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散心
她抿着唇，阖上了眼。罢了，早该清楚的，这种事情，师姐怎么可能不参与。她见到的那个大夫，正是易容过后的沐晴。
有了沐晴的参与，诊治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原先还在吵吵嚷嚷的难民，竟都乖乖排好了队。诊治好的也按照韩宁的要求去了不同的地方站着。
等诊治完这几十号难民，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难民们又在韩宁的安排下分成了好几队，场面甚是整齐。这样慕惜月不禁挑眉。
接着看下去，一部分人上了驴车，摇摇晃晃的往主城的方向去了。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分批次入了城。等最后一批人进去，也算是画上了句号。城门关闭，就好似从来没打开过一样。
慕惜月收回了视线，偏头去看寒枫，他正垂眸不知思索些什么。她倒也不急着回去，就在一旁等着他思考完。
良久，寒枫回了神，他一偏头，就瞧见了正在看风景的慕惜月。她面向东面，面色平静。
“回罢。”慕惜月察觉到了寒枫的视线，便收了眼，偏头对上他的视线。
——
“你可有想好？”寒枫突然开口问到。
这话问的慕惜月脚步一顿，而后又若如其事的走到了桌案前面，坐下拿起了一卷文书，问道：“何出此言？”
寒枫皱了眉，视线落在了她的桌案上，沉声道：“我看见了。”
慕惜月握着文书的手一紧，此时在装傻已经没什么意义的，她便轻叹一声开口说道：“还未。”
寒枫看见的应当是她写的计划，准备离开云泽的计划。这弋江马上就要大乱，留下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她向来是看中利益的，无利之事，她一概不做。唯有到了弋江，频频破例。
寒枫沉默了一阵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你若是想走，便趁早走。等倭寇来了，便走不了了。”
“你不留我？”慕惜月当即挑了眉问道。
得到的只是寒枫的一阵低笑。
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决定要做的事情，我又怎能干预？总归我是要留在这里的，你走与不走那是你的事。”寒枫神色平静。
这番话是慕惜月没有想到的。以至于她听见之后明显的愣了一会儿。
寒枫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他是真的不打算劝留她。
慕惜月在书房里等了好一会儿，却一个人都没等到。这让她的心情很是烦躁。心情不佳，那些文书也就没什么能入眼的了。左思右想，她决定出去透透气，回来再做打算。
守卫自然是不会拦她的。整个云泽城内，她想去哪儿边去哪儿。她也没有目的地，只是到处走。循着心情拐弯，直走，再拐，再走。若是碰见了死胡同，她便翻过高墙，继续走。
如此随心的走，竟也走到了病患区。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慕惜月长叹一声后，选择进去看看。
那守卫是认得她的，听见她说要进去，便扯了一块干净的碎布让她蒙住脸。一路上都有人指引。慕惜月起先是跟着人走的，可一到了里面，她就不想跟了。于是，她撤去了引路人，自己在这一块区域瞎转悠。
她今日的衣裳甚是朴素，又蒙着脸，这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人认出她来。
她看见了之前吵吵嚷嚷的病患。当时吵得厉害，可现在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有的女子还在绣女红。远远的看去，是一片艳丽的色彩，看那形状，似乎是平安福。
轻症区的人似乎更多了，他们脸上的并不是绝望，更多的是喜悦。有的两两围在一起谈天说地，中间还隔出了一段距离。中症区似乎没什么变化。但那些病患会道谢了，带着笑容的道谢。重症区的人少了些，病危的已经不剩几个了。
慕惜月一时间竟看愣了。这些面容和善的人，和当时咄咄逼人的那一群，真的是同样的人吗？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看去，那妇人的面孔甚是熟悉。这几日忙得厉害，脑子里都是些文书上的内容，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倒是那妇人反复打量了她之后，略带些惊喜地说道：“姑娘你也来这当临时工了？”
这声音一出，慕惜月就记起来了，这就是那日给她旧布的妇人。
“小娘子瞧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想来是和陈小郎君一样，是来这边体察民情的。”那妇人拉了她的手，带着她向一处走去。
若是换成以前，这妇人碰都不要想碰到她，她也决计是不会去的。可是现在，她的身体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跟着妇人走了。
妇人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大堆关于临时工和病患之间的事。甚至还给她分享一些八卦趣事。她说她最开始只是奔着钱来的，可到了之后，发现这里的人并不难相处，相处久了也就不想走了。好在这临时工的招聘令书还作数，她便继续留到了现在。
慕惜月只是静静地听着妇人的絮絮叨叨。之前只觉得心烦，现在听着却觉得有些意思。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妇人很热情的和其他人介绍她，其他的人很快就围了上来开始夸她心善。慕惜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直接愣在了原地。
心善？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用这种词来形容她。
那妇人见她呆在了原地，还以为她是害羞了，便将那一群围观的人轰走了，之后就领着她去做活。妇人特意给她选了些轻活，一边把工具交到她手上，一边嘀咕着：“你可别向那陈小郎君一样，非得逞强去做那重活。小姑娘有心就够了，做些轻细杂事便够了。”
慕惜月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工具，又看了看妇人，最后动作僵硬的跟着做了起来。一旦她做错了，妇人虽然嘴上不饶人，却还是耐心的又示范了一遍，讲的也更加细致了。
慕惜月也不晓得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总之，她就这么成了“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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