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十七回:不灭晞火大夫齐心,东游越鸟丽人佳音(1)
临浪遇刺后,玄烙奉玄穆之命当即封锁了整个大将军幕府,带兵搜索刺客的踪迹,只是将军们并未提供半点可靠的线索。
苏复本安排了侍从思奎伺候临浪的酒食,然而,这思奎却如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去向;
除了临浪,唯独魏颖近距离见过捧壶的刺客,但他并为注意对方的容貌,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消失了的思奎;
玄穆则非要找眼睛奇怪的人,认定临浪晕厥前混糊地说了什么,但同样在临浪身边的玄倓却没有听到。
幸而临浪未伤及要害,似乎只因失血而昏迷,不过创口极为恐怖,御医玄平细心包扎后,纱布依然有新鲜的血丝一点点渗出,似乎如何也止不住。
魏颖坚称亲眼看到临浪被热壶烫伤,但光凭壶的温度,不可能让整个手掌血肉剥离。一时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临浪的伤口更接近于明火灼伤,玄平姑且按烧伤医治。
水流扬觉得这说法很是离奇,宴席上除了灯笼外,哪里还有明火呢?他对玄焰人很不放心,若非临浪陷入昏迷,他必将临浪抬回司马幕府医治。眼下,只能传唤了侍候他多年的大夫宣草前来问诊。
随着玄烙通知各幕府挨个全面排查,临浪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后将幕府的花都梅蓝双卿、将军庭霜、公子长安率先赶到。随后,洛水国将军蒙尘和罗绮、中颜帝国三将杜若含、燕山月、金络都闻讯接踵而来,吉地将军初元忱则直接领了一队兵前来协助搜查。
将军们见府上一片狼藉,还以为曾与刺客搏斗过,随后才听闻事发经过,不免把临浪遇刺和玄苍内斗联系到了一起。颜极为首的两大古国自乱阵脚,也难怪刺客趁虚而入。
众人了然于胸的态度,玄穆都看在眼里,更是急火攻心。
他本想让操劳多日的临浪,来好好吃顿晚膳,还有心地向魏颖问了其喜欢的口味,谁料竟在眼皮底下替人摆了场鸿门宴?
他越想越悔,越悔越愁,越愁越急,来来回回地在塌边踱步,一刻都坐不下来。帐内挤满了将军,都默不作声地等着军医发话,只听着他一人不停地长叹,声声心乱如麻。
水流扬冷眼瞧这联军两个统帅,一个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一个沉不住气地来回打转,叫满帐的人如何定心?来的还偏是各国主将,惴惴不安的情绪势必继而动摇整个军营。
于是,水流扬吩咐了手下几句,对玄穆委婉相劝道,“大将军,大家都很关心司马伤势,但眼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外头的搜查可能进展缓慢,军营这么大,夜间行动也多有不便,增派些人手,也能少一些疏漏,我和雷霆将军会带兵守好司马的。”
玄穆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了,“抓捕刺客远没有保护司马重要,现在连刺杀手段都分不清,必须高度提防。若刺客真要取司马性命,显然还未达目的,说不定今夜会再生变故。”
水流扬见玄穆态度坚决,只得作罢,不料秦飞将也劝说道,“世子所言不无道理,司马受伤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能靠军医妙手回春,将士们在这儿等着也是干着急,现在还需要保证营地安全。再说,司马的伤势本就棘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军医们如何安心医治。司马这儿有我和世子,帐外还有玄焰、苍滨两国精兵把守,就是飞鸟也闯不进来。你万事无忧,只管去追查刺客。”
玄穆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多言。他不想过度苛责父亲,到底是他自己欠考量了。
若早知今日,他必会亲自部署侍宴人员,绝不会全权托给父亲。纵然父亲久经沙场,也不会明白他们如今在前线面对的是什么。那刺客能悄无声息地混入军营,还造成了古怪的烧伤,怕是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修术有关。
玄穆看看床上毫无知觉的临浪,空怀一腔无可宣泄的忧虑,难掩颓然,只能自责地低头嗟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和军服都沾满了临浪的鲜血。
煎熬似瞬间被血红点燃,化成了熊熊的怒火。无论来者是人是神,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终于萌生了抓住刺客的决心,安排玄倓和雷霆分别带领玄、苍精兵把守寝帐,自己则指挥其余将军彻查军营。但将军们有二人坚持留守,一个是花都的梅御卿,一个是与临浪交好的洛水国将军蒙尘。
玄穆也允了,黑暗骇人,常人极少在深夜外出,但今晚估计要通宵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心。
水流扬和秦飞将自然双双留于寝帐守夜,但玄穆唯恐他们照顾不周,也怕他们另有打算。临行前,特意命苏复、魏颖二人留下陪侍,再三叮嘱,不可离临浪身侧,如若有变,一定要立即来寻自己。二人允诺数次后,他才忐忑地指挥着众将离开。
果然,心急火燎的将军们退出寝帐后,军医们也放松了很多,也彼此交流起来。
宣草提出再次查看临浪的伤口,血肉模糊,筋脉都露了出来,但绝非利器所伤,怎么看都是烫伤。于是,他又仔细地问了遍魏颖当时的情况,末了,若有所思地道,“所以刺客握着壶柄,司马握在壶口,您接过是壶底,三人接触的地方都不同?”
玄平心领神会,说道,“宣师傅是怀疑司马接触到了酸性毒药,造成了类似烫伤的创口。”
“有可能,”宣草点点头,但又自我否决道,“只是如果有这样猛烈的毒药,何不倒于杯中,骗司马直接饮下,才更有可能致命吧。至少也该大面积涂于壶身,刺客如何保证司马会接触到壶口呢?”
但玄平反而认同宣草的观点,道,“刺客的打算估计也只有刺客心知,还是按宣师傅所荐,先把茶壶清洗了,鉴别下比较周全。若真是强酸,壶不可能完好无损。”
宣草的弟子海晨有解奇毒的经验,自告奋勇去处理尙黏连着血肉的茶壶,玄焰军医秋生也主动请缨,玄平叮嘱二人道,“若壶上真涂了毒药,未必局限于壶口部分,二位务必小心。”
秋生点头道,“平师傅放心吧。”
很快,在两位大夫的悉心清理下,青瓷壶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壶身看起来完整,没有半点腐蚀的迹象,保持着原本通透干净的青色。海晨几经观察后,甚至勇敢地直接碰触了临浪握过的地方,仍没有异常。
军医们又失了头绪,百思不得其解。
魏颖注视着那惹祸的茶壶,心里格外不是滋味。见海晨放下了瓷壶,魏颖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上前一步,端起茶壶用力地擦了擦,竟毫无变化!
水流扬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魏颖惊异地道,“这里的花纹原是不存在的!”说着,指着壶柄给众人看,原来好端端的纯色壶柄上竟布满了细密的暗红纹络。
起初,玄平并未在意,解释道,“刺客可能换了壶,也难怪席间壶中都是米酒,只这一个是茶水。”
魏颖直摇头,连忙解释道,“不不不,这就是当初的壶!壶里是茶水没错,司马滴酒不沾,所以我特意泡了花茶,亲手挑了这个和酒壶相似的茶壶,好不引人注意。这壶我绝对认得!若是换了,其他地方的纹络怎能一模一样?”
苏复也接过茶壶细细查看,道,“席间的瓷壶都是玄焰官窑制的,壶底留有官印,要仿造也难仿这样精良的工艺和质地,这壶确是官窑所出。”他轻抚布满血纹的壶柄,极为平滑,没有半条裂纹,暗纹深嵌入瓷,只可能是烧窑时的杂渍,着实奇怪。
玄平推测道,“刺客当时握着的正是壶柄吧,修人不可名状的法术我们见的也很多,莫非其中一种?”
秦飞将看着眼前像血丝似的诡异细纹,突然想起了什么。
血丝缠绕的玉石,他分明在宫中见过。蝶王后常在手中把玩的那个玉串儿,也是被这样暗红的纹络包裹着的。
问题是,那玉串儿是若如大殇的产物。
飞将顿时心中一紧,怎么又和若如大殇有关?
当年他与副帅万笙钧亲眼见证了那日诡异而凄厉的屠戮,两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却只能在血海中目瞪口呆,面对无可挽回的悲剧,二人约定永不再提及若如大殇,这大概也是他们此生能达成的唯一共识了。
难得万笙钧信守承诺,这些年来未和亲侄玄炟透漏半分,飞将自然也没有和儿子们说过。所以这些年轻的孩子根本不明白,异世的力量早在修人进犯前,就已经降临了。
飞将正思忖着,与一旁的水流扬蓦然对视,似乎同时瞥见了对方心底的一隅。
对了,水流扬也该知道的。
他曾亲眼见到,若如城楼之上,水流扬遭长剑穿心,重重跌落血河,别说人没气了,待玄焰军汇聚于若如城中时,连尸体都凉了。若非当日身亡,今日也无须苦争本就属于他的王位。
或许,水流扬正是被这股力量所救。
这些过去的事,本该随着他们的沉默而消散,为何会突然牵扯上临浪呢?刺杀他,是因其任联军大司马,还是因效忠了水流扬,亦或是因为若如出身呢?
一切都像是密缝丝网里的茧,千回百转也抽不离的层层缕缕。
水流扬显然也若有所思,他同样在秦飞将的神色里读到了讳莫如深四字。都说是血海深仇,但在秘密的面前,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大夫海晨叹道,“不论是修术还是明火,就算弄个明白,司马这手也怕是……”
秦飞将打断了他,语气坚定而有力,“只要人性命无虞,什么都还有可能,不要这么早就泄气。”又问玄平,“先不论刺客的手段,司马的情况稳定了吗?”
玄平欠身道,“回丞相,司马的脉象和呼吸都尙平稳,但不知为何,用了鼻烟,人还是昏迷不醒,有些叫人担心。”
水流扬却松了口气,解释道,“体征稳定就好,司马已连续好些天没日没夜地操劳,恐怕疲惫过度,才会如此。”
玄平低吟道,“这么说来,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司马若体力虚弱,会影响康复,所以还得一直观察着,希望能尽快自主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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