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09
姜书厘觉得自己身后一片滚烫，她只要往后再退个几厘米，就能直接撞到梁霁的怀里。
难道这就是他之前撩女朋友的把戏吗？怪不得一撩一个准，现在就连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会非常淡定的姜书厘也不受控制地心颤了下。
她缓了缓自己的心绪，随即便淡定地涂着眼霜：“这都是我小学时候写着玩的东西，谁能想得到老师没经过我同意就发到网上去了。”
“侵犯知识产权了，你不知道吗？”
姜书厘无所谓地继续护肤：“都过去这么久了，本来你不提起来我都已经忘记，而且后来那老师也来跟我道歉了，这事已经翻篇了。”
“跟你道了个歉，你就答应了？”
姜书厘点头：“他还给我赔了点钱。”
梁霁轻笑着退开：“那你还挺好说话的。”
“主要是他赔的那些钱够我一年的生活费，有这么多钱，我还跟他计较这篇破文干嘛。”
他懒散地靠在白墙上，长腿伸直，乌黑短发被夏风扬起，露出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略微有一绺头发还在风中打着圈。
他轻笑开口：“小财迷吗，你是？”
姜书厘护好肤，抬着电脑走到床边坐下，她打开了一部很老的片子看着：“这都被你发现了，只要钱多活好，我一般都能接受。”
梁霁挑眉：“钱多活好？你指哪方面？”
姜书厘视线抬离屏幕扫他，她抬了抬鼻子上逐渐下滑的眼镜，随即又看向电脑。
“你想的是哪方面就哪方面。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单纯傻白甜的人设，但你要是不太能接受，那就不要给我往那方面想了。”她随便应付着他，“毕竟我说过，我不喜欢将就。”
梁霁嗓音逐渐沉下，他弯腰抬起她的下巴看她：“那我要真往哪方面想了呢？”
“活好？你是想要和我试试吗？”
梁霁扣着她下巴的手捏紧，手臂的青筋似因为他此刻的用力而凸起：“姜书厘，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
“知道啊，这不是在问你意见吗？”
梁霁紧紧地盯她：“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所以你现在这样，”姜书厘垂眸打量了一眼他越捏越紧的手，“是要替别人收拾我吗？”
姜书厘挑眉看他，那双干净澄澈的眼似是勾人魂魄般轻轻眨了两下，她双手安分地垂在床单上。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得他莫名心燥。
身体里似是窜上了一股无名欲火，梁霁捏着她下巴的手又收紧半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后，他松开手，垂眸撇开视线。
“巧了嘛这不是，我也不喜欢将就。”
姜书厘脱力地垂下脑袋，那刻她的视线不断地想要找个点聚焦，可是当想到他刚刚发狠的眼神，她的心绪还是不能轻易平静下来。
“那就不将就了呗。”她点了继续播放，企图通过看视频来掩盖此刻的不宁，“还有话要说吗？没有的话，你就帮我关下灯顺便关下门。”
小空间里安静了瞬。
姜书厘抬眸偷偷瞥了眼依旧靠在墙上的梁霁，他的眼神吊儿郎当充满戏谑，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看人的那副样子，露出他那副“老子不好惹，你别靠近”的傲气和邪性。
他捏拳垂下眼睑，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是觉得现在的画面有些熟悉。
梁霁退到门口时似是想到什么，回头瞥向已经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她：“姜书厘，我从北宁回来给你买了点东西放在你化妆台上了，你要感兴趣的话去看看，不感兴趣你就扔了吧。”
姜书厘愣了下，等他快关门时才回他：“谢谢你的好意啊，我有时间就去看……”
还没等她说完，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真是，就这么见不得她说他不好吗？
姜书厘又转模作样地靠在床头看了会儿电影，但此刻她的心绪早已飘到礼物上去了。
她轻叹了口气给视频点了暂停，打开手电筒轻手轻脚地摸到化妆台附近看了看，桌上确实多了个盒子，她好奇地在桌前坐下，打开。
一只金色的蝴蝶发夹躺在红丝绒盒子的正中间，是现阶段最为流行的侧边夹。
蝴蝶形状的发夹上半边都镶嵌着碎钻，她举着手电筒靠近些，清晰地看到上方刻字。在发夹的镂空处，明晃晃的“姜书厘”几个大字。
所以，这是他特意给自己买的？
那他刚刚进来，其实就是想借给她继续拍视频的这个理由，来送出这个礼物的吗？
他自己扭扭捏捏说这么多让她不爽的话，她才会那样毫不客气地怼回去的啊。
姜书厘现在才彻底发现，原来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也是会幼稚得让人害怕。
隔壁隐隐蕴出点光亮。
姜书厘将这只金色的蝴蝶发夹捏在手心中，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梁霁似是刚洗完澡，他漆黑的短发还在滴水，此刻乱糟糟地搭在他的眉上，毛巾随意地挂在肩上，问她：“干嘛？”
姜书厘松开手心，将发夹递到他面前：“蝴蝶发夹，还是金色镶钻的。梁霁，你买这个发夹的时候，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听到“很多钱”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睫明显颤了颤，他有些不耐烦地擦了擦湿发准备关门，门在快合上前，姜书厘还隐约听到他小声说了句：“有病。”
现在到底是谁有病！
明明是他有病，她还要负责把他哄好！
姜书厘侧身从门缝挤进去，随即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钻进他和门之间的缝隙，抬腿踢了脚将门关上。
梁霁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姜书厘捧着发夹直勾勾地盯他，见他没反应，她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猛地缩近，两人鼻息相撞，她踮起脚凑近他。
“姜书厘，这是我的房间。”
姜书厘笑着点头：“我知道啊。”
梁霁又重复道：“你在我的房间里。”
“嗯，我知道啊。”
“你就不怕我真的对你做些什么吗？”
姜书厘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钱多活好，我一般都能接受。flag都已经立出去了，哪有还没实施就倒了的道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他的耳尖也隐隐泛上了一层显眼的红，姜书厘笑着收回视线，将发夹递到他眼前。
“你再看看嘛，这里还有我的名字诶。”
梁霁抬起指尖迟疑地碰了碰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被烧坏了？”
“梁霁，我现在很清醒。”
“那你就是真的脑子有病。”
“……”
梁霁命令她：“你赶紧给我出去。”
“你先回答问题，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梁霁有一瞬地不自然：“其实也没花多少钱，这玩意儿也就值个百来块钱吧。”
姜书厘将发夹收起来，垂眸低声问他：“梁霁，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给我买礼物呢？”
“……”梁霁逃避她的视线，随口乱说，“是我当时脑子有病总行了吧。”
梁霁打开房门将她推出去，最后只是干巴巴地提醒了句：“别随便进男人的房间。”
姜书厘垂眸抓紧衣角：“那你能不能原谅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什么话？”
姜书厘抬眸看他：“我对你说过的所有莽撞的话，我都跟你道歉。”
梁霁本只是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看她，闻言有些错愕地站直身。
“喂，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姜书厘：“我在跟你求和啊。”
梁霁挑眉：“一个发夹……就被收买了？”
“嗯，我现在甚至有点感动到想哭。”
“……”
客厅的灯突然暗了，十点到了。
落霞街上的路灯也逐渐暗下，似是跟着整个小镇一起进入那梦幻清甜的梦乡。
夜深，风也轻。
他们就站在那漆黑的木屋里，隔着扇打开的门望着，呼吸声交错。
男人声音喑哑，打破这方沉静，忽地一下冲散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氛围：“姜书厘，别站着傻笑，快回去睡觉。”
“……”
后来梁霁才知道那天是姜书厘的生日，而他却是她这么多熟识人中唯一送了礼物的。
虽然只是闹了个乌龙。
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的生日，就连她的好朋友温丛枝也忙于工作只给她发了句口头祝福。
但她没想到梁霁送她礼物了。
所以那刻她有点疯狂，她以为梁霁知道她的生日才送她礼物，但其实也只是歪打正着。
乌龙……就乌龙吧，乌龙过这次，他或许就会记住她的生日了。
反正就是做个梦嘛，又不用花钱。
往大的做，不是更好。
隔天姜书厘就被温丛枝给叫到温家大院里补办生日，她一直对忘送姜书厘礼物这事耿耿于怀，姜书厘也不客气，在落霞街吃完早餐就照着印象里的路线找了过去。
门依旧是孟折开的，要不是他头发还乱糟糟地跟个鸡窝似的堆在头上，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守在大院红木门的旁边。
孟折打着哈欠将姜书厘带到温丛枝所在的书法铺子里，温丛枝依旧伏案写字。
许是听到动静，她慢条斯理地搁下毛笔转头看过来：“孟折，我不是让你在家里注意点形象吗？让别人看到你这样，还像什么样子？”
她的情绪起伏有点大，导致站在姜书厘身旁的孟折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下，随后侧眸瞥了眼姜书厘：“书厘姐，你觉得你是别人吗？”
姜书厘下意识摇头。
温丛枝蹙眉训他：“孟折，你还顶嘴！”
孟折无奈地扒拉了两下头发，随即调笑她：“大书法家，你现在要改行当我妈了？”
他懒散地往前走了两步：“想当我妈，多少有点不合适了吧，咱们年龄差的也不多啊。”
温丛枝哑口无言，硬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姜书厘从没见过这样的温丛枝，从她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温丛枝的性格就是平淡如水，甚至都没见过她情绪起伏大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她还有些不适应。
孟折照例将温父给温丛枝买的早餐放在她的书桌上：“早饭，你爸给你带的。”
温丛枝饭前的习惯就是要喝杯白开水润润嗓子，孟折将水杯也一同放在她的书桌上：“白开水，我给你接的。”就像是求奖励的小孩，他双手搭在书桌前，俯身抬眸，视线紧锁着她，“大书法家，没点表示吗？”
温丛枝在他眼皮子底下拧开保温杯，抿了口水，随即抬眼看他：“辛苦你了。”
“这不就完事了吗？看到我就凶，不知道的以为我欠你钱。平时没见你对谁这样过，偏偏就对我搞特殊。搞特殊，搞特殊，也不哄我。”
孟折碎碎念着：“每次都要我来哄你。”
姜书厘没忍住笑出声。
温丛枝脸倏的涨得通红，拉过他的肩膀把他推出铺子：“你不要说了，去书房里等我。”
孟折被她推出门外，还不忘回头朝这边喊：“大书法家，别到时就把我忘在书房了。”
“……”
姜书厘笑着扫她：“温丛枝，我发现你的秘密啦！你是不是对孟折有意思？”
“我没有。”
姜书厘一脸“你别狡辩”的神情：“你就别解释了，我会看不懂像你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吗？”
“搞特殊，就是心动的开始。”
温丛枝：“你这是哪来的歪理。”
“什么歪理，这出自于姜书厘语录。”姜书厘往她身边挤，“喜欢，就是必要时吃点小醋，跟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扭捏，眼神对视时的逃避，还有靠近时那愈跳愈烈的心跳。”
“说说吧，占了几点？”
温丛枝挤开她：“一点也没占。”
“唉，你就尽管逃避吧。想当初，我也是这么……”
铺前长廊款款走来一个黑衣男子，姜书厘没注意还在继续和温丛枝聊天。
男人极有礼貌地敲了敲木门，温丛枝抬眸望去正准备喊声请进，她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抬起手捏了下姜书厘的脸颊。
“诶，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夸张，我毫无夸张的成分在，我是真的喜欢过梁……”
梁霁懒散地靠在矮门框上，饶有兴趣地看她，似是想看她接下来会说出谁的名字。
“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戏，可不要太好听了。我当初在小镇里经常和我姑姑一起唱的。”
姜书厘装模作样地咿呀唱了两句。
就是没一句在调上。
梁霁轻笑着移开视线看向温丛枝，温声开口：“你好，前天让你帮忙写的那篇好了吗？”
温丛枝愣了片刻，去柜子上取来给他。
“写完了，你拿去看看。”
梁霁接过随意扫了两眼，抬眸看向姜书厘：“喂，没想到你对听戏还有点兴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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