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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话


放假了,闹钟怎么会响?枕头那么软被子那么暖,周惠然当然要翻个身继续睡……然而,头落了个空,人突地就醒了。

        车厢里全在打瞌睡,唐华甚至发出了极轻的鼾声,只有霍小南正愣楞地看着她。

        周惠然揉着脖子:“你没睡?”

        “睡了,然后又醒了。”

        霍小南说的是真的,他在迷迷糊糊间只觉肩上一轻,猛一睁眼看见周惠然的脑袋已从自己肩上滑了下去,想要伸手已来不及。

        “那你怎么没有扶我一把?!”周惠然开始抱怨。

        可能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嗓音里有些慵懒,所以那点抱怨更像是撒娇。霍小南觉得心尖有点颤,愣了三秒才干笑道:“要不我现在扶一下?”

        “哼!想了这么久,可见并不是真心。”周惠然偏头不再看人。

        这人看着漆黑的窗外,总觉得心里的那点不满还没消散,于是又反手一推。手拍在他人肩上居然有一丝潮湿。心下惊异,周惠然回头看见霍小南的右肩有一块鸽蛋大小的印渍。

        “咦?”

        霍小南云淡风轻:“哦,你的口水。”

        这……这……这!

        李飞说:“如果脸不够丢,胡搅蛮缠就对了!”作为李飞最好的朋友之一,周惠然深受其益,运用自如,并且独具风格。

        叹了口气,又垂头默然半响,最后看向霍小南时怎么都幽怨可怜:“这其实是泪水!我的生日礼物你忘了就记了吧,诚实点告诉我我也不会说什么,可你却拿了自己当礼物。你如此珍贵,按说我是该偷着乐的,但也正因为你如此珍贵,我怎么都乐不起来。因为我有自知,我不配,所以我心里苦啊。白天还能假作坚强,到了夜里只余刀绞……”

        毕竟不是演员,所以霍小南只愣了两秒就看到了周惠然眼底的狡黠:“泪还没有掉下来,你觉得我会信吗?”

        眨巴着眼睛又扁扁嘴:“你居然想我哭?”

        “不想。”霍小南抬手拍在周惠然的脑袋上,很轻,就像是轻抚了一下。

        周惠然小声嘀咕:“欺负人儿。”

        “礼物是有的。”霍小南取下李架上的背包,笑着从背包的最底层掏出一个包好的礼盒。

        粉红的包装,并不是周惠然喜欢的颜色,因为她总觉得粉是娇气,而女侠是不可以娇气的。礼物捧在手里还是忍不住嘴欠:“这么多年的朋友终究是错付了!”

        霍小南:“……”

        小心翼翼地撕去礼盒的外包装,里面还有一层纸盒,周惠然这才说:“你居然忘记了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红。红衣女侠!又美又飒!

        霍小南突然就想起了她很小的时候披着红稠在院子里“舞剑”的情景,确实是又美又“傻”!

        声音里全是愉悦:“哦,记住了。”

        周惠然左手托着水晶球,右手一挥:“记不记得住不重要。表面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不在乎的,只要内在合我心意就好。哈哈哈。”

        “那你喜欢吗?”

        冰天雪地里,一个小雪人,围着鲜红的围巾、戴着黑色的礼帽,仰着尖尖的鼻子正咧嘴笑。打开底座的开关,悠扬的音乐响起,不是周惠然以为的《生日快乐》,而是《致爱丽丝》。那是高中时霍小南弹过的曲子。

        她看着水晶球里飞舞的雪花:“喜欢。”

        “我没有给女生准备过礼物,你喜欢就好。”

        趴在小桌板上的唐华在此时翻了个面,从枕左手换改成了枕右手。

        周惠然摁掉水晶球的开关,笑看着他:“你都是收礼物的。”

        这话不假,上中学那会儿都是女生给霍小南送礼物,从千纸鹤幸运星到音乐盒巧克力应有尽有,大多也原路退回了。周惠然能记得的有两份,一是周柳依托她转交的笔记本,二是她冒充周柳依送的磁带。由此可见,周柳依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也是第一次送你礼物。没经验。”霍小南说。

        周惠然想了想:“其实,你送过我几次礼物的。”

        “没有吧?”

        “幼儿园的时候,每个周末,表现好的小朋友会得到一个红纸剪成的五角星,表现特别好的则是大蝴蝶。老师每走到一个同学前就问大家:‘奖什么?’大家就说星星或是蝴蝶。那时我很调皮,五角星都很少拿到。”

        “你现在还是很调皮。”

        “去!”周惠然白了一眼人,“五角星很少拿到,墙上却贴了长长的两排蝴蝶,算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我记得也向你要过五角星的,毕竟院里的小子都想当潘东子。所以,不算。”

        “小学的时候我曾显露过极其优秀的天分,老师曾当全班面好几次夸我是个大学苗子,你说‘去年全镇只出了一个大学生。但第一是我’。我气得打了你一顿,你送了我一套《蓝精灵》。是你的第二份礼物。”

        “其实……”

        其实那是因为歉意,李飞说我不该伤你的心!

        霍小南这么想着,张口说的却是:“我现在都没明白当时为什么没有还手。”

        “可能你知道打不过我。”

        “也许吧。”

        “小升初时镇中学在全区范围录取了100个学生,在小镇最繁华的街道贴了红榜。榜前人潮汹涌,不知道的以为是皇榜。我挤在人群里当场就黑了脸,你确实是第一。”

        霍小南拿指尖在太阳穴上按了几下:“这就是你一个月没有理我的原因?”

        “我是不敢理你。”周惠然兀自笑起来,直到霍小南都懵了才接着道:“第一名入校,长得还看又是班长,惹了好几个小姑娘仰慕,我不过是让我帮我带了两次零食就被三个女生树了敌。”

        霍小南摇摇头:“十二三岁能懂什么是仰慕?”

        “因为不懂,才更无畏。我惜命,怕飞来横祸。”周惠然用手在小桌板边上搭了个架子撑住自己有点沉的脑袋,“没多久,你给了一支英雄笔,算是第三份礼物。然后我也就开始理你了。毕竟,拿人手软。”

        “一支笔换个朋友,那我还真是赚大发了。”

        “上高中,每个同学都铆足了劲想要跳出农门。读书不是唯一的路,却是我们平凡人家最好的一条路。如果不努力,现在的我应该在割草。”周惠然说着又看了霍小南一眼,“你可能在放牛。所以,我们沉浸在文言古诗里、纠缠在解析几何里、浮沉于语法单词里、飞扬在磁场波谷里、裂变于氢氦锂铍硼里,你、我、李飞不是在书海里挣扎就是在去书海的路上。”

        “所幸,我们都走过了高考的独木桥。”

        “所以,我要谢谢你给我的第四份礼物,那本英语语法。不然我一辈子的信心都被老王扼杀在英语里了。”

        霍小南侧身看向周惠然:“十几岁就是一辈子,你可真深沉。”

        温热的气息拂得人耳朵发痒,周惠然揉了揉耳朵,讪笑:“夸张而已,夸张。我还说这一辈子有你们,我很快乐呢!”

        有你们,我也很快乐!

        霍小南微顿:“其实,书是老王买给你的。我最多算个信使。”

        “哈哈哈,老王平时骂我们挺凶的啊,居然也有这么铁骨柔情的一面。”

        “你忘了?老王是高二接的我们班英语。第一次单元测全班就你一个人及格,老王以为捡了个宝,结果是根杂草。为了不让英语拖你后腿,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忆往昔啊。”是唐华的咕哝。

        “是。峥嵘岁月稠。”周惠然说完就想到自己声音虽小,但有些人天生听力好,所以又加了一句:“吵到你了?”

        唐华悠悠地睁开眼:“没。手酸脖子痛,醒了。你什么愁?我看你好开心的。”

        显而易见,唐华只听清了人个稠字!周惠然不禁玩笑:“你把小桌板都占完了,我没地方睡觉,好愁。”

        唐华挠了挠头让开小桌手板:“哦。那你趴会儿。”

        “别听她胡扯。”霍小南说。

        “哦。”唐华拖着暗哑的调子,愣愣的,大约过了十秒突然抬起头问:“怎么就没人送我礼物呢。”

        周惠然就笑:“可能是因为你缺少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

        “哦”了一声,唐华复又趴下,很快又响起了极轻的鼾声。

        黑夜掩藏了所有的风景,也掩盖了俗世的热闹,有点适合伤春悲秋。周惠然看向漆黑的窗外,悠悠道:“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时真好啊。”

        霍小南居然插刀:“你请家长的时候还是很愁的。”

        周惠然拧他的手背:“你就不能记点其他的么?比如大成翻墙掉进了粪坑,阿丽的独舞获得了校园大赛第一名,还有小徐同学高考完和女朋友逛商店被老陈抓了个正着……”

        霍小南手上的牙印还没有完全消散,他看着那些交错的痕迹,也看到了自己和周惠然交错的年少时光:“身边的人那么多,记住特别的那个就好。”

        周惠然微愣,她觉得霍小南把“特别”两个字说得极为深情。

        “霍小南,”她叫他的名字,“我很懒,所以也只记得一些特别的人和事。不管那些礼物缘自什么,但我一直记得的是你。”

        “那我时常送你一些礼物,你是不是就一直记得我。”

        “恐怕不行?”

        “为什么?”

        周惠然微微一笑:“我也想去希腊看风景啊。所以,可能会没什么时间来记得你。”

        “希腊?”

        很困,她只能嘀咕:“爱琴海啊。你和李飞都去了,也没有叫上我……”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惠然打了个哈欠,把水晶球小心地抱在怀里,打断霍小南:“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个礼物我收下了,你嘛……我就还给依依妹儿了。”

        睡意很浓,以至于靠着椅背也能勉强睡去。

        迷迷糊糊中,周惠然觉得椅背变软了,还暖暖的。她也似乎听见谁悠悠的叹了口气:“说你笨吧,你总是有办法折磨我。说你聪明吧,你又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你就是你,与谁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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