收回了自己的胳膊:“不用了。”
“不敢?”顾远铮笑了,语气带上了一丝轻佻的意味。
全班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两人,怂恿着沈末迟快答应。
然而激将法把全班都激了,独独对沈末迟没有效果,他依然毫不在意地拒绝。
这必然是心虚。
眼看揭穿渣男完美面具的机会在即,顾远铮怎么可能放弃。
在他的坚持下,沈末迟认真地对他说:“别了吧,你肯定比不过我。”
斩钉截铁的肯定句把所有人都震了一震。
顾远铮磨了磨后槽牙,硬是将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开完会的教官也正巧过来,赶上了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也鼓励两人比一下。
箭在弦上,半点不由人。
沈末迟不情不愿地匍匐,和顾远铮一起做准备姿势。
围观的人群一片热闹,附近解散的几个班级也闻声而来,包裹得水泄不通。
正如昨天阮子奇所言,沈末迟和顾远铮完全是不一样的气质感觉。
顾远铮把这身迷彩服穿出了兵痞气,而沈末迟的气质则是无比的干净,仿佛永远是操场上的白衬衫少年,无论什么衣服,都被他穿成了同一种干净的感觉。
此刻他运筹帷幄般架着枪,神色自若,仿佛不是在射击,而是在做一场胸有成竹的考试。
两大男神同台pk,女生们很快分成不同阵营,加油打气。
当然也有一些站在中间,一脸诡异地笑着偷拍。
顾远铮根本没把沈末迟放在心上,他闭起左眼,稍微瞄了瞄,便朝着靶心扣动扳机。
“九环。”机械女声响起,带起一阵喝彩。
顾远铮朝沈末迟挑了挑眉。
沈末迟把枪托调整了一下位置,垫在自己的肩窝上,只用余光一量,便动了下手指。
“九点六环。”
连教练都有些吃惊,这种红外线感应式设备不太好把握,有一个固定的误差在里面,连他刚刚自己试的时候也不过九点七环。
顾远铮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顾远铮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重新标准了一下匍匐姿势,回忆了一下曾经射击教练教的,端平枪,让缺口,准星和目标三点一线,按照这个要领射击。
但是电子版的自身携带误差,这种方法竟然只打了九点五环。
沈末迟这次只打了个八点八环。
“加油啊沈末迟。”和他同一个班的同学有点着急,虽然刚刚开学不久,顾远铮的确很帅,但是他们的胳膊肘也不会超外拐。
又轮到了顾远铮。
他好像有点摸到了这个误差,继续按照要领,在脑中尽量去掉误差值,达到了九点七环。
此时他已经完全找到状态了,又开始邪里邪气地朝沈末迟眨眼,就差把挑衅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沈末迟看着心烦,冷淡问:“是五局三胜吗?”
顾远铮以为他怕了,笑道:“可以。你别慌,还有机会。”
沈末迟懒得和他废话,他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不懂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敌意,还和一只花孔雀似的,烦得要命。
他低下头,找缺口和准星,视线放平,一气呵成,然后熟稔地微微提拉枪口,扣下扳机。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看上去就像赌气似的随意打了一枪。
“十环。”还是机械的电子冰冰声。
却将所有人都说的一愣。
教练的第一反应都是怀疑枪出了什么问题。他上前检查了几下,重新点了报成绩,依然是准确无误的十环。
在惊叫和喝彩声中沈末迟气定神闲地把仿|真|枪复位,没有半点欣喜得意的表情。
他从前在军事训练基地做过兼职,节假日专门教小孩子玩这个,也是一模一样的红外线|仿|真|枪,熟悉到一摸就能由手自动操作,连大脑都不用走。
顾远铮没服输,照刚刚找到的感觉调试了一下,也打到了九点九环。
现在沈末迟比他领先了02环。
众人屏息凝神,悠悠的风声都显得格外扰人。
最后,沈末迟装作认真地准备了一番,仅用目光在靶子和枪之间转了一个来回,便压了压枪口,扣下扳机。
树叶簌簌飘落,一片寂静中响起了万众瞩目的电子声:“八环。”
班里的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只有沈末迟自己波澜不惊地站起身,把枪放回去。
顾远铮虽然赢了,但却并无半分高兴的样子,他从刚刚那个十环就看出来了,那种熟稔像是肌肉记忆的动作,沈末迟绝对对这种红外线射|击非常熟悉。
他为什么一直藏着,最后还故意打了个八环呢。
趁着人群议论纷纷,顾远铮偏过头,朝沈末迟挑了挑眉:“练过?”
沈末迟冷淡地“嗯”了一声,再没多分给他半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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