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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阿浅和嵇克染来到库房前,见刚刚还闹哄哄的,此刻却一个人影也无,心中甚是奇怪,互相使了个眼色表示小心行事。

        慢慢靠近库门,阿浅又感受到了那种目光,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皱紧眉头,眼睛不住的打量周围。

        嵇克染先走到门边,抽出佩剑朝门锁劈下,也不见多用力,那锁就被劈成两半。阿浅第一次见他用剑,心想:这就是秦峰剑吗?好生锋利,不愧是翠微山庄历代庄主佩剑。

        “我先进去,你跟在我身后。”嵇克染嘱咐道。

        阿浅听后忍不住怼他:“你功夫有我好吗?”

        嵇克染吃瘪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是,我武功差,那有劳曲女侠为我断后。”阿浅闻言撇撇嘴未再说话算是默认,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里面地方不大,放了七八个箱子就堆满了,两人站在里面有些局促,自然而然的就贴近了。

        嵇克染感觉到阿浅的半边身体正贴着他的后背,整个人发麻到有些耳鸣,他觉得自己现在僵硬的像块木头,脖子都不敢动一下,又觉得浑身燥热,不停地咽口水。

        “还愣着干嘛?赶紧找啊。”阿浅见他不动忙催促道。

        “哦。”嵇克染喉头干涩,艰难的发了个音,动手翻开最近的木箱查看。

        “我果然是对的。”阿浅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嵇克染以为自己听漏了什么,问道:“嗯?什么?”

        阿浅解释道:“就是门啊,我就说吧,根本没用,真要想进来,凭这块木头能挡住谁?”

        嵇克染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种时候她还能记着这事,转过头对着她,假装板脸说道:“就算没用你也得给我关上,能挡一刻是一刻。”

        阿浅一噘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翻找。两人将几口箱子全打开了也不见麓息剑的踪影,心内明了,恐怕在常氏三人被抓前剑已被盗走,阿浅眼眸微沉,隐隐闪着狠戾,就像是被人从口中夺走猎物的凶兽。

        见她如此嵇克染疑惑道:“我以为你不在乎麓息剑。”

        “我说了剑要给沈维岷,在此之前,谁都不准碰。”阿浅回他。

        嵇克染闻言扳过她双肩让她转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有些气恼的低吼道:“你就非要去找他吗?沈维岷不是孙人煜,他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动了他你就完了!”

        阿浅被他一吼,睁着大眼不知所措,她确定嵇克染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他想阻止她,可是为什么呢?她的目的与他无关,沈维岷也与他无关,为什么他要阻止?想不明白她也不再去想,有些烦躁的把嵇克染的双手甩开。

        嵇克染见她不为所动,愈加气恼,渐渐地竟有种气血瘀滞之感,胸口闷得无法站立,开始剧烈咳嗽。

        阿浅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他这是心内郁结,牵动脏腑,得赶紧让他把淤血咳出来。”

        库房角落里突然冒出个人,说了些像江湖郎中说的话,阿浅也不管真不真,眼前嵇克染没事最要紧,抬手朝他后背拍下一掌,震得他险些趴下,吐出一口淤血。见嵇克染吐出后果然好多了不再咳嗽,阿浅松了口气,扶他坐下打坐调息,然后才想起这库房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人,立刻像是母兽护仔一样的挡在嵇克染身前,待那人从角落走出才看清,竟是刚才那个手持双锏的官差。

        那人瞧阿浅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不觉好笑,“小姑娘,我刚刚可是出言救了你的情郎。”

        “什么情郎?他叫嵇克染!”阿浅不明所以。

        那人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一向都这么坦率吗?没人教你在外人面前不可随意告知身家吗?哦不对,你出卖的不是你自己,是你情郎。”

        “出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浅甫一听到这词,脑袋里嗡的一下空了,只不断想起,在那个黝黑的不透一点光的山洞里,老不死的从小对她说的话——世上最该死的就是出卖他人的人!回想起他说这话时凄惨愤恨的语调,阿浅吓得面色惨白,漂亮的眸子一点光亮也无,竟快要哭了似的,也不管提防那人了,忙转过身半跪在嵇克染面前,抓着他的胳膊道歉:“嵇克染,我把你出卖了,怎么办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那人不过是一句玩笑,嵇克染没想到阿浅会当真,还让自己杀了她,头一回见她这么焦急无措,他也慌了,顾不得礼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顺她的后背安抚她:“没事的,名字而已,他逗你的。”

        “不是,我真出卖你了,老不死的说,出卖别人是最最不可饶恕的事,我怎么这么蠢,什么都不懂,随随便便就把你卖了,我……”阿浅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出来。

        又是这个老不死的,他都教了阿浅些什么!嵇克染真的想骂人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抬头一看,另一个罪魁祸首正倚着木箱,像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俩,一脸欠揍的笑。

        “你还有脸笑,都是你惹得!”嵇克染怒道。

        “唉?她这分明是关心则乱,我帮你验出了心上人的真心,你还怨我,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那人一口油腔滑调,要不是此刻体虚无力嵇克染真想把这家伙揍得找娘。

        阿浅正哭得抽抽搭搭的,骤然听到他们的对话感觉怪怪的,怎么不像是对敌?努力止了哭疑惑的看着他们。

        嵇克染尴尬的指指那人,说道:“阿浅,这是我表兄,李霁。”

        “什么是表兄?”

        李霁本来正了衣冠,想要好好介绍下自己,冷不丁听阿浅这么一问,便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阿浅,还有自己那个喜欢傻子的傻表弟。

        嵇克染看见他那表情就不爽,瞪着他解释道:“阿浅长大的地方与世隔绝,她不懂这些俗事。”

        也不知李霁真信假信,表情夸张的说道:“哦哦,明白明白,原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啊。”说罢也蹲下身,滑稽的朝阿浅拜了一拜,假装正经的说道:“仙女姑娘,表兄的意思是我娘亲是你情郎,啊不是,是嵇克染娘亲的嫡亲姐妹,我和他是像嫡亲兄弟一样的表兄弟。”

        阿浅听他讲什么姐姐妹妹兄弟的,更是听不懂了,转头看向嵇克染。

        嵇克染朝李霁翻了个白眼,柔声对阿浅说:“阿浅,家人你明白吗?他就是我所剩不多的家人了。”

        李霁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哀色,随即敛了身上的放荡气,难得的一脸正色,朝阿浅点头一笑。

        阿浅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娘亲,她对这些没有概念,但老不死的说自己是她的家人,还有鹿娘、黑豹也是,家人可以不是血亲,甚至可以不是人,却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

        “那你原本就知道他叫什么,不算是我出卖的咯?”虽然还带着一点哭腔,可阿浅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睁着朦胧大眼向李霁问道。

        李霁笑笑,心想这姑娘难不成真是仙女?简单答了句:“是。”

        就这简单一个是,像是把阿浅从地狱拉回人间,整个人瞬间有了生气,那黑白分明的双眸由悲转喜含着盈盈笑意,像是九天银河般璀璨,连眼角挂的泪珠都如朝露一样可爱。李霁心中震撼,自己这个是简直说的太值了!

        “对了!你是不是懂医?他为什么会这样?以后还会发作吗?”阿浅心里牵挂嵇克染的伤,忙抓着李霁问道。

        李霁看着这只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心想:这姑娘心还真大,都不怪自己让她伤心吗?她这手指怎么也这么好看,细细长长的,她的脸肯定也好看,该怎么让她把面纱摘了呢?

        正想方呢,好看的小手被一只讨人厌的大手抓走了。

        “阿浅,我只是一时没控制好情绪,真气走岔了,调息一下就好。”嵇克染柔声宽慰阿浅,还不忘瞪一眼李霁,果然,即便是自己表兄,那也是需要提防的男人。

        阿浅听完乖巧的点点头。

        李霁对他的事最为明了,自是不会听他糊弄,立即拆穿:“是吗?难道你不是本就心力交瘁,又受了伤,根本没好好治就连日奔波,自己的烂摊子还压在头顶,就劳心劳力的管这位仙女姑娘的闲事,所以才会真气走岔,差点气绝吗?你练的是沧海游龙心法吗?你练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法吧?”

        从小嵇克染跟他这位表兄吵架就没赢过,刚几次想插嘴都没成功,白白开合了几下嘴,活像个要伸冤的哑巴。阿浅呢,听他这一连串车轱辘似的话,都听懵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识到这么能说的人,虽然不是全懂,但有一句,她听明白了,嵇克染刚刚差点因为她死了。

        她慢慢站起身,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一会便睁开了眼,眸中的璀璨变成冰霜,开口道:“你调息好了便回客栈休息吧,我去找那四人夺回麓息剑,再给常氏伸冤。”

        嵇克染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急忙起身回道:“我已经好了,我帮你一起找。”可脚下一软差点摔了,还好李霁手快扶了一把。

        阿浅出言讽刺:“算了吧,就你这样,能帮我什么?”见他还要再说,又补充了一句:“嵇克染,你离开翠微山庄是要找剑谱的吧,其余无关的事你就省省吧。”

        嵇克染怔怔的听她说完,又想起白天她在客栈说的话,想她是觉得自己武功低微,非但帮不到她还总想着阻止她,所以要把自己甩下,可笑他还以为阿浅是在担心自己,不觉心内苦涩低头不语。

        李霁看看自己表弟的怂样,又看看表情漠然的阿浅,问道:“仙女姑娘,你是要找这把剑吗?”说罢抽出插在自己背后裤腰带上一柄长剑,堂而皇之的横在阿浅面前。

        竟真的就是引起此次风波的麓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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