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看
两天过去,叶兰集身体好了很多,下床走动也无碍了。
一早,她便去给刘氏请安了。
大姑娘叶敏儿还关着,也就只有叶翎儿和她,还有那个小不点四姑娘来了。
“三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叶翎儿见了她,竟难得好声好气地问候。
“好多了,谢谢二姐姐记挂。”
叶翎儿一笑:“你若闲了,也去我那里坐坐,我们说说话。”
“好,妹妹记下了。”
“人们都说你是午后小憩,偶感风寒,可当真如此?”叶翎儿小声试探。
叶兰集听她这话,才知道原来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许是刘氏手腕硬,怕家丑外扬,于是保密措施做的好,连夏姨娘母女都瞒过去了。
她当然不能拆夫人的台:“确是我自己不小心。可不能小看了这秋日的天气,不然,当真受罪呢。”
叶翎儿本打算着,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来,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没了兴趣,“如此,妹妹可要多加衣。”
“是呢。”
叶翎儿不再跟她说话。
一会儿,刘氏梳洗好了,请她们进去。
随意闲聊几句,刘氏便让叶翎儿和四姑娘叶允儿回去了。
“兰娘,你留下,母亲再跟你说几句话。”
“是。”
刘氏待那两个姑娘走了,才发问:“方才二丫头问你什么了?”
“二姐姐是关心我风寒未愈,我只谢过了二姐姐。”
刘氏听后,看一眼刘妈妈,说一句:“跟聪明人说话,果然是省事呀。”
叶兰集微低着头,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得意。
“你也别怪母亲,这样的事,若传出去了,总归是不好的。反正该罚的也罚了,该治罪的也下狱了,这事便过去了。”
“是,母亲处置妥当,女儿并无异议。”叶兰集道,“只是不知道,大姐姐这几日,如何了?”
刘氏摸摸她的小脸:“你是个心善的,自己还病着,倒关心她。可惜那丫头是个是非不分的轴笨之人,不过还好,这两天也消停一点了。”
“大姐姐到底是不知情的,我也不怪她。都是自家姐妹,我不想伤了家中和气。”
“哎呀呀,你可真懂事,只求她能对得起你这份心意了。”刘氏握住叶兰集的手,拍一拍,“原我不该这么早跟你说这些,只是……母亲想着,也该问一问你的意思。”
叶兰集心中忽然有了预感。
这语气,这眼神,怕不是要给她说人家讲亲事了吧?
千万别……
面上仍恭敬端庄:“是什么事,母亲说吧,若是女儿能帮得上忙的,女儿愿为母亲分忧。”
“傻丫头,不是要你帮忙。是——”刘氏看了刘妈妈一眼,笑道:“是宁国公府的夫人来了帖子,说要来家里叙叙旧,也见一见家中的姑娘。”
果然是相亲……
叶兰集真想仰天长叹,奈何在人前她还得端着。
于是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女儿定换好衣裳,整理仪容,不会给母亲丢脸的。”
“嗯,好丫头。”刘氏很中意她。
待回到自己的院子,叶兰集这才垮了脸。
“姑娘,这摆明了是要说亲啊。”洗月道。
“这公府的姻缘,倒也般配。”浣月似乎不怎么排斥。
当然般配,否则在书里,叶敏儿也不会为这一场婚姻,频频害叶三姑娘,最后顶替她嫁入国公府。
只可惜,这一次,还被关在房间里的叶敏儿,怕是与国公府无缘了。
也对,书灵不是说,她已经见过了男主冉承么,他们才是官配,那女主也不需要再走嫁国公府这条弯路了。
可没有了叶敏儿捣乱,难道真得自己嫁去国公府么?
她当然不能去,还说要逆天改命呢,现在就嫁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参与到故事主线里来呢?
叶兰集烦躁不已。
两个女使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兀自找出了很衬她肤色的水碧色衣裙,又翻出很配这衣裳的一套翠玉头面首饰。
“姑娘,等去见客时,就穿这一身吧。”
叶兰集随意点点头。
她现在只想着,得把这婚事搅黄才是。
仔细捋着书里的情节,她忽然想起,这国公夫人好像不喜病弱女子,倒喜欢活泼话多的。
这不是正好么?
叶兰集忽地起身往外走去。
“姑娘去哪儿?”
“去二姐姐那里。”
……
夏姨娘看着眼前的三姑娘,愣了愣,这才请她上坐。
“不知道三姑娘到此,可是为了什么事么?”夏姨娘边给她倒茶,边小心问道。
“我来瞧瞧二姐姐要穿什么,待会儿别撞了。”
夏姨娘不明就里:“待会儿什么?”
“宁国公府夫人要来做客,说要见一见家里的姑娘们。我想着也许是相看。”
夏姨娘睁大了眼睛。
这当然是来相看的了,难不成几年不登门的国公夫人真有兴趣来她们侯府叙话不成?
“难怪夫人方才传话,让翎儿梳妆后,去她那里候着呢。”夏姨娘这才明白了。
于是慌忙让屋子里的女使们给二姑娘打扮起来。
“姨娘,我听说国公夫人喜欢活泼的女孩子,不如让二姐姐穿这件鹅黄的吧。”叶兰集也过去帮忙挑选衣服。
夏姨娘听后,半信半疑。
她实在想不出,三姑娘到底是来帮她们的,还是来使绊子的。
叶兰集看出她心中所想,拉了她到一边去说话。
“姨娘不必疑心,我是诚心实意来,想促成二姐姐的好事的。”叶兰集很真诚说道,“原本二姐姐年长于我,是该先考虑二姐姐的婚事。”
“而且我也不急着出阁,还想在父母身边尽孝呢。”
“所以才……想让二姐姐投其所好,这不也是两全其美的事嘛。”
夏姨娘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三姑娘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虽说男子成婚晚,但姐妹们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自然要先张罗着这两个大的了。
大姑娘现在牵扯到韩氏的出身,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议亲,这样可不就轮到她的二姑娘了。
三姑娘才回到侯府,还想多在侯爷夫人身边承欢,现在就论及婚事,未免早了些。
“三姑娘说得是。”夏姨娘扬起嘴角,“三姑娘这样为二姑娘谋划,这份情意,妾记在心里了。”
叶兰集见她终于相信,也乖巧地笑了。
“三姑娘坐着,妾去嘱咐二姑娘几句。”
……
面见国公夫人时候,叶兰集故意没穿浣月她们选的水碧色衣裙,反而选了自己常穿的月白色衣裙。
首饰她也没有戴那些闪耀夺目的,反而选了低调素雅的银饰。
这样的她,站在叶翎儿旁边,倒成了陪衬。
一身鹅黄衣裙的叶翎儿,头戴珊瑚金钗,端庄妩媚,笑靥如花,声如银铃。
而她却低头不言,偶尔咳嗽几声。
国公夫人见此,不由得问起:“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刘氏解释道:“前些日子受了风,不过这段时间已经大好了。”
叶兰集接话道:“兰儿自从入京后,大约是水土不服吧,总是小病不断。今日又咳嗽不止,扰了夫人的兴了。”
国公夫人说几句宽慰的话,紧接着便又跟叶翎儿说笑起来了。
叶兰集虽受冷落,但心里简直开心到不行。
讨厌我吧,讨厌我吧。
看二姐姐多漂亮伶俐,多适合做你的儿媳妇。
叶兰集默念着。
一场难熬的会客,终于结束。
国公夫人对欢脱讨喜的叶翎儿很是满意,跟刘氏相约改日携姑娘们同去寺里祈福。
送国公夫人离开,刘氏再一次将叶兰集一个人留下。
“兰娘,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蔫蔫儿的,还是身子不舒服吗?”
见刘氏没有责备,反而是先关切自己,叶兰集有些不好意思了。
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用意。
刘氏听后又好气又好笑:“你实在不愿意离家,母亲父亲也不会逼你出阁,你何苦这样呢?倒吓着了母亲,以为你不舒服了呢。”
“女儿不该胡闹的,母亲恕罪。”叶兰集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般,低头嘟起嘴,手指绞在一起。
刘氏伸手拉着她:“母亲可没怪你,你怎么倒先委屈了?傻孩子,不过是相看一番罢了,成与不成,都不要紧。”
叶兰集这才慢慢抬起头:“嗯。”
“乖,走吧,去母亲那里。小厨房做了桃花酥,你也去尝尝。”
“好。”
这厢哄的刘氏开心了,那边夏姨娘又感激地给她送去了各式衣料和首饰。
洗月和浣月都懵了。
一直以来总和姑娘别苗头的夏姨娘,这是疯魔了吗?
叶兰集淡淡道:“人家送来,是好意,都收了吧。”
洗月浣月:“?”
……
夜晚,叶兰集美美地沐浴洗漱,换了衣裳,坐在桌前,喝着浣月刚煮的茶。
“姑娘今日很高兴?”浣月动作轻柔地给她梳着长发,语气宠爱。
“嗯,很高兴。”
至少,不用去给国公府当媳妇了。
“姑娘高兴,我们也就高兴了。”洗月笑道。
正这时,门外响起冯执的声音。
“姑娘,属下有事禀报。”
冯执来了。
那应该是小荷跟叶敏儿有动作了!
叶兰集心急,一身素袍,赤脚跑过去,猛地打开门。
冯执见她这般忙转过身去回避。
依旧禀告道:“小荷趁看守醉酒,去大姑娘房里了。”
“去花园守着,看谁会出去。”
“是。”
一刻后,冯执再次来报:“禀姑娘,出去的是——大姑娘。”
果然。
就知道叶敏儿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看到你了?”
“是,属下想要阻拦,但……”冯执没有说下去,反而问,“姑娘,是不是该报给侯爷夫人?”冯执问了一句。
叶兰集忽然定定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该禀报吗?”
是跟叶敏儿继续结仇,又或是,放她一马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关键时候,却有些退缩了。
冯执点点头:“属下认为,应该禀报。”
毕竟事关家族荣辱。
“好。”叶兰集淡淡收回目光,“去禀报侯爷夫人吧,只说你是偶然看到的。”
“属下明白。”冯执转身离去。
“给我穿衣服吧,这一夜,注定不太平了。”叶兰集望着门外的夜色,说道。
洗月浣月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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