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咬人
孙大圣隔空使了个定身咒,周惠然凝固在当场,脸上挂着半个笑,一动不动。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叔叔和阿姨真的不亲,如果亲他应该夸我而不是损我,如果亲他应该哄我而不是打我,如果亲他应该一视同仁而不是见色忘义……就算我再努力在他心里的排位也一定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周柳依李飞之后,十个手指头数完都没我什么事。
但理智告诉周惠然和小屁孩讲这些,只会显得自己幼稚加上没脑子。如果非要丢开幼稚和脑子也只会暴露自己的怨念,就像特意说出来让霍小南内疚一样。但是他会内疚吗?毕竟排位这个问题并不是你在我心中第一,我就一定是在你心中第一的。比如周惠然曾以为程天会是自己爸爸妈妈以外的第一人,但他只是把她当朋友,还是最普通的那种。所以,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说这些没用。
周惠然摸了摸小不点的脑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霍小南见她吃瘪很是受用,他说:“你看,我对你的好,连小朋友都看得了来。”
一如既往,臭不要脸!
人与人交往,贵在有来有往。霍小南可以用打表示亲密,周惠然自然不也可以。她气急败坏地去拧霍小南的手臂,无奈他穿着厚厚的棉服根本拧不动,她又去踢他的脚,他只是微笑。
周惠然十分挫败,仿佛有无数个“你奈我何”在脸边萦绕,它们跳来跳去,满是嘲讽,并趁其不备打肿了她的脸。
冲动并不一定都是魔鬼,偶尔也可能是天使。比如,霍小南的手白净清瘦、指节修长、纹线清晰,看起来很好欺负……
“打是亲?”周惠然挑着眉质问人。
霍小南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需要谨慎,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周惠然已迅速低头在他白净的手上咬了一口。
吃痛的本能反应当然是缩回去,但是周惠然不肯。无奈男孩子力气大很多,眼看那手就要抽走,一急之下,周惠然把霍小南的手拖到胸前紧紧抱住了。
孙大圣的定身咒换了个人,霍小南呆若木鸡,震惊又愤怒,显而可见的红最先从他的脖子和耳尖漫上来,最后再到脸上。
“你……你……你……”霍小南你了半晌,最后冒出了三个字:“你狗啊!”
霍小南还会怼人,可见疼痛并没有铭记于心!霍小南的手依然被周惠然抱在怀里,两排浅浅的牙印,带着半腔的不满,肆意微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霍小南的手还在她的怀里,所以霍小南依旧是鱼,周惠然也还是刀俎。
“你说得对。我就是狗!”周惠然说完又咬了一口。这次的牙印有点深,和之前的牙印交缠在一起,十分放肆。
霍小南疼疯了,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加深。他的手在发烫,就如那年大雪的前夜一样,他的心跳也很快,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腕下奔涌的血液,他挣扎着把手抽走,突地又给了她一个暴栗。
周惠然捂着头与他对瞪,开始遗憾自己没有两颗尖牙可以直抵他手背上淡青的血管。
没过三秒,霍小南挪开了眼神,居然拎起背包跑了。
居然跑了!
霍小南这人气性不长,也不爱给人甩脸子,说翻脸就翻脸的事儿还没发生过。要说这十几年的友情葬送在两个牙印上,搁谁看都是笑话。所以他这是什么情况?周惠然想不出,只得哄。
“哎……”周惠然小跑几步,从背后拉住了他背包的带子。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微笑、服软、道歉总是不会错的,可是她又有点不甘心,所以,她说的是:“你在生气?许你说我狗还不许我咬人的吗?去了北京半年,帝都人的大气一点儿没学着!”
“没有生气。”
“撒谎!都气得上了脸,现在还红着呢。”
“真没有。”
“那好。我这正准备自我批评呢,既然你这么一定肯定确定地说没有生气,我也就不自我批评了。”
霍小南回头:“你这人向来都是这样没有诚意。”
周惠然把头一昂:“你这人向来都是说半句留半句,让人捉摸不透。既然知道我没诚意,还抱什么希望?”
“你啊!”霍小南再次伸手,周惠然想要后退却知是来不及了。
预想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周惠然把视线微微向上,看见霍小南的手停在自己额前半分,然后又往右边移了两寸……他叹了口气帮她顺去了耳边的一缕碎发。
这人总算有点良心。
“这就对了嘛。温柔一点,不要打我的头,打傻了没人喜欢我会赖着你的。你说走就走,这人山人海的,我到哪儿去捞针找你?”
“你在原地等我回来就好了。”
“你想多了,我才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要我跑了,你也不会在原地等我的吧。”
“我会的。”
“呵呵!刚刚的你就是首先跑掉那个人。”
“我的错。”
霍小南居然肯认错,这是周惠然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周惠然有点得意,胆子又大起来。上前一步,在霍小南的胸口戳了好几下,周惠然凶道:“知道错就不要仗着腿长到处跑。既然是给我的礼物,就要懂得礼物的本份,属于我,服从我,维护我,乖乖待在我身边。这么智能的礼物弄丢了,我会伤心的。”
霍小南淡淡地看人:“你是舍不得我?”
“我有什么办法。说是给我的礼物,偏偏是个有主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时间太长,相守太短,当然得好好珍惜。等某人回去了,这礼物就跑了吧。哦,不对,等某人回去了,我会乐呵呵的把礼物还回去。”
“就会胡扯。时间不早了,一起转转吃点东西吧。”
霍小南走在前面,周惠然也乐意开启自动跟随模式,他向前她就向前,他转弯她就转弯,一点也不担心会跟丢。
天已半黑,华灯初上,整个c市都笼罩在光影里。周惠然看见七色的光从火车广场亮到了二环,再穿过长长的人民北路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尽头……她甚至在无尽的灯火里精准地分辨出半轮月亮。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农历新年快到了,而这一切,她在今晨居然没有注意到。可能,人在寒冷的时候注意力是集中在身体脂肪的燃烧上的。
两人在一家小吃店要了一份抄手、一份炒饭、一碟青菜。抄手送上来的时候,周惠然夹到嘴边闻了一下就开始皱眉。
“怎么?”
“味精放太多了。”
霍小南扬声叫老板:“再来一份抄手,不要味精。”
“不用了。”周惠然赶紧也喊。再回头时压低声音:“就这一小碗,10块,都够我在a大的三餐了,况且看样子也不会太好吃。随便填填肚子吧,别浪费。你还记得老校长在大校会上骂那些浪费粮食的同学的样子吗?‘你们倒掉的每一粒粮食都是你们爸妈的血汗’!”
周惠然学得惟妙惟肖,霍小南笑着把自己的炒饭搁到她面前:“还没动。”
周惠然连连摆手坚持把炒饭还给霍小南,抿着笑说:“我这礼物是人不是猪,残羹冷炙我心疼的。”
“心疼?”霍小南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笑得如同阳光驱散阴霾。
填饱肚子又在外面的花坛上坐了好一会,眼看快要发车才又回到候车室。
等待检票的旅客已排起了长队,两人随着人群蜿蜒向前。周惠然看了一眼霍小南的车票:“长夜漫漫,孤单寂寞冷,难为你了。”
霍小南一本正经:“怎么会孤单?我得守礼物的本份,给你站岗,不离开的。”
其实周惠然也想和霍小南在一起,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既然霍小南如此说了,周惠然哈哈大笑:“太隆重了,受宠若惊。你可想清楚了哦,这一路十小时,我昨夜没睡好可能是不会让座给你的。”
周惠然说是说却不是真想让霍小南站一路,两人就着一个位置各有各的理由,都想说服对方先坐。
唐华很是热络,他说:“周惠然的同学也是我们亲人嘛。你们都别谦让了,来来来,挤一挤,挤一挤,大家都是很瘦的。”
周惠然看了看对面,唐华是不胖,另一个老乡嘛,不瘦。倒是身边的何燕燕打量了霍小南好几眼,默默地往窗边挪了挪:“周惠然,你坐过来一些。”
霍小南连声道谢,侧身挨着周惠然坐下。
晚上10点,对于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讲是有点早。唐华依然祭出了双扣,周惠然和何燕燕熬过一夜已是两眼发黑,自是十分坚定地表示要立刻睡觉。
另外三人开始拆牌,准备斗地主。
特意压低的出牌声里,何燕燕很快就歪在窗户上睡着了。
周惠然也闭了眼酝酿瞌睡,可是车厢的椅背太直了,很不舒服。她想靠一靠,但何燕燕已经借了她半个座位,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承受身体之重。她又想趴一趴,无奈小桌板上铺满了纸牌,三个男生正玩得起劲,扫人兴致的事也不能做。
那么,只有霍小南了,自小长大的朋友应该不用客气,况且他人瘦肩宽枕起来应该挺舒服的。主意打定,周惠然摇晃了几下脑袋,精准无误地靠了上去。
果然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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