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完工，不复盘，当事人觉得没毛病
“你不觉得这样的退场太仓促了吗？”系统吐槽道。
“炮灰在意这么多干嘛，领盒饭就行了。”白阳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品着杯中清茶，看起来悠然自在。
无工作一身轻呀。
“对工作上点心吧！”
“咋上？剧本就要让我这样演的啊。”
白阳冤枉呀。他已经很满意这个退场了，将损失降到最小，没炸飞船，也没被炸药炸成肉花。
……
晏符州将身体蜷缩在床铺角落，让阴影彻底笼罩身体，也笼罩着他的思绪，宿舍内灯光微亮，他把那个破碎的金属制品放在眼前，仔细看着金属缝隙内还未擦净的干涸血迹，暗红色的，粘稠又有一股腥味。
长官给他放了很长时间的假，念着他情绪不佳。不过没有说具体期限，大意是晏符州什么时候想开了，什么时候来上班。
碍于晏符州和他三哥的身份，长官也不好说什么，干什么都由着他。也是因为有没有这号人，第三舰队也能继续在星海中航行。
没了他，帝国也会照样运转。晏符州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什么也不会说，不会问，他也不想发脾气给长官难堪。
他苦笑说道：“长官，能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吗？不同意的也可以。”
长官当然没意见，当场就给他批了大长假。
“谢谢……长官。给你麻烦了。”
这态度可是把长官吓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晏符州垂下眼眸，眼中是散不去的浓郁悲伤。他一直期盼的未来，和白阳一起许下的誓言，居然会以这样的结果草草结束。原来白阳之前的拒绝……是早有预感吗？
不，只是巧合。
晏符州想，没有人会安慰他，虽然会有人理解他的想法，可大多数人表示：殿下，您的朋友很多，完全不用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
晏符州快要窒息，一直强撑着的笑容再难维持下去，他知道身份一道鸿沟，原来在他人眼中，这道鸿沟仿佛天堑，不可逾越。
他还有什么理由逃避吗？就算是逃避？又能可耻地躲藏多久？
他看到了通讯器上的闪起的亮光，很微弱，却吸引了晏符州的注意力。他像是看到珍贵的密宝一般，把通讯器牢牢拽进手中，这是白阳的遗物，他不能丢弃。这是晏符州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负面情绪在胸口猛涨，心脏仿佛在抽搐滴血，快要喘不过气来。疯狂的想法在脑中肆虐，把理智彻底消散。他鬼使神差的，点进了白阳的记录本，或许是定时弹出来的，往下拉，像个日记本一样，每一日都有记录，却在停留在昨晚，再也没有新的记录出现。
……
传闻中嚣张跋扈的五皇子，可能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
他翻开了最开始的日记，只有那么短短一两句，白阳刻意删掉最后的形容词，让晏符州有点好奇，不过他并不想知道这些传闻，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关于他的。
有泪水在眼底汇聚，眼里湿漉漉的，他差点让通讯器在手中滑落。
我们，是，朋友。
有些感情看起来还是不太合适……
有些话……还是说不出来。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拒绝好容易，承认……
又梦到噩梦了，放下了那些过去，我还剩什么？至少，我想看着他，好好的。
晏符州翻到最后，像是失了魂一般，从一开始看到最后。直到看到最后一份日记。
陈莉莉？她真名叫什么？我之前见过她，她……不认识我，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至少，我应该守护那个孩子的未来吧？
眼前早已模糊，有泪珠从眼眶滚落，滴在发亮的显示屏上，机器因为缺乏电量而屏幕黯淡无光，只有一层模糊的亮光。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原来白阳，他一直在用属于他的方式关心自己，或许，他不曾设想过和晏符州的未来，因为有些事情早已超出了晏符州的掌握。
“你还是这样……”晏符州把电子设备抛在一旁，他无力瘫在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用柔软布料擦拭止不住的泪水。“什么话也不肯说。”他轻声说道。
到头来还是什么也保护不了，他最要好的朋友，最期待的未来，就连心中缭绕着不散去的感情，也化为心中沼泽的污泥。
“什么也没有……”
晏符州说道。他将哭泣声压抑到喉咙里，只有嗯嗯呜呜断断续续的哭声。负面情绪快要将他吞噬，他感到无比的失落和绝望，缘于对自身的唾弃，也缘于对自身的失望。
他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只会逃避，懦弱又胆怯。
那些昔日的誓言在脑海里又逐渐清晰起来，在绚烂星云下，在夜间霓虹间，白阳的神情、动作仿佛就在眼前，他一定是疯了，脑海里都是幻觉。晏符州这样想，他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他却还抱着别样的感情，想到这里，一种没缘由的逃避又从心中油然滋生……
有什么东西在发芽，摧毁了希望，搅乱了心血。
如果白阳还在……
白阳一定不希望他沉浸在悲痛里，他一定会催促自己赶紧工作……
他猛地睁开眼，枕头里的棉絮快要把他溺死在温柔布料中，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那天凌晨的离别又在脑海中浮现，白阳脖颈上缠绕着的白纱布，伤口将绷带染红，渗出丝丝血珠，稍微靠近一点，他闻到了血液腥甜的味道，以及肌肤上粘稠的手感——那是白阳的血。
他看到了破碎的血肉，还有散开的瞳孔。
……
“你还不起上班吗？”系统问道。
“不急不急。”白阳还是那副悠闲模样，卸下工作一身轻松。
“这不是还有休息时间呢，别这么催着我上班呀。”
“……”
“如果要回忆的话，可以说……因为害怕她一枪打不死我，我干脆自己砍了一刀。”
系统更加沉默。
“哪有这样送人头的？”系统不装了，它想破口大骂。
“演员的自我修养，谁也不觉得我会放水。”白阳心安理得。
什么害怕追踪器爆炸，半路被间谍发现……
都是假的。
只有不想继续上班的心是真的。
白阳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没有把那玩意取出来的话，或许根本活着见不到陈莉莉了……”
“最后无事发生，强行托班。”
“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对吧？小系统，这样会扣掉你的工作分数哦。”白阳笑嘻嘻说道。
小系统打了个寒颤，它不想说话。
完成任务就完成了，它也不想去细想些什么。
至于白阳，他已经拿上了新的剧本了，当然，没看。
“你有新的任务了。”系统说道。
“我知道，不着急，难度很低。”
拖延三连，先给出态度，再表明情况，最后给出原因。
“我看你没什么经验，不如带你见见世面。”白阳说道。
“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和我待久了……不是，做过好多任务，走过好多世界，就能练成一个金刚不坏之心。”
“你别说了！”
系统大叫，它拒绝，十分拒绝。
……
白阳没有什么遗物。
他什么也没留下。晏符州来到白阳暂留过的宿舍，那里的血迹已经被机器人清洗干净，床单和脏了的衣物也换了下来。只有晏符州能看出来，在一些细小缝隙处，仍有血迹在堆积，凝固。
晏符州拿起抹布，主动帮忙清洗房间内细小缝隙的污垢，他看到暗红血渍染了大片布料，蹲下的双腿已经发麻酸痛，他决定了，不再摩擦这些细小缝隙。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就好像白阳没有来过一样，什么也没有留下。仿佛在他的记忆里匆匆前来，又匆匆离去。谁也不记得白阳，只有晏符州知道他曾经来过的证明。
“你走得好快。”
他一定是太累了，眼中被水渍模糊，有泪珠无声从脸上滑落，战舰上有模拟星球的地心引力，所有的液体都会回归大地。他可能需要休息一样，像一具无魂干尸一样，肢体僵硬，趴在床上，他居然觉得天花板上的灯具太刺眼，就像心中的污泥和那些晦暗不明的心思，见不得光，在刺眼强光下彻底消散。
“我想你了。”
他嘟哝道，像表白被拒绝的那晚，闭着眼，任凭刺眼光芒刺透眼皮，直击眼球，惹得眼球难受。
掌心向上，用手背稍稍盖住闭着的双眼，这让他好受了不少。让脑中快要爆炸的思绪纷飞，他甚至觉得，白阳来他的梦里也好，至少他能看看白阳，和他说会话，尽管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的臆想。
来自地球上的远古传说会说，逝去之人会来到现世之人的梦里。晏符州此刻却将念想挂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上。
今夜，只有他一人，在星空下无声地崩溃，在汹涌的感情中深陷污泥沼泽，迈向绝望，走向灭亡。
晏符州松开紧攥在掌心的通讯器，在电量耗尽前，屏幕微微闪烁，那是今天最新写下的日记，简短，却又模糊不清。
上面写着：
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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