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藏不露
山中清幽,风雨不蚀,不晓岁月,却是一夜寒风过,白了众山头,这四季更替,也是在悄然之间,望太虚峰连绵无垠,此刻一眼皑皑,于未见过这般盛景的苏璟飞来说,煞是无比的震撼心神!
碎石小径上,周益紧了紧肩上的担子,回头对苏璟飞埋怨道:“小师弟,你倒是看够了没有,不过是落雪嘛,白茫一片,有什么好看的,看久了还刺眼,再说了,小道爷我身上不仅有伤,还挑着几百斤的水呐,虽说是有道法在身,但这天寒路滑的,也是沉的很好嘛!”
“来了,来了!”在周益的催促下,苏璟飞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赶了上去。
前头方诚听到,顿时一脸戏谑的对周益道:“你还晓得自己是修道之人啊,那为何前几日在中龙峰上,你对付望北峰的弟子,就只会猛扑熊抱,一如山野孩童打架那般的胡闹呢!?”
周益闻言,将头一扬,满是不在意道:“哼,那还不是因为门规有定,严禁在内门重地御术弄法!这都不知道,还大师兄咧!再者说了,我这出手虽然是糙了点,但好歹也还是帮小师弟解决了五六个人好的吧!”
看着周益说的眉飞色舞,却是不小心扯到痛处而倒吸凉气,方诚不禁笑着戏谑道:“是啊,你确实是解决了五六个人,五六个人打你嘛,不然你现在怎的鼻青脸肿呢?”
“·············”
三人间虽打闹无忌,可苏璟飞却清楚,当日中龙峰上,望北峰的弟子几欲对自己不利,二师兄心急之下,才会乱了分寸,用撒野泼皮这般的手段来保护自己,虽不怎么出彩,却足见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说起几日前事,苏璟飞就想起了慕雪吟,虽然她所做的不过是恪守祖制礼法,可确实也是帮了南灵峰一把,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苏璟飞都记在心里了。
经历了这一次上旗之争后,三人间的感情也是更加的深厚了。
“别闹了,这雪越下越大了,还是先赶紧回去吧。”方诚说着,又是紧了紧了肩上的担子,三人一齐朝观中走去。
三人刚回到观前,便正遇上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尚余一脸惺忪的师尊不知道人,三人不约而同的眨了眨眼睛,才确认没有看错,因为印象中,师尊从未这么早起来过,一般都是时至晌午才得起身。
周益小声的问方诚道:“大师兄,今日又不用请旗,师尊这般早起,甚是诡异,我怎觉着哪里不对啊!”
方诚嗤道:“你少些胡诌,许是瑞雪祥兆,师尊赶早赏这初雪来了。”
周益表情怪异道:“我只知师尊嗜酒如命,酒糟一个,还能有这般风雅性情?”说完,周益竟然就这么自己认同了自己的看法,还点了点头,嘀咕道:“嗯,我说的不错。”
“咳咳··为师怎么就没有这般性情,只是为师···是被冻醒的。”不想,两人低声细语竟被不知道人听了去。
“··············”
“师尊,便是我们三个人的修为,也不至于被冻醒的啊!”周益快人快语道。
苏璟飞见不知道人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笑着道:“二师兄,想是师尊昨夜贪杯,醉意之下,睡时忘了裹被,今晨酒劲褪去,这才被寒意冻醒的。”
不知道人哈哈一笑,道:“雪夜小酌,是何等的···”可话至一半,不知道人却是戛然而止,冷不丁一哆嗦,颤道:“这天怎么这般冷,往年也没有如此啊,为师还是回屋去罢了。”
这意境转变的太快,也是令弟子三人忍俊不禁,看着转身的不知道人,周益小声啐道:“哎···师尊这首座之位果然是凑数的。”
这时,不知道人忽然停下脚步,一扫先前颓废之势,周益本能的悚然一惊,暗道不好,居然又被师尊听去了!
可不知道人转身却是望向山外,皱了皱眉头,懒声道:“这大清早的,是何人前来我南灵峰啊?”原来不知道人回身的刹那惊觉山外有御剑破空之声,由远及近,正朝南灵峰而来!
正思量间,却见长空天际处,隐约出现几个黑色身影,眨眼功夫,已然近至身前,定睛一看,原来是望北峰首席弟子南宫恒、苍东峰首席弟子李沐阳、莽西峰首席弟子霍达!
见此三人到来,方诚、苏璟飞顿是神色一肃,周益更是满脸的没好气色!
但见三人踏剑而立,负手悬于半空,此刻虽是漫天飘雪,可三人周身上下,竟是不染片雪飞霜,足见锐气之势!
面对南灵峰首座不知道人,三人竟未去剑落地见礼,在南宫恒看来,不知道人领南灵峰首座一职,便如同方义占首席弟子位一般,纯是充数,而南灵峰也不配与三峰齐名于世,故这般轻视之南宫恒也未觉有不妥之处,自是心安理得的立于长剑之上。
“不知师叔,掌教师伯召你大殿首座议事,命我等前来传召。”南宫恒虽还是尊不知道人一声师叔,也仅是碍于长幼身份,免得落下口实,而那冰冷傲慢的语气之中,更是完全没有晚辈该有的恭敬之意。
太虚门道正统,长幼有序,南宫恒这般不尊不敬之态,着实令人生厌!
南宫恒的不礼之处,苏璟飞三人看在眼中,自是激愤,可师尊没有说话,他们也只好任由这股情绪在胸中乱窜!
不想不知道人看都懒看的南宫恒一眼,竟是面无异色的背手而去。
遭了不知道人的冷面,南宫恒也不恼怒,反而出言讥讽道:“此次大殿议事全是为击杀突然出现在青桃镇的千世狐妖,既然不知师叔无意参与,南宫恒也必代为转禀掌教师伯,不过不知师叔大可放心,少了南灵峰的拖累,想必击杀狐妖之事定会更加的易如反掌吧!”说完,三人竟是肆意的哈哈大笑出来!
不知道人一走,苏璟飞再是隐忍不住,大声斥道:“一派胡言!”
中龙峰上让苏璟飞投机得逞就在几日前,为此南宫恒恼怒不已,而更令他郁气不解的是,慕雪吟三番两次相助于他,且针对自己,每每想起,南宫恒都恨不得撕了苏璟飞,只是眼下场合,他还是有分寸的,不过手上保持克制,不代表嘴上也要克制。
于是奚落道:“你以为前几日,南灵峰第一位上旗,就能与三峰平起平坐了?不过让你讨了个巧罢了,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呵呵···废物终究不过是废物!”
听得南宫恒这么说,苏璟飞面色一峻,不再多言,伸手唤来长剑,竟是纵灵而起!
苏璟飞本心性谦和,却不甘命途多舛,是以生出倔强骨血,敢问苍天要不公,又怎会惧他南宫恒,好胜心虽正,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上南宫恒,实在毫无胜算可言,念及于此,道观内的不知道人也是不禁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见苏璟飞不言就打,南宫恒也未有慌张,翻手便是祭出一轮符印悬于身前,正是太虚门不传秘法--天断印!
铿!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赫然荡开,苏璟飞的剑势就被南宫恒轻易的化解了去,当即倒退落地!
南宫恒早就想亲手教训苏璟飞了,正苦于没有由头,不想苏璟飞竟主动出手,倒是给了他动手的机会,不禁暗笑,道:“哦?不曾想你这七格皆墨的废物也可炼化出道气,看来你小子还算是有点本事,不过,太虚门的道法可不是只有这种程度而已!”说完,南宫恒顿显冷峻之色,扬起的强大威压之中,只见他并指凌空结作符印,忽的蓝光一盛,符印具象,祭现虚空,南宫恒将手伸入其中,缓缓抽出一柄仙剑!
“鹤鸣!”
方诚周益顿时大惊失色,这鹤鸣虽不是什么上古仙器,却是望北峰首座玄明真人的成名兵器,当年名扬天下,自是不弱,这等仙剑方义几人只在《太虚名剑谱》上看过,而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
南宫恒手持鹤鸣,并未作势,却是瞬间气势大盛,肉眼可见的蓝色灵力激荡而起,南宫恒低眼冷冷的看着苏璟飞,想到那日幽兰空谷中他与慕雪吟在一起的一幕,还有前几日在中龙峰上的纠葛,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竟隐隐生出杀戮之意,暗道:“新账旧怨,今日,便一并与你算了去!”
“既然你虚心求教,做师兄的也不好意思藏技,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下太虚门的厉害!”说话间,众人只觉鹤鸣剑气如虹,铮铮剑意达彻天际,大有势不可挡之意!
这般威势,哪里还是切磋的架势?分明就是不死也残啊!
原本凌乱飞舞的雪花忽然犹如有了灵性一般,随着南宫恒剑气一挥,便齐刷刷的朝苏璟飞激射过去!当即,狂风骤起,卷雪而去,当是避无可避!
只见百茫横贯,遍及苍野,凛冽之势,逼迫的苏璟飞三人睁眼不得,虽强撑不倒!但也是被这等巨力压制的生生的倒退跌去!
无往之下,南宫恒面显得意之色,轻蔑道:“自找罪受!与人无尤!”说罢,鹤鸣一挑,欺身而上!
恰是此等关头,忽然一道身影掠来,落入凛冽苍茫之中,幻步旋身,随着双臂一震,一故浩荡之气四散而开,竟在顷刻间,将南宫恒的肃杀无边的剑意尽数散去,再复清明!
苏璟飞觉出异样,睁眼看去,登时惊讶的一脸呆若木鸡之相!
只见悠扬飘洒的落雪之中,不知道人挺身立于其前,衣摆将落,一副道骨仙风之貌,尽显出尘之气,仅用两指便是制住了南宫恒那不可一世的鹤鸣仙剑!没错,仅仅两指,而另外一只手此刻正背在身后,且面色从容,显得不费吹灰之力一般!
莫说苏璟飞了,此时场中所有人,包括南宫恒俱是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可一直万分轻视南灵峰的南宫恒又如何会甘心就此受制于不知道人呢!
念及此处,南宫恒牙根一咬,犹如背负重山一般的怒吼出声,意欲强行祭起手中鹤鸣!
只见剑身震颤不止,发出嘤咛之声!
鹤鸣之上,碧芒盛亮!
可即便如此,鹤鸣剑却还是在不知道人两指面前进不得分寸丝毫!似被钳住一般,任南宫恒如何努力,也止不住灵力的溃散!
而与南宫恒艰难相比,不知道人却是闲庭若步,游刃有余!只见不知道人摇了摇头,道:“小子,你天资不错,算得上是可造之材,但是如此居高临下,目中无人,却也算不得修道之人该有的心性,天道之法奥妙非常,你若执迷不悟,那于修道一途,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指间微一发力,向后拨去,南宫恒手中的鹤鸣竟是脱手而出,疾飞而去,没入梁柱之中,轻颤不止!
不知道人则道:“等你明白修道是为何再来取回鹤鸣。”
此刻,任谁也看得出,在不知道人这般深藏不露的修为面前,南宫恒早现败迹之象,高下立判,自不用多说了!
可南宫恒受此大辱,又如何肯善罢甘休,脱力后退即快速的稳住身形,狠道:“那今日便请师叔赐教一二!”说完已然欺身而上!
“好,既然你还唤本座一声师叔,那师叔就教教你!”说完,只见不知道人身形舒展,踏步而上,游走其间,步履起落间竟是写意至极,但见一股傲天之气,由不知道人始,澎湃四散,霎那间,已是鼓荡充盈!而不知道人依旧面色泰然,好似古井无波!
“修道重修心性,淡然世外,与万物无争,你却功利于心,行事偏执,不明善恶,不知包容,实在有悖天道伦常,这乃其一!”不知道人话音刚落,便是风轻云淡抬手挥出,就看见地上积雪化雪成龙,旋啸而出!直奔南宫恒!
啪!
南宫恒只觉一股沛不可挡之力袭来,顿时心神震荡,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地上大片的白雪。
不知道人只当视而不见,继续道:“其二,太虚门传承至今,两千七百余年,首重尊师重道!你见本座竟是不恭不敬不行师门之礼,此戒虽罚于你身,却是代你师尊玄明真人所受!”
“什么!你还敢施罚于我师尊····”可南宫恒话未说完,不知道人又是一掌拍出!
这次,南宫恒是再也经受不住,倒地不起,晕厥了过去!
不知道人随即收势,转身朝南灵观内走去,上了石阶,却在观门处停了下来,道:“大殿议事老夫自会前去,南宫恒,你们带回去便是,至于要怎么说,随便你们。”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是让不知道人说的调重而生威,宛若神邸,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老酒糟的样子,当是判若两人啊!
只见李沐阳、霍达二人赶紧上前扶起南宫恒,哪里还有得半点先前放肆的模样,敬畏道:“谨遵不知师叔之命,弟子先且告退!”
待几人远去,苏璟飞三人已然是目瞪口呆,将平日里那不起眼的师尊惊为天人,周益更是急道:“师尊,你这般修为,若是早授予我们,南灵峰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步境地啊!”
不知道人并未长吁短叹,只道:“天地之气,万物生灵,皆由天道初始,虽修道之法有别,亦只是对道的理解领悟不同罢了,最终仍是归于天道之法,前辈先人留下的,只是传道、授业、解惑,而为师所做的,亦不过如此,至于你们是否能够达至本源,得道成果,自是在于你们自身的悟解,而非为师所为或所不为。”
不知道人停顿了片刻,身子忽的一抖,继续道:“咳咳···今日果然很冷,还是改日再续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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