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接下来的救护包扎，由教练负责带队，顾远铮跟在旁边，全程只看到那沈末迟一直清清冷冷，一个人活动。
练习头部受伤的包扎时，教官把全班分成了两人一组。
大多人都故意把对方包的奇形怪状，笑作一团。
唯有沈末迟，认认真真地把他对面的同学包的一丝不苟，仿佛手下的不是脑袋，而是一个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最后还细致地扎了一个蝴蝶结。
那位同学顶着个漂亮的脑袋，和沈末迟面面相觑，又有些羡慕地望着别组愉快的氛围。
这渣男的形象包袱是真的重。
顾远铮通过自己的观察，又得出了这个结论。
白天的军训结束，顾远铮回了宿舍，今天一天他无论怎么找茬，都没能让那个渣男撕下面具，依旧是那副完美冷淡的样子。
像是一拳一拳地打在了棉花上，原本的那点不爽越积越多，逐渐达到了顶峰，
刚打开宿舍门，就看到阮子奇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脚上缠的像粽子似的。
“你怎么了？”顾远铮问。
“他伤口化脓了。”另一张床上瘫着的黄禹志抢答。
“很严重，离截肢就差一步。”阮子奇说，“我已经申请了，以后不用做教官助理。只是今晚铮哥愿意替我去吗？”
他可怜巴巴地说：“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了，我拄着拐去吧！”
顾远铮没好气道：“您歇着吧。”
“谢谢顾爸爸！”阮子奇感激涕零。
他从床上爬起来说：“但是顾爸爸，你今天到底干了什么些什么啊，表白墙都炸了！”
阮子奇身残志坚地把手机举到顾远铮面前，上面赫然是他和沈末迟一起射击的场面。
“这谁拍的？怎么把老子拍的龇牙咧嘴的，这个渣男拍的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顾远铮看了一眼。
“哪里龇牙咧嘴，铮哥最帅了。”黄禹志跳下床围过来，“你看，这底下无数夸你的。”
现在评论主要分为两个阵营，一波坚决捍卫顾远铮三年来“数院第一草”的名号，一波力挺沈末迟谋权篡位，改朝换代。
而且两人比拼射击场面火花四溅，评论也吵的不可开交。
【人家沈末迟最后一次明显就是让着学长，看不出来吗？？】
【拉倒吧分明是心理素质不行，别硬夸】
【服了，楼上的名字怎么这么眼熟，当了顾远铮三年舔狗了吧】
【赶紧重新选院草！！！投票链接https://toupiao】
【别吵了，两帅哥明显不是一个类型的，争什么呢】
【确实顾远铮痞里痞气，沈末迟一看就很乖】
【听说射击比赛的时候顾远铮一直挑衅，沈末迟全程淡定】
【我怎么有点磕到了？】
【好好磕啊啊啊】
顾远铮想到沈末迟就没好气，随口问：“磕是什么意思？”
阮子奇也一头雾水，冲浪达人黄禹志倒是知道，冲过来跃跃欲言。
但是看着顾远铮的脸色，还是把话吞了下去，强行拐弯道：“磕嘛，就是说你俩不对付。”
“噢。”顾远铮明白了，用阮子奇的手机发了一条【确实磕】。
然后点到上面投票链接，给自己投了一票，才把手机还给他。
又怨种似地重新扣紧腰带，卡上帽子，前往操场。
夏末傍晚的风已经微微转凉，纯净的夜色让人很舒服。
茵茵草坪上站着一队队军训新生，每个方阵前头都立着一个教官助理。
顾远铮站在数院方阵前面：“还是按惯例——整理着装！”
每个同学跟着口令调整自己的仪容。
顾远铮一手叉腰，一手悠着哨子，在队伍里走：“腰带！腰带紧一紧！距离不能超过一指！”
队伍平静之后，他下达了站军姿的口令。
自己在男同学之间挨个拉一拉腰带，进行检查。
“你这个松了！”
“这个能放进去一拳了，再调整一下。”
检查到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却忽然朝前挪了两步。
“？”
顾远铮拉了个空，问：“谁让你动的？站军姿，你动什么？”
没得到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
那与众不同的雪白后颈，除了渣男沈末迟还能有谁。
沈末迟虽然没说话，但顾远铮再伸手的时候，他又朝旁边躲了一下。
顾远铮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挑了挑眉。
他把哨子绕在手腕上，然后一手板住那人肩膀，进行固定，另一只手扯住腰带。
在用手指勾住腰带的时候，这人竟然抖了一下。
耳尖微微泛了红。
顾远铮像发现什么新大陆，恶趣味地笑了笑。
“这位同学腰带也没系紧。你们是不会系腰带吗？那我就以这位同学为例，示范一下吧。”
他将深绿色腰带从沈末迟衣服中抽出来：“来，全体都有，看这边。”
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地集中在了这一个方向，沈末迟面上依旧淡定，耳朵却越来越红，顾远铮甚至能感受到他细小的颤抖。
“来！看好，这个带图案的是正面，我们把腰带从这个扣里穿进去，然后放到腰上。”
他半环住沈末迟的腰，感觉那人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用力抵触。
“再这样穿过来，扣上！”他最后一按，手指故意抵到沈末迟的腰眼上。
沈末迟整个人猛然跳了一下，一把推开了他。
“怎么了？”顾远铮明知顾问。
沈末迟把腰带摸正，堪堪恢复从容淡定：“没事。”
但方才表情忍耐，冷淡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纹。
顾远铮忽然觉得积攒很久的不爽消散了一些。
像跑完步满头大汗时狂饮一瓶冰汽水，像彻骨寒冬里从室外进入暖烘烘的空调房，就是身心百骸都舒畅的感觉。
虽然短暂，但是上瘾。
“没事儿？军姿不好好站，现在还故意不配合？再做十个俯卧撑吧。”他得寸进尺。
沈末迟没辩解，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队列前面，仿佛又戴上了那张冷冰冰的面具，开始面无表情地做俯卧撑。
在他做的过程中，后头有几个女生小声议论：“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很好磕吗？”
“由爱生恨？但是真的很好磕，听我一个朋友说，沈末迟那天射击的时候是故意让着顾学长的。”
“还有我昨天在群里看到有人把他俩的图p到一起，真的绝了！”
“这算什么，我还看到有人已经开始写了，教官x新生”
“我靠，发我一份！”
“我也要，发我！”
“”
几个女生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头渐渐凑到了一块儿。
“安静！继续站军姿！”顾远铮看到了队伍一角的凌乱。
沈末迟做完了十个，站起来，和上午被罚做俯卧撑的表情如出一辙，仿佛一汪清潭，刚刚的涟漪留不下任何痕迹。
顾远铮挥挥手，示意他回到队伍里去。
晚训期间的气氛也更为轻松一些，其他几个连都已经原地坐下围成了一个圈儿，各连出人表演节目，叫喊声响彻整个操场，好不热闹。
顾远铮思量了一下，便也将方阵带到一块儿，让他们原地坐下。
他自己则悠哉地抱着臂在圈外看。
沈末迟坐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盯着中间表演节目的人出神。
“沈末迟？”旁边的女生有些惊喜地叫他。
他转过头，旁边是隔壁连的，挨着他的正好是高中同学林雨橙。
他们这一届考上h大的一共就三个人，也都混了个脸熟。
沈末迟朝她点点头。
林雨橙兴奋地找他搭话，这两天表白墙和各个群的动静都不小，她这个高中同学也连带着受欢迎了一把。
“射击比赛你为什么要让着顾远铮啊，之前你在我们高中的时候可全是十环！”她先问出了这个困扰很久的问题。
“没让，手生了。”沈末迟淡声道。
现在本就是表演节目的时间，所有人都窃窃私语，林雨橙更是喋喋不休。
“我们班有人朝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能给吗？”
“别吧。”
“欸对了你高三第二次模考进步了多少名来着，是不是500名，我没和她们说错吧。”
“我上次还帮你投票来着，你现在领先了五票”
对方连珠炮似地停不下来，根本没给沈末迟插嘴的机会。
“不要跨连交流。”
忽然一句话打断了两个人。
林雨橙有些莫名地回头，看到居高临下望着两人的顾远铮。
她总感觉顾远铮看她的眼神中似乎有种怜悯，像看一条砧板上的鱼。
她缩了缩脖子，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悠一圈，却又陡然兴奋起来。偷偷摸出了藏在口袋里的手机，飞速地打字，指尖留下残影。
顾远铮在沈末迟旁边蹲下，两人的距离很近，沈末迟整个人紧绷起来，朝旁边撤了撤。
顾远铮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收敛一点。”
沈末迟不解，问：“什么意思？”
顾远铮“嗤”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别装。”
沈末迟动作很大地躲开，目光有点冷。
顾远铮的手停在空中，抬起头和他对视，视线的压迫感十足。
人群的中央还在歌舞狂欢，坐着的同学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在燥热未褪尽的夏末，风和蝉鸣依旧。
还是沈末迟先移开了目光，重回了那副无波无澜，他盯着中央表演节目的人，全当顾远铮不存在。
让那种打棉花的感觉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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