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报名
贺知礼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小龙虾，看向顾明婳的眼神愈发的敬佩。
这次，他敢打包票，岑焓肯定对顾明婳有意思。
认识岑焓这么久，虽说他对果腹之物不挑，也没见他对什么表达出过强烈的欲望，却也不代表他对什么东西都来者不拒。
但他却吃了顾明婳碗里的米饭。
想当初，在一次打完球后，唐朝那小子不小心拿错了岑焓的午餐，正要开吃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想要还给岑焓，但他却说：“你吃吧，我再点一份。”
明眼人看出来的嫌弃。
“……小可爱快吃小龙虾，超超好吃……”叶雾阳磕磕绊绊地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岑焓碗里的米饭，显然也是好不容易才消化了眼前的画面。
顾明婳带上手套，宽大的手套衬得她的根根手指纤细白嫩，水灵灵的。
她嘴里慢慢咀嚼着，有点辣却在她的接受范围内，鲜辣美味，确实好吃。
岑焓看着一桌之隔的女孩，明显大的手套耷拉在她的手上，手里拿着小龙虾。
好像那道菜很符合她的口味，明润的双眸参着笑意，盈盈水光，长睫扇动，像蝴蝶的翅膀。
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从口袋里响起，顾明婳剥龙虾的动作停住，“雾阳，你帮我接一下吧。”
叶雾阳从口袋里拿出了她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外婆”两个字，“是你外婆，帮你开免提好嘛？”
“好。”
叶雾阳摁下了免提键，接着——
“喂！小酒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硬生生把一桌人喊愣住。
“……”
顶着三道同时看过来的目光，顾明婳短暂地迷茫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摘下手套，脸颊微红地拿起手机，关了免提，“喂，外婆。”
声音轻软，还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顾明婳赶紧回道：“不不，我不在学校了，我和同学在外面吃了。”
“嗯嗯，好……我知道了拜拜。”
顾明婳放下手机，嘴唇抿了抿，叶雾阳问：“没有什么事吧？”
顾明婳笑着说：“没有，我外婆给我带了汤来，正好错过了。”
“啊，真可惜，我也想尝尝你家里人的手艺呢。”
“这还不简单，下次你来我家吃饭呀。”
叶雾阳大眼睛闪闪发光，亮的惊人，“好啊好啊！”
贺知礼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岑焓，男生垂着眸，没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想些什么。
啧啧，还挺能忍。
下午的课过得很快，高三的节奏快速又紧凑，差不多都是复习课，有心的同学正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无所事事的就只是无聊度日。
晚上吃完晚餐，顾明婳又投入到学习中，一道又一道的练习题，一篇又一篇的文章，她已经整理出一套专项技巧，这样做题会事半功倍。
两个小时过去了，顾明婳放下笔，转了转酸痛的脖颈，眼睛有些干涩。
她起身拿衣服去洗澡，舒适的热水淋在身上，感觉一天的疲惫都随着往下流的热水流失掉。
她闭着眼睛，原本放空的脑子突然浮现出少年的模样。
他真的很喜欢转着笔，不论是上课听讲，还是思考都在转，流畅不停顿的玩法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俊美的脸庞，轮廓分明立体，眼皮懒懒垂下，长睫打下的阴影覆在眼窝处，让人觉得没那么难以接近，可也没有多少个人敢接近。
“同桌，好好学习。”
顾明婳猛地睁开眼睛，长睫沾水，颤了颤，一双杏眼湿而润，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跳的厉害。
怎么回事顾明婳？
你怎么回事……
她甩甩头，继续洗澡。
突然，浴室灯黑了下来，整个浴室陷入了黑暗。
她动作停住，有点茫然，以为是外婆不小心关掉，但她往外面看，门外面原本亮堂的房间此刻一点光都没有，一样的黑暗。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她有夜盲症……
当外界环境完全黑暗时，她完全看不清，所以她晚上除了有人陪，不然都会留一盏夜灯。
她喊了声：“妈妈？！”
无人应。
她有点不安，提高声音，“外婆！”
“诶！”外婆应了声，这时，顾明婳看到门外有了点光亮，摇摇晃晃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般。
随着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外婆的声音也传来，“小酒别怕啊，这里整栋楼都停电了，你妈妈出去询问一下情况，外婆点了蜡烛，你慢慢走出来。”
顾明婳看着隔门的烛光，虽然有点亮，但感觉周围事物还是有些昏暗不清。
她拿浴巾把自己包裹好，慢慢摸索过去，开了门，外婆手捧着平盘，上面立着好几根蜡烛。
橙暗色的烛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你出来换衣服。”
“好。”
把蜡烛放好，又加上两个手电筒，方能把一个房间照亮。
顾明婳凑近光亮处，赶紧穿好衣服，然后拿着两个手电筒出去。
客厅也摆了蜡烛，外婆在柜子旁翻找着什么。
门外传来声响，顾琳开门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楼下电箱的开关跳闸了，可能是线路故障，有人在修理，一会就来电了。”
说着，她往客厅照了照，“小酒，你在沙发上坐着，别动啊，等下磕碰到。”
顾明婳乖乖坐在沙发上，光从不同方向亮起，但毕竟微弱，顾明婳还是觉得有些许不适。
就这样一家人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恢复了来电。
当整个客厅恢复如初般亮堂时，顾明婳心头才舒展开来，刚才视物不清的感觉太难受了。
顾琳看着女儿嘟嘴，在自个嘟囔着什么，她笑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以后多吃点胡萝卜知道吗？”
顾明婳知道胡萝卜对于夜盲症是有帮助的，她点点头，“嗯嗯。”
既然来电了，就各自回房间准备睡觉。
顾琳收拾好衣服准备去洗澡，放在床头柜旁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她打开，是一条信息，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却让顾琳眼神一冷。
她看都不看，毫不犹豫地划掉。
那人仿佛是料到她会这样，“叮叮”两声，又两条消息进来。
顾琳忍住不耐，点开信息。
上面显示：[有时间吗？可以见一面吗？]
[想和你谈谈。]
顾琳面色冰冷，仔细看还略微带点苍白。双眼因用力控制情绪而泛红。
谈？
没什么好谈的，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她永远都不会让步。
……
第二天大课间，叶雾阳拉着顾明婳去上厕所。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文娱委员。
叶雾阳和她处的不错，笑着打了个招呼，“哈喽佳敏。”
佳敏笑着回应，在看到顾明婳的时候一顿，想起刚刚交的报名表，善意提醒道：“明婳同学，中秋晚会在下周三，你的舞蹈还有时间不用急。”
顾明婳一愣，“什么舞蹈？”
佳敏闻言，以为顾明婳忘记了，“就是中秋晚会节目报名呀，我昨天中午吃完饭后回我座位，就看到报名表上有你的名字。”
顾明婳回想昨天，自己根本就没有填什么报名表，怎么会有她的名字？
她急道：“可是我压根就没有报名啊？”
一旁的叶雾阳也是糊里糊涂，昨天她也没看到顾明婳报名，“对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佳敏看她们着急的样子，自己也是一愣，但还是肯定道：“我没看错，名单上确实是明婳的名字，而且我们班就只有她一个人报名。”
顾明婳和叶雾阳对视一眼，然后顾明婳冷静下来，问：“不好意思，那能不能帮我删掉？”
佳敏一脸歉意地摇头，“到交表的时间了，我刚才就是去老师办公室交报名表的。”
顾明婳心一沉。
“我靠！是谁填的报名表，我要去宰了他！”叶雾阳怒道。
一定是哪个混蛋东西，趁人不在，偷偷填上去的，别让我知道是谁！
佳敏见事情不对，也是有些激动，“那我去找老师，跟老师说明情况。”说着，便想往回走。
顾明婳拉住她，“算了，不用了。”
顾明婳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到老师那里去，只会分散老师教学的精力，而且现在高三阶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去了有什么用，佳敏说报名时间结束还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那就说明其他同学根本就不想参加，又重新报名一次也是徒劳无功。
叶雾阳一脸生气又担心，“可是你就必须要去跳那个什么鬼舞蹈了，”越想越生气，“不行，我陪你告诉老师。”
顾明婳拍了拍她，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其实会一点舞蹈，更何况是为班级，算了算了。”
她是被人算计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
叶雾阳心疼地看着她，心里早就把那个人杀了一千八百遍了！
顾明婳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看向佳敏，问道：“你还记得报名表上舞蹈的名字吗？”
佳敏点头，“记得，叫烟雨江南。”
话落瞬间，顾明婳瞳孔一缩，身体猛地僵住。
烟雨江南……
是她！
叶雾阳见顾明婳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顾明婳回神，笑了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苍白无力，“没事，这是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她手握成拳，紧了紧，又无力松开。
最后，她看着两人，“这事就这么算了，没事的，你们别说出去，闹大就不好了。”
佳敏只好点头，也只能顾明婳吃下这个哑巴亏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叶雾阳脸色难看地点头。
这时，上课铃响了，顾明婳说，“走吧，先去上课，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回到座位上，顾明婳往最靠走廊的左上角位置看去。
女生正拿出课本，似乎察觉到了，她扭头看过来，对上顾明婳的目光，然后，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容。
似无辜，又似嘲弄。
顾明婳骤然收紧扶着桌角的手，手指泛白。
这节课是自习，岑焓一如既往地刚刚从桌上醒来，他看了一眼顾明婳，正要收回目光，却顿住。
他问：“怎么了。”
奇怪，真的很奇怪。明明方才雾阳也问了她怎么了，但她还能忍住，可岑焓一问她，心里的不解，难过跟委屈却怎么也止不住，似火山喷发般统统涌上心头。
看着女孩慢慢变红的眼眶，岑焓手里的笔一停，眼眸转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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