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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不速之客


“说到这幅盔甲,”方相氏眉头皱起,翻动着旁边卸下的臂吞和护膊,说道:“我怎么感觉如此熟悉?虽然形状和方才那吐蕃人穿戴的有所不同,但其中的气息,却是似曾相识?”

        道隐子也是微微一怔,说道:“我方才也感觉这符盔甲古怪非常,但现在暂且不论,先看看能否将世子救回来再说罢!”

        说着,他也俯身蹲下,从怀中掏出玉葫芦瓶,倒出丹药,撬开李雪笠牙关,将那药丸和水送了下去,他说道:“我这丹药,乃万服饵之秘法,接骨止血续人性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话音未落,只听的李雪笠喉咙中格的一声响,方才咽下的药丸从他口中喷射了出来,那药丸悬浮在空,滴溜溜转了几圈,然后爆裂为粉末,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碎一般。

        众军卒看得目瞪口呆,方相氏和道隐子两人相视一望,眉头紧皱,都有凝重之色,道隐子说道:“世子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连对这丹道药术也能产生排斥之征兆?”

        方相氏将手放在李雪笠胸甲之上,几道红线在其上来回游走,他沉默片刻,说道:“方才之事,是这盔甲内的东西在作怪,张校尉所言不差,世子果然是中了吐蕃人的圈套。”

        在场众人将目光都望向朴容萨,眼中皆有愤恨之色,朴容萨冷笑一声,将方才所见所闻向他们简述一遍,故意隐去自己潜入李雪笠神识之内发生的事情,最后说道:“若不是这盔甲之中魔物力量,你以为李公子能孤身对抗那头鹿妖?”

        “如此说来,”方相氏还之以冷笑:“世子变成现在这番半死不活的模样,还要感谢你们吐蕃人了?真是岂有此理!”

        “感谢倒是不必,”朴容萨正色说道:“我也希望李公子能尽快苏醒,摆脱这盔甲魔物之力的控制,好让你们及时医治。”

        道隐子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番邦蛮人,擅用邪法邪术,听闻你等还有用人之眉心串编袈裟,还有什么人皮手鼓,此等做派怎能不招致神灵诅咒!”

        说着,他站起身来,一脚将李雪笠左臂脱下的护臂盔甲踢飞,那臂吞和肩吞飞出去丈余之远,落地之后,却又沙沙移动,自行而回,来到李雪笠身旁,组成人臂模样,那情形如同磁石两极吸附,自然归位一般。

        在场众人都看得清楚,心中隐然生出悚然之感,方相氏也站起身来,盯着那副盔甲,低声说道:“这东西和方才大殿中我见之时已经不同了,散发强烈不祥之气,竟然还能自行回到人身边,我看还是将其毁掉为妙!”

        朴容萨听闻此言,急忙喝道:“这幅盔甲乃是我邦瑰宝,其上有寂护法师施术加持,如何处置自由大相和上师决定,焉能由你邦外之人妄议!”

        说着,她便要踏步上前,防止方相氏两人动手毁掉盔甲,却不料脚下一沉,地上现出一泊黑水,数只漆黑人手从水中急探而出,抓握住她小腿脚踝,急迫之间竟然难以挣开。

        道隐子见方相氏施法困住朴容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唇齿微动,念诵真言,身后丈余外的一尊黄巾力士之象凭空消失,下一刻闪现于其身前,手持钢鞭,朝着地上的那段盔甲护臂砸了下去。

        围成一圈的众人只觉得白色电光闪耀,眼前一花,尘土飞扬,睁眼看时,钢鞭落地之处已经现出一个大坑,料想那披膊和护臂早已为力士捣成碎片,却不想只觉得眼前一黯,但见得那披膊、护臂和铁手笼子飞起在空,如同人臂弯曲发力一般模样,扼住了那电光力士之形的咽喉,将那丈余之高的光焰神像提在半空之中。

        众军卒登时惊得瞠目结舌,眼见得那盔甲人臂表面散发处缕缕黑气,缠绕如同腾蛇,黄巾力士躯体上闪电四散,嗡嗡震响,空气之中全是电弧灼烧的味道,光焰眼见得黯淡下去,仿佛周身的电光法术正逐渐被人抽走一般。

        旁边军卒看得惊疑不定,纷纷转头望向道隐子,但见他脸色铁青,立掌诵咒,那被扼住的黄巾力士之象顿时消失不见,那断手臂状护膊也随之掉落在地。

        众人皆是默不作声,不知所措,朴容萨施法挣脱脚下束缚,走上前去,连她也疑惑不解,如果这盔甲还有自行反抗之力,为何方才道隐子脚踢时它并无反应?

        她低头看那截护臂和护膊重新滚向李雪笠,心中猜测,莫非这具盔甲现在只能对法术玄力做出回应,寻常触碰则不会?

        想到此处,她不顾身旁神色尴尬的道隐子和方相氏,蹲下身来,慢慢为李雪笠解开盔甲束带革带,取下护心镜和腹吞,又小心翼翼为他脱掉吊腿,露出李雪笠遍身伤痕,此刻那盔甲果然并无异常反应。

        朴容萨望着呆立一旁的军卒,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敷药止血?”

        张芬等人恍然,又是呼喝手下一通忙乱,朴容萨立在旁边,对方相氏和道隐子冷笑道:“两位想毁去这副盔甲,只怕是还没有这般容易罢?”

        方相氏和道隐子交换了一个眼色,并未说话,似乎在心中盘算什么,朴容萨厌恶两人举止做派,索性不复说话,望着躺在地上的李雪笠,但见得他为众人抬起身躯,敷上药粉,用白色麻布缠绕包扎伤口,但仍然是昏沉不醒,不由地心中起了焦急之情,却不知他能否挺过这一劫。

        众军卒为李雪笠包扎得七七八八,张芬望着旁边堆放的那副怪异盔甲,却不知如何处理,让吐蕃人取回?他只觉得面上无光,想要毁掉又自问没有这个本事,正当他犯难之际,只听得哗啦一声,那盔甲的兜鏊、胸甲和裙甲等各部件飞起空中,重新贴合在李雪笠身上,最后一张恶鬼面甲缓缓滑落,罩住了李雪笠脸孔。

        众军卒见得这幅情形,不由地同时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冷气,这副盔甲果然是不祥之物,竟然似乎缠上了李雪笠一般,方才李雪笠披甲之后的非人之态众人都看在眼中,难道还要重演一番?

        想到此处,军卒眼中都有了惧怕之意,生怕李雪笠复起后狂性大发,敌我不分,连自己也一同斩杀,都纷纷望向道隐子和方相氏。

        方相氏冷笑一声,说道:“那吐蕃丫头,事到如今,你我都知道这幅盔甲是个强大咒物,我们世子中了它的诅咒,现在要么你替他解开这咒术,要么我们兵戎相见,你自己选择罢!”

        朴容萨念头闪动,冷笑一声,对着方相氏说道:“方才你将古格平措东本杀害之时,对他施展了什么邪术?导致这盔甲上的封印之力消失,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只怕还是你吧?”

        方相氏闻言一愣,方才在冥河之底,自己扼住古格平措之时,他的确隐约感觉那副盔甲之内有矛盾冲突的两股力量,在决斗获胜之后,将那副盔甲拿在手中,他却并无觉察出如今这般古怪的的力量,想来这其中的咒物,定然是在大殿之中隐匿了自己的本事,待到来到荒野之外时,方才展露行迹,侵蚀了李雪笠的神志。

        道隐子见方相氏沉默不言,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丫头,巧舌如簧在此狡辩,这盔甲是你吐蕃之物,方才世子失去神志之时,也是你们的番僧在场,其中有什么机巧关键,我等又哪里清楚!废话少说,若是不将世子救回,这笔账定然要算在你们的头上!”

        朴容萨低头沉思片刻,方才在殿中,方相氏和古格平措决斗之后,那盔甲便应该已经解脱了封印束缚,可直到不久之前在山野之中才自行飞出,披挂于李雪笠身上,出现诸般异状,也许是这盔甲之中的魔物畏惧大殿中的什么事物,所以才拖到现在?

        那大殿之中有什么能令这盔甲畏惧呢?巴卧上师?朴容萨昂头望天,只可惜他还在和那两头妖王纠缠之中,无暇他顾;亦或是正殿之中的诸般法器?如果是法器神威的话,那倒是可以将李雪笠带回大殿之中,试着用法器之力为他驱魔除祟。

        但如果那盔甲魔物所畏惧的不是法器呢?朴容萨想到此处,突然背上升起一股寒意,她连连摇头,她默默想道:不会的,那具尸身经过上师做法,又在三重结界镇压之下,已经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

        正当她思量之时,道隐子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将羽扇向空中一抛,双手一拍,只听得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在地上纵横跳跃数次,方才消失那尊黄巾力士之象重新出现,霹雳着地处又出现二十八骑电光幻化的骁骑兵,一字排开,身着甲胄持兵刃,坐下骏马駜駜拨拨啼鸣不已,好似随时都要冲向吐蕃人这边一样。

        旁边张芬等人见得这般模样,纷纷让开,生怕受到牵连,朴容萨身后的番僧和武士脸色一变,疾奔上前,护在朴容萨周围,厉声呼喝,摆出防御架势。

        正当两边人情绪紧张,战势一触即发之际,方相氏突然咦了一声,低头望向自己胸前,但见得他怀中的那个丑陋婴孩玩偶突然双目眨动,泛出紫色光芒,它口中发出低低的哭喊之声,沙哑粗粝。

        众人登时被那哭声吸引,朝方相氏望了过去,但见他怀中的木偶婴儿手足乱舞,如同活物一般,皆是不明所以,旁边的道隐子一边盯着朴容萨动作,一边问道:“太卜令,这是有何变故?”

        方相氏冷笑一声,扭头四顾,说道:“这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中,难道竟然有这么多来客到访,是觉得我等几人在此过于寂寞了么?”

        众人顺着他目光朝周围望了过去,但见得夜幕阴沉,悲风呼啸,地上除了一些妖物残尸之外,并无异状,却不知道他说得来客在何处?

        旁边的道隐子好似也觉察出情形不对,他将手中羽扇一挥,身后电光幻化的二十八骁骑兵策马上前,列成阵势,兵刃对外,似乎作势防御一般。

        众军卒左右四顾,但见得前后巨木,烟影繁茂,树高百千寻,夜风中叶片萧萧作响,声如涛涌,飘落而下,却不见得有何物在接近,不由得心中平添了一氛惊惧之情。

        只听得半空之中有人长笑一声,接着听有人说道:“这后山妖物还在源源不绝奔袭而至,你等抵御尚且不及,现在便要起阋墙之争?”

        众军卒听闻人声,扭头四顾,却依然不见人之踪迹,却不知来人身处何方,是人是妖?

        方相氏冷哼一声,重新跃上那黑色狮子头颅顶上,持矛握盾,道隐子冷笑道:“你既然都已经来了,还不现身相见?”

        但听得对方笑声再起,似乎不是一个人声音,那笑声忽远忽近,方位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一般,张芬听得头皮发麻,咬牙一声怒喝,弯弓搭箭,向着一处笑声所在方位射了过去。

        只见得那箭矢没入黑暗之中,笑声停歇,随后并无动静,张芬喃喃骂了一句,突然觉得脚腕一凉,惊觉不对,低头急看时,但见得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半个人头,那人面色褐黄,头颅尖细,如同纺锤,他肌肤上粘液淋漓,双目如炬,一截手臂从土中伸出,握住张芬脚腕,触感冰冷滑腻,张芬只觉得甚是不舒服。

        张芬惊骇之下,弃弓抽剑,躬身下刺,口中喝道:“这里有妖物!”

        众人大哗,一起朝张芬脚下看去,但见得那面色褐黄之人微微一笑,在兵刃劈中自己之前倏地缩入泥土之中,登时便消失不见。

        张芬惊疑不定,抬首望向道隐子,说道:“道长,这是……”

        道隐子冷笑一声,将手一指,一尊黄巾力士之象跃至张芬近前,握住手中天篷尺,便要朝着地下砸将下去。

        只听得有人说道:“道长且慢动手,你我并非敌对之人!”

        张芬等人闻言一愣,转头向着声音方向望去,但见得那群吐蕃人周围,渐渐浮现出一圈半透明人形,那些人身躯渐次具象化,都是身着蓝衣,相貌粗陋凶狠之辈,有几个方才在潘员外身边见过,想来定然是潘府上的护院仆役。

        但这些潘府中人怎生会有如此本领?这些人身处后山群妖之中,尚且能活到现在,定然不是寻常之辈,想到此处,张芬心中有了警惕之意,这潘老儿不光是仰仗节帅和吐蕃人的势力,自己还暗中招募了这许多异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头望向道隐子和方相氏两人,有些后怕,心想若非自己这边有两个高手,仅凭自己这点人马,今夜的局面还真未必能压弹得住。

        方相氏扫了一眼朴容萨身边围成一圈的蓝衣人,随即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一株巨木之巅,那里影影绰绰还站立几个人,也是身着蓝衣,有人蹲伏在树杈上,唇吻如狼犬,利齿外露,目光幽蓝,有人浑身长刺,形如豪猪,还有人躯体肥胖蠕动,好似活动面团一般不断变形,方才握住张芬脚腕的那尖头怪人,也现身树下,缓缓从土中探出半个身子,躯体摆动,好似软体虫豸一般,身上泥土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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