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罗落陷阱
楼上众人看得朴容萨陷入雾气之中,身形消失不见,石像之上的两股烟尘雾气汇聚为一团,围绕她方才失去踪迹之处一层层盘起,形如块垒,其中传出嚎叫阵阵,兵刃相击格斗之声不绝于耳,都是心知不妙,登时焦急无比。
有吐蕃武士大喝一声,捏碎窗框,翻身便欲跳下危楼,立在屋檐之上的那年长番僧抬臂阻止,厉声喝道:“你们又无轻身凌空之术,从这几十丈的高度跳下,是要自寻死路么!”
“郡主被妖物围困在里面,”有武士怒发冲冠,咬住发辫,舞动尖刀,大声喝道:“生死在顷刻之间,难道要我在此袖手旁观吗?”
那凌空立足于檐外的番僧也头上冒出冷汗,片刻不曾移开注视下方的视线,他咬牙沉身说道:“郡主的本事我清楚,她不会这么容易折在妖物手中……你等要相信她的话,再等上片刻!若是她真的有何不测,我随时便跳下相助,就算是老喇嘛死了,也要将郡主带回来!”
众人听他此言,无奈之下,都扒着窗户,身躯探出向下望去,咬紧牙关,一个个焦急得如同百脉俱焚一般,思量为何朴容萨还不使出脱身之术,莫不是已经为那些妖物制住了?
那凌空而立的那番僧数息观望,但数得十息过后,烟尘之中还未见得朴容萨的动静,而妖物数量却越聚越多,不由地暗叫不妙。他一把扯掉袈裟,双手握住法器,念诵咒语,随即便要一跃而下。
就在此时,只听得下方鏖战中心一声巨响,狂风暴作,呼啸有声,方才已经垒成小山状的浓雾,如同积雪被热汤泼上一般,迅速坍陷消逝而去,现出方圆数十丈的地面,但见得暴风中心,一个人影高高跃起,她身周的骷髅妖物皆被拳脚之力击碎身躯,散落在空中。
众人看得朴容萨脱困而出,皆是心中一喜,忍不住喊叫出来,但随即听得下发妖物齐声吼叫,如同怒涛拍岸一般,现出身形的骷髅妖物从身后掣出长矛,一起呼喝,躬身蓄力,向着半空之中的朴容萨齐刷刷投掷而去,而隐匿在骷髅妖物身侧的赤发碧眼怪形,也是口齿大张,喷云吐雾,眼见得防御的雾气阵势要再次形成。
朴容萨在空中蜷身护面,用手足硬接那些妖物掷向自己的长矛,初始之时她使躯体硬化,还能将飞射而至的矛尖激出火星,弹开而去,但后来几只长矛擦着她臂膀腿部而过,竟然割破衣衫,划出道道血痕。
楼上番僧看得分明,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喃喃说道:“这不妙了,郡主消耗太大,她的金刚不坏身之术,便要维持不住了!”
旁边吐蕃武士大吼道:“那便要如何是好?地上还有如此多的妖物!”
番僧纷纷越上殿檐,趁着雾气尚未围拢而成的机会,将法器尽数打下,如同流星坠地般,转瞬之间便有数十头妖物殒命,仆倒在地,那些法器在僧人的施咒下再次腾空下击;旁边吐蕃武士也不敢耽搁,向下弯弓怒射。
众人看出这些妖物蹊跷,专门瞄准那些吐物的碧眼怪形而射,一番攻击过后,又有五六十头妖物头颅被利箭贯穿,如此一来,那地上黑雾合拢之势竟然减缓许多。
楼上众人见得这般形势,都是精神一振,此刻朴容萨也坠落到了地面,周围雾气缭绕不散,隐约见得妖物好似忌惮上方攻势,不敢向自己逼得太近,影影绰绰躲在雾气浓重之处。她心中一宽,从方才疾速奔走上石像之后,便一直惊险不断,现在终于有暂时可以喘息之机会了。
她趁着这般空档,左右四顾,从雾气缝隙中辨别地形方位,心中了然之后,抬头望向楼上众人,挥手一笑,踢开前面挡路的骷髅残骸,随即疾速向后奔走而去。
楼上众人见得朴容萨衣衫残破,臂膀流血,但好似尚无大碍,都是喜上眉梢,但下方妖物怪形见得朴容萨逃遁而去,发出怒吼,不顾危险,从半明半暗的雾气中一跃而出,呼啸有声,脚步之声隆隆而响,紧跟朴容萨行踪不放。上面众人看得心中一沉,加紧向下攻势,力争为她拖延一些时间。
朴容萨在崎岖道路上左右奔走,往返折回,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如此一来,后面的妖物之潮再次迅速逼近,又马上要形成包抄之势。
楼上番僧看着这般情形,都是面露忧色,有人观测估算一下,方才自己这般几番出手,也仅是将那五六百具妖物歼灭近半而已,朴容萨在之前设阵之时,已经用掉了大部分炼化妖物的晶石,若是再被困在那黑雾之中,只怕真的情形不妙,连脱身也难了。
正当众人忧心之际,朴容萨在高处立定,望着翻滚而至的黑雾烟尘,神色冷峻,她从腰间取出法器,拿出最后一枚黑色晶石,低头思索片刻,随即用力将晶石捏碎,扬在空中,同时开始结印施法。
飓风起处,扬尘直上,飞沙走石,殿宇吸吸而动,岌岌可危,那追击而至的妖物前锋登时失去雾气蔽翼,那黑雾边缘随着风沙呼啸,一尺尺向后退缩而去,将半数妖物身躯露出在外,它们纷纷低伏身躯,抓住岩石缝隙,对抗迎面飓风之力。楼上吐蕃武士见状引弓便射,但一时间风势之强,箭矢根本毫无准头,纷纷随风飘飞而去。
众武士见这般情形,都是停了手,却不知朴容萨这般放手一搏,倘若不能重创妖物,岂不是毫无后着了?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忧心不已。
飓风虽强,但一时三刻之后,却渐有停歇之兆,后面的浓雾如同活物一般,在试探前涌,和风暴之势相互角力,领头的一个骷髅妖物抬首望向朴容萨,向着她遥遥一抓,顶着风势开口狞笑道:“风停那一刻,便是你落入我等手中的时候!”
朴容萨理也不理,将怀中法器抛出,重新结印施术,三个黄铜转经筒悬停于空,其中一个放射处夺目白光,一时间光耀刺眼,令楼上众人不能视物,地上妖物也纷纷以手遮面,扭头嚎叫,似乎对这般炫目法术甚不适应。
原本以为这光炫之术随即而灭,却不想这三个法器依次闪亮,经久不灭,场中妖物皆是遮面摇头,无法看清朴容萨的方向,吼叫声中,向着空中乱扔乱掷,可是急切之间,哪里能命中转经筒那般细小的东西?
正当一众妖物目不能视,暴躁无计之时,突然嗅得风中传来淡淡的血腥之气,登时心中顿悟,那女子既然方才受了伤,当然可以循着她流血的味道追击而去了,即便看不清她行踪,血腥之气也一样可以作为指引,将她抓住撕碎。
在转经筒照耀之下,殿宇之上白焰光发,灼焕窗户,众番僧以手遮目,从指缝之间望去,隐约见得那群妖物竟然在强光照映之下开始行动,急趋向前,不由都是吃了一惊。他们在楼上眺望,努力寻找朴容萨的踪迹,在如同骄阳般茫茫闪耀之光中,却是很难觅得朴容萨的踪迹,但隐约感觉那些妖物好似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妖群之潮变为三股,在黑雾掩映下,分别向不同方向移动而去,好似要对朴容萨进行包抄一般。
那年长番僧登时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何在不能视物之时,这些妖物还能继续追击?念头转动时,顷刻顿悟,定然是方才格斗之时朴容萨受了伤,留下的血迹让这些妖物有迹可循,他心中一紧,暗叫不妙,顾不得强光炫目,睁眼极力向下望去,想找到朴容萨行踪,他大喝道:“郡主,小心提防,它们能嗅到你血迹气味!”
话音未落,只听得下届咆哮之时连续响起,众人心惊不已,顾不得双目刺痛,眼睛流泪,勉强朝下极目而望,恍惚见得一声巨响后,岩石碎裂,烟尘障天,地下的树干根须断裂开来,为妖物撕成碎片,抛扬于半空,木屑中间还夹杂着棉絮布条的残片,都为斑斑血迹侵染,看那些妖物围拢于一处,似乎正在疯狂发掘什么地下之物一般。
众人见得这般情形,都是心中一凉,莫非是朴容萨隐匿身形于地下,却被妖物发觉行迹,团团围困?那些撕成碎片的带血布条,可是朴容萨身上的衣物?那她现在是否已经遭遇不测了?
众人只看的肝胆俱裂,手足颤抖,口中大叫,数个番僧都要翻身跳下之时,那年长之人阻拦众人,疑惑说道:“且慢,我觉得有些不对,为何还有另外两处妖物聚拢?”
此时转经筒上发出的白光闪耀之势稍稍黯淡,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但见得不远之处,果然有另外两群妖物围拢在一起,足有数百之多,层层叠叠,也是在疯狂翻动岩石,发掘地下,土石中飞扬而出的,是一样的带血衣物。
众番僧逐渐能适应刺眼光线,从上方看得分明,也不由地一怔,朴容萨还能□□躲藏于三个地方?这却又是何等道理?
正疑惑之间,见得地上那三处妖物其中一群,已经从地下刨除一具人形之物,其上穿着粗布棉袍,躯体鲜血淋漓,仓促之间却有看不清那人身的面孔。但见众妖妖物挣食分抢之际,裂帛声中,那具身躯豁然裂为数断,白骨碎裂,脏腑流了一地,其状甚残,众人见状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凝神再看时,却见得那残尸头颅骨碌碌滚落一旁,那头面部铁青,额生尖刺,獠牙暴露,并非人类,而更似妖物。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突然之间,有人想起方才朴容萨用瓷瓶收集诸人血液,又令人找来棉絮衣物之类的东西,心中顿悟,脸上显出喜色。于此同时,下面骷髅妖物之中有乖觉者,也发现不对,在强光之中警惕四顾,将长矛连连顿在地上,厉声喝道:“情况不对,都我给停下,列阵起雾!”
可一众妖物为新鲜人血气味激的狂性大发,争抢舔舐之间一片嘈杂,哪里还听得见它的号令,刺眼光芒之中,也看不清自己抢夺的是何种血肉。
正当众妖物乱作一团之时,转经筒发出的白光逐渐黯淡,朴容萨从隐身之处站出,她冷笑一声,手中结印完毕,术式发动。三群妖物聚集之处岩石坍陷崩裂,妖物猝不及防,跌落下去,坑底露出数十只箭矢,石缝之内一道道罡风自地而起,风中隐藏无数利斧,吹散环绕妖物身躯之侧的雾气,将着身的妖物一劈为二;岩石开裂处,法器金光闪动,如同燃爆之状,将聚拢于一处的妖物轰飞半天,接着白浪凭空而现,团团旋转,瞬间形成冰晶之状,困住地上妖物行动,又延伸而长,附着在箭矢之上,随即变幻为粗大的尖刺之形,铮铮声中,一蔟蔟纷纷射向空中,将妖物躯干洞穿而过,又从空中折返下击,追杀剩余妖物。
大地震颤声中,火焰四起,法器上铭文之光炙光闪闪,爆裂巨响,狂风呼啸,风中斧刃中迸几道寒光,冰箭来回穿梭,如同骤雨般森森而下,空气之中弥漫血腥之气,聚拢在陷阱中心的妖物尽数伏诛,外围想四散奔逃的也一只只中箭着斧倒下。
只听得下面妖物凄厉惨嚎,楼上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原来这便是朴容萨之前设下的机关埋伏,方才左右寻找方位,便是要确定法器和晶石的安放位置,继而用转经筒上的耀目白光阻断妖物视觉,然后用人血和棉衣覆盖于先前的妖物尸体之上,做成诱饵,引来妖物聚集于一处。
众人惊喜之余,也不敢耽搁,发了一声喊,从上方或祭起法器,或弯弓下击,此刻那朱发碧眼兽形妖物已经死伤大半,结阵雾气再也不能象先前那般飘渺势大,隐匿身形,在众人攻势之下,那些妖物一一倒毙,尸骨累累,眼见得还能行动的便所剩无几。
一时三刻之后,三处陷阱附近渐渐没有了妖物动静,陷坑之中的法器铭文渐渐黯淡下去,火光熄灭,呼啸狂风停歇下来,雕翎箭自空落下,插在妖物躯体之上,不复飞起,冰凌也渐次化为清水,滴落而下,形成一处处水潭。
朴容萨在远处望着这一切,见得妖物群潮没了动静,放下结印双手,她心中一松,突然弯腰咳嗽起来,用手掩住口鼻。半晌后抬起头来,手掌之上已经满是鲜血,她强忍欲裂头痛,从袖子上扯下一缕布条,将口鼻血迹擦拭干净,心中稍稍轻松了一些,她昂头望向众人,朝上摆了摆手。
楼上众人见得五六百头妖物尽数伏诛,朴容萨安然无恙,俱是又惊又喜,纷纷扶额相庆,举手顶礼膜拜神明保佑,有些吐蕃武士激动得流下泪来,抱在一起,吵嚷欢呼不已。
朴容萨见得他们这般情形,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迈步朝前走去,这一番激战下来,自己灵力几乎消耗殆尽,方才收集的妖物炼化晶石也用光了,但陷坑之中的法器还需要收集回来,毕竟自己一行人尚未脱离险境,需要依仗器物护身。
朴容萨跳入陷坑之中,拨开一具具妖物尸身,将嵌入岩石之内的法器逐个拔出,一番激战之后,她力乏昏沉,心中隐约有一事觉得不太对劲,方才集中精力施术之时无暇他顾,现在方才有空思索其中缘故。
正当她凝神思索之时,未曾留意身旁动静,突然她身后妖物尸体纷纷弹开,从其中窜出一物,狰狞凶狠,在咫尺之间迅疾扑击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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