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风云际会
盘古界,大风山脉。
天空中,黑云翻滚,电光闪烁,阵阵霹雳震天。山脉中,飘风暴雨,树折花凋,道道山洪动地。
而在山脉的一处岩石下,正躺着一人,在大雨的冲刷下,悠悠醒转。三只灵兽蹲立雨中,如三尊守护雕像守护着主人。
独孤阳明看着身边数十只四阶、五阶妖兽的尸体,想起自己在越州的境遇,顿悟道:“我怎么会在苍冥深渊的边沿上,进入自己的梦魇呢?幻由心生!看来,这第四个字竟然是修心图。要是这样的话,两年的修行功夫,我却用错了方向,怪不得无法突破。”
沉吟半晌,又悟道:“魔亦由心生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什么时候,心境也如此黑暗起来了。若不是因境界迟迟无法突破,自己的心里产生了黑暗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进入黑暗里呢!好一个人生如梦!”
独孤阳明伫立在滂沱大雨中,凝眸远眺,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三处灵渠,已成江河之势,奔腾不息。不仅如此,这三条江河上,有一层薄薄的青光飘浮,正应了自己的梦境,如梦如画。
终悟道:“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
自语时,缓缓站起,看着这陌生的山脉,心结已开,神清气爽,突又恢复了天性,大声骂道:“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难道又到别的界域了?”
又生怕自己出错,努力在大雨中寻找了一会,确认这的确是自己从来没来过的山脉,才安静下来。返回岩石处,将这些妖兽身上的灵材采集干净。不由得一阵摇头,朝三只灵兽道:“你们三个小家伙,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些妖兽,四阶的有三十一只,五阶的都有十三只呢。这真是太好了,这七年,总算没白养你们一场,对不对!”
抬头看着这雨势,似乎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招呼灵兽道:“得了,管它下不下雨的,我们也得赶路了。”
将灵兽装进兽笼后,御起三宝如意珠朝山下飞去。不消半日功夫,便来到一座绵延万里的古城。
这座古城,由一道充满蛮荒气息的古墙环绕,像是拱卫出来的一圈天空。一条东西横贯的大河,犹如一轮斜月横亘在城中央,鬼斧神工的将古城切割成两半。二十八座九鼎钟楼,按星宿位陈列,守护着这座广阔的古城。
独孤阳明略微一怔,轻声道:“这不是盘古界的昊月城么?哪刚才的那座山脉,莫非是大风山脉?”忍不住的摇头道:“又给我来了这一出哇!这可真是:幻之又幻,玄之又玄。既来之则安之,这昊月城位列鸿蒙九大名城之列,不好好游玩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独孤阳明晃着八字步,轻哼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狗屁事狗才去理”,跟随着进城的人潮缓缓入城。先是来到元始阁,将自己的所得便卖,又再各大街瞎晃悠了两个时辰,渐觉口渴。信步来至风云轩,点上最好的酒,慢慢品尝起来。
只不过,自己的这身真武殿亲传弟子的服饰,似乎很惹眼。风云轩一楼的所有目光,时不时的投向自己。独孤阳明微微闭眼,眼角余光扫视处,发觉这些人的神情十分古怪。
正自纳闷时,风云轩走进来一位年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只见他身穿一件墨绿织锦衮龙袍,腰系一条黄色的双龙戏珠玉带,一轮圆润无暇的星盘衬托着那颗龙珠,熠熠生辉。顶挽龙头髻,缕缕银发轻轻飘动,双眸如皓月,精光盈溢,脸上的笑容更似永久的记忆驻留一般。
手摇一把羽扇,步履轻盈的来到独孤阳明的桌前,好似二人极熟悉一般,自斟自酌起来。
酒过三盏,缓缓道:“独孤阳明,真武殿掌教真人的大弟子,两年前凝元境的第一人。这点,应该没错!”
“修炼万劫三清咒,破乌泽岛,收血蛇蛇祖。应该也是对的。”
“魔妖界少阴山脉中,策雷斩七妖,巧降红尾野蟒,大破红花蝰蛇阵。大概也错不了。”
“一桩桩,一件件,任意一事,都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对否?”
“三个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五月,独自下山,前往越州,突然消失于鸿蒙中。阁下自己可能还不知道!”
“两年前的苍冥岭,今年的柔徽山脉,此二地所发生的事,都指向了太古时期的那道封印。”
“呵呵!可令人奇怪的是,两年前的那一次,有六人失踪,今年的这一次,只有一人失踪。这些人中,独孤阳明都是唯一一个亲身参与的人。”
“这些,会不会是巧合呢?着实叫人费解!”
在他自言自语的分析下,整个风云轩显得寂静无比。
久无回应,只是静静注视对方的独孤阳明,突然大声道:“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哈哈……!名不虚传!”对方朗声大笑,续道:“你阳明,我无量!”
“哦……!”独孤阳明一个哦字拉的悠长,道:“原来就是哪位首次提出异界猜想的乾坤宫奇才诸葛无量啊!啧啧,原来长的是这个样子。听孤灯师祖说,这位奇才修炼的也不是乾坤无极诀,而是乾坤宫的禁制秘法七劫八阵图。虽说少年白发人,却已是大成。佩服、佩服。”
诸葛无量朗声大笑,极是快意,笑声止,言道:“你我都是没有秘密的人,这可真是难得呀!既然你我有缘,要不介意的话,今夜陪你去看看昊月城的独景—昊月天井。”
独孤阳明摇头道:“算啦!乾坤宫宫主的高足,身份何其高贵,我这一介布衣如何敢同行!不过,我想听听你对异界的猜想!”
诸葛无量沉吟良久,微一颔首,摇头道:“纯属猜想,不提也罢!我且问你,你相信太古时期关于三百六十五界的传说不?”
“半信半疑!”独孤阳明解释道,“信的一半,我是相信那只太古凶兽的确有太古记忆的可能;疑的一半,若真有异界,为何历劫万万年,都没有任何人找到呢?当然了,也许在这漫漫的时间长河里,没有阁下这样的人才出现的缘故,也是原因之一。”
诸葛无量大笑不已,言道:“你这是笑话我呀!论聪明,我不及你的一半。就拿我们修炼的秘法来说,前三年的修炼,我都是在恩师的日夜提点下修炼,更是借助了许多的灵材辅助,才有微不足道的进精。而阳明师弟你,可就不然,独自悟出那太古秘法中的奥秘。虽说现困于凝元境,但有朝一日再有突破,谁又能出你之右!”
“快别这么说了。现在,我右边的人太多,已经快站不下了。我总不能把自己给挤着了!”独孤阳明喝完最后一口酒,拱手一抱,朗声道:“告辞!”
诸葛无量仍是笑意不止,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淡淡的道:“此次之行,理应少不了他。”
*****
在每月的月圆之夜,古城墙的影子浮于九万里,形成一面天界。在大风山脉的折光下,昊月河的倒影,像是倒挂的深邃天井,贯穿天地二界。这便是昊月城独有的美景—昊月天井,是鸿蒙难以复制的蜃景。这条古河为何能在月圆之夜,其倒影直立起来,从来都是众说纷纭。
独孤阳明寻了一僻静处,打开酒葫芦,悠然的欣赏着这一美景。
身后一人朗声大笑,道:“好酒!风云轩的风云际会,的确是鸿蒙十酿之一!味道醇美,香味可传百里而不散!只是有点价高!”
“他娘的,又是你!”独孤阳明骂了一句,连头也没回,仍是一幅吊儿郎当样,抬头赏月。
诸葛无量“哈哈”大笑,言道:“两年前的独孤阳明,上以掌教真人的首徒身份为重,心系宗门兴衰的大事。下以结拜义弟为重,处处为其着想。现在,可是如释重负,天地之事全然不顾,真是落得个逍遥自在。”
说时,也缓缓坐在一旁,继续说道:“定天殿有一位弟子叫东方正阳,混沌殿有一位弟子叫南宫明旭,再加上真武殿的两大高徒独孤阳明与令狐旭正,连起来就是:正阳、阳明、明旭、旭正。你还别说,这四人还真像一家子。不过,除了阳明外,其余三人都已经是各自宗门中的后起之秀,威势日重。
特别是哪个明旭,更是了得。能从数万苦役中脱颖而出,一举成为同批弟子中最杰出的六人之一,可是创下了混沌殿自建派以来的壮举。
哪位旭正师弟,终成大器,不仅成了重阳真人的关门弟子,还与萧珑玲师姐结为连理。亦成了鸿蒙美谈!”
独孤阳明身子一怔,脸色僵固,使劲甩了甩头,淡淡的问:“最后一句,能不能重新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哎呀!说了这么多,终于有件事能让你动心的了。”诸葛无量说话时,颇为感慨,稍微一沉吟后,讲道:“这事,与我们乾坤宫也有关系。首先,是我师兄周尚娶了景金莲师妹。其次,在真武殿的所有女弟子中,除了景金莲师妹外,就只有萧师姐可以修炼那个秘法。更奇怪的是,萧师姐选择了小一辈人的令狐师弟。
当然,我们修道中人,没有太多的世俗羁绊。大家又都是同一代弟子,这些都不是事。”
独孤阳明仰天长叹:“离去尚三月,世事已万变!”而他的这种冷静,反倒是让诸葛无量一阵茫然,未待诸葛无量回话,独孤阳明又道:“他娘的,管我屁事!”
诸葛无量更加吃惊起来,像他这种修为的人,能如此变色,自是遇上了难以释怀的事情,看着一言不发、只顾赏景的独孤阳明,沉声问道:“阳明师弟,你为什么不问一些问题呢?”
“我为什么要问?问什么?我独孤阳明生于天地之间,哪管得了天要下雨,女儿要嫁人的事情呢!”
诸葛无量脸色稍缓,道:“别人都说我是一个喜欢自我陶醉的人,看来还真是如此。反正已经这样了,哪我还是继续算了。”
“这事才过去两个月,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其实,真武殿与乾坤宫两派结为姻亲,是三宫都同意的。我们乾坤宫利用此次结亲之机,使了一个乾坤大挪移,化解了曦和殿与轩辕殿无休止的纷争。
另外,这门姻亲,岂不是说真武殿的秘法也传到了我们乾坤宫呢?此时,九天宫站出来说话,我们乾坤宫也只得送出与之对等的一个秘法,人却没有送出。
至于真武殿的家事,还更有趣些。令狐师弟寻不得结拜义兄,又失去了痴恋之人,心境可想而知。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说变就变,令人防不可防。
唉!可惜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事情,还不涉及到门派之争。谁曾想,曦和殿与轩辕殿和解了,鸿蒙东方的定天殿与西方的焚天殿两大巨派,相隔数十界,却起纷争。”
独孤阳明哈哈大笑,言道:“还是三宫高明啊!无论何事,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说。乾坤宫与真武殿交好,可真是乾坤宫的一个高招。即为后续对付神龙宫做准备,更是给九天宫的后院放了一个强大的威胁。一箭双雕,高、妙!
不过呢,九天宫与神龙宫显然不傻,乾坤宫的卧榻之侧也不可能安宁的。”
诸葛无量点头道:“一月前,为寻找逃脱的太古妖兽,与阻止凶剑的出世,三宫九殿的掌教真人共同举议,在鸿蒙中展开一次‘风云’行动。
同时,各派将先派出三位弟子,成为先遣小队。至于去什么地方,就由这些人来决定,宗门长老均不干预。
你们真武殿的人,也已经确定了下来,是龚英逸、令狐旭正、费诩三人。无量不才,是三位主事人之一。”
话音刚落,第三个声音说道:“凶兽出逃已有二,凶剑之光现世,太古封印已显屠苏之象。而鸿蒙中的两位潜龙在此相聚,风云际会之势已然初成。”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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