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那夜······”太皇太后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悲伤,但这也是准瞬即逝,马上变得冰冷起来。
“那夜,你被言归背着到了长乐宫,哀家派去跟着你的人全部身死殒命,你两浑身湿透的站在哀家的面前,而你,发着高热昏迷不醒······”
太皇太后回想起那天,回想起那天她的害怕与愤怒,仅仅一年时间,那些人害了她儿子,现在连唯一的孙女也不放过。
那夜因为白日落家的家主商量了许久,夜里便想着早睡,刚躺在床上时,榕湘脸色苍白地两个孩子牵进来。
大的那个孩子直到看到她,才肯将背上的那个孩子放下来,榕湘这时才急急忙忙地接过,脱去湿衣,放在床上严严实实盖好,然后让太医进来。
落言归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直到太医说还有一线生机之时,落言归才随着太医的那句话,眼中也出现了一丝生机。
随后他马上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白天里邬似秋吵着闹着要落言归留下,但是半夜却又突然反悔,找到他要送他回去,说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于是六岁的邬似秋牵着他的手,在十多个侍卫的护送之下出了宫,出宫之后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走着回去。
一路上邬似秋抖没有说话,但是整个小脸皱着,分明是不情愿,越走越慢,半个时辰的路,他们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
到了家门口,他就发现了不对,门口没有守夜的人,大门也虚掩着,邬似秋也觉得不对,松开了他的手,领着侍卫先一步跨进去。
他紧随其后,但是刚进门,就见邬似秋面色苍白急急忙忙地奔过来,垫着脚捂住了他的眼睛,小声叫他别看。
但是身边的侍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一个将他们两抱起来就往宫里跑,于是那双颤抖的小手被挪开,他看到了,满目的血,与满院的尸体,血在天井中积累起来,就像血池一般。
他愣住了没有反应,耳边只有邬似秋带着哭腔大喊:“别看!”
说到这里时,他停住了,一只手抓着另外一只手,浑身颤抖的镇静了很久,他才继续开口: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刺杀,反而是进了宫之后,才有人刺杀。因为与陛下的衣服相近,于是分成了两波走,但是刺客好像是知道谁才是陛下,都奔去了陛下那边,侍卫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我放下,马上去支援了陛下。”
“我因为不放心陛下,想要找人去支援,但是未央宫中我没有遇到任何人,到了永湖边时,我听到了声音,刺客已经捉住了陛下,将陛下手脚绑住扔进了湖中,随后他们边匆忙地走了,我从另外一边跳下将陛下救起,来找太皇太后。”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就没有说了,停了下来,跪着的邬似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也沉默不语。
外面雪融化后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滴到青石板上,将坚硬的青石板也滴出了一个个小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邬似秋沙哑的声音响起:“后半夜、后半夜皇祖母为什么又去了一趟?为什么又带着他去落家?”
为什么要带他回去,为什么又将他带去再看一遍?
太皇太后怜悯地看着跪着的邬似秋:“因为不面对它,它就会成为梦魇,生生世世地折磨你,让你在每一个深夜被惊醒,被折磨。”
邬似秋一下咬紧牙关,头昂起来,看着太皇太后,固执又倔强地问:“那面对了它,就不会被折磨么?”
“会。”太皇太后出神地看着邬似秋含着泪的眼睛:“会,但是却不会怕它了。退下吧,哀家乏了。”
邬似秋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随后睁开眼,木然地行礼告退,把里衣拉上之后,便踉跄地往外走去。
她明白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小时候根本就不是喜欢落言归,而是喜爱落家对落言归的宠爱,不然她不会半夜后悔,亲自将落言归送回去。
荣喜看到出来陛下出来了,赶忙上前欲要扶着,但是却被邬似秋一手推开,邬似秋推开他之后,神情恍惚地往未央宫走去,荣喜看着邬似秋背上渗出的血色,跪下一只手扯住了邬似秋的衣摆。
“陛下!身体要紧!”
邬似秋看了他一眼,颓然地闭上眼睛:“起来吧,扶我、”停顿了一下:“扶朕回去。”
荣喜赶忙站起来,伸手扶住邬似秋的手臂。
“荣喜,你说朕是不是错过了许多?”
荣喜扶着邬似秋慢慢地走着,没有回答,这本就不是让他回答的。
她错过了很多,错过了太多。
前世落言归根本不是这么进入她的视线的,落言归是北方战场,用军功堆砌出站在她面前的机会,曾经她还笑着问他,你也姓落,那你知道落家么?
邬似秋感觉呼吸有点急促,喉中有些许腥甜之味,邬似秋将那腥甜压下,理了理自己的思路。
刺杀应该不是杀落家的人,应该是东边的诸侯做出来的,毕竟只有她死了,他们才有机会,他们也应该是抓了那次的机会而已。
东边的诸侯?那就跟南边的诸侯一起死吧。
邬似秋看着地上融化的雪,眸色渐深。
三日之后,邬似秋寝宫。
邬似秋裸着背,正在让宫女上药,背上大部分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还有些却因为动作,有些细小的撕裂,血珠从伤口渗出,在光滑白嫩的背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殿中只有邬似秋和上药宫女,理应该是在门外守着的荣喜去端药去了,于是从贵朐崖回来的落言归手持令牌如入无人之境。
一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跪坐在前方的邬似秋,以及那满是鞭痕的背,瞬间落言归眉头紧锁。
邬似秋没有转身,她以为是荣喜叫人将药拿进来了,但听到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觉得不对,偏过头去看,看到已经走到近处的落言归。
邬似秋吓了一跳,赶忙将里衣拉上来,将上半身给遮住了。
旁边的宫女,将药放下,悄声放下,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落言归皱着眉头,脸色不好地伸手拉着邬似秋的衣领往下拉。
邬似秋拉着自己的衣领不让他拉开,冷声喊道:“放肆!”
落言归好像没有听到这声训斥一般,见一只手不不行,就将另外一只手的令牌一扔,空出手来,握住邬似秋的肩膀,将人转过去背对着自己,随后将衣服用力往下一拉,伴随着的就是落言归低沉沙哑的声音:“别动,让我看看。”
邬似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拉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面的衣服往后,前面到是没有露出来。
“落言归!你放肆!”
落言归细细看了一番,只是伤到了皮肉,并没有伤到胫骨,到是松了口气,开口回答:“臣放肆的地方还少么?”
邬似秋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看完了么?看完了就松手。”
“看完了。”
说着看完了,却伸手拉着衣服,不让邬似秋将衣服穿上,一手拿过旁边的药说:“但是药没有上完。”
邬似秋有些气闷,但是却没有了动作,任由落言归摆弄。
落言归看着没有动作的人,轻笑了一声,手是松开了,没有再拉衣服,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给邬似秋上药。
邬似秋背对着他,看着前面装饰用的花草,开口:“朕听说你不是失踪了么,这就回来了?”
落言归低垂着眼,用修长的手指沾了药,往邬似秋的背上抹去:“回来了,劫匪没有捉到,全部自杀了。”
背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邬似秋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自杀了?这倒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那些被劫的东西,全部都送到了南边,没有其他收获?比如账本之类的?”
“没有。”落言归拿旁边的丝巾,将她背上的血珠擦净:“倒是找到了几封书信,藏得很好,应该是为自己以后活命藏得,上面的字是南越那边的。”
南越,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邬似秋有些许愣神。
“知道了。”邬似说完,停顿一会儿,又开口:“幸苦了。”
“嗯。”落言归将药在邬似秋的背上抹匀:“陛下,给什么赏赐?”
邬似秋惊讶转头,像是没有听清一般:“啊?你说什么?”
落言归皱眉:“别动,伤口裂开了。”
然后抬眼看向邬似秋,开口字字清楚地说:“陛下会给臣什么赏赐?”
看着落言归琥珀色的眼睛,邬似秋有些慌乱地将头转过去:“你要什么赏赐,你说便是。”
见人转过头去,落言归便又低下眼帘,仔细上药:“什么赏赐都可以?”
邬似秋捏着衣服的手又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可以,但是不能太过分。”
将最后一道伤口上完药后,落言归放下碗,将衣服给她拉了上去,随后转身背对着邬似秋,让她整理自己的衣服。
听着邬似秋穿衣的窸窣声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给邬似秋上药的手,开口说:“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个赏赐,我可以存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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