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联盟篇四
桌子正中央放着的，是卷重重保密、特殊封印的卷轴。材料是熟悉的，设计思路也是熟悉的。
坐在和家中极为相似的房间里，我身后的窗开启半扇，随风送来唯一不同的，来自珍贵植株的清雅香味。
宇智波斑。
在心里咀嚼几番这个名字，我仔细地将卷轴上的封印一层层剥开。待到最后的写轮眼触发术式告破，一封轻飘飘的拜帖落在掌心里，银勾铁画，落下道长束兼正的私印。
“……”
明明是能够经手的邀请，却连封印都没打开，就直接送到我手上。
在国都的这段时间，斑学会的东西应该还有如何进行权力取舍。宇智波的心思比常人细腻，得知任何小的细节也会在事态中演变成大的隔阂，他干脆选择放手不管，直接转给后来的我。
这是默认的权力让渡，这座庭院的主人从我进入的那刻起，就已经变成[宇智波真渊]了。
“啊……这么做，不就显得人格外冷漠么。”
我喃喃道。
更为关键的是，我们两人竟然真的在考虑这些东西，并且对彼此的做法都表示认同——相当自然地将情感关系转变为利益关系了，不得不说，有点微妙的合拍。
无奈地扶额展开帖子，可以看到掐着时间送来，包含诸多官员和贵族的私下宴席邀请。在斑主动接触后，那个老狐狸一定会将宇智波的情报摸透，由此也能判断出究竟是谁曾和他虚空对话:
“南贺守，参议二位，川北之上:
虽说国都秋日比起北方要少些红枫艳丽。
然金菊满开，惠风和畅。
当以携众为乐事。
太政宫中务省内大臣武功长束平远定兼正。”
“……”
这是照顾出身忍者的半白话吗，除了最开始的三个称呼，余下的威胁和邀请都那么地直白。
“直接认定将南贺一带的土地赐封，就不怕大名搞不定”
弹弹纸张，我微微眯起眼睛，“看来这就是我们要努力的结果，只能是南贺，也只能是他要求的地方。”
后续的思考选择慢慢落在笔下，传递给田岛和泉奈。南贺的土地优势非常明显，相信他们能和扉间商量好如何在两族间开辟块基础用地，继而规划发展成忍者的城市:
嗯，忍者的效率很高，将它作为联盟的第一件任务，大概率很多小忍族也会有参与感。
……也可免去最开始的生疏别扭。
余下的是来自北方的情报，我展开一卷加急消息，上面写着犬鸦涧双方殊死一搏的结果:
柱间赢了。火之国由大小势力构建的进攻方队全线溃败。若不是指挥官水准过硬，就此解散大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唔，事情要是过火，就不好插手和拿来威慑……”
提笔写完对后续情况的安排，想了想，我补上句慰问:“柱间大哥，我们还等着溪流边的聚会，请千万不要迟到。”
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期待。当了首领，有些表述就不能太直白。而要是单纯用宇智波真渊的身份去说，我和柱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理应如此。
之后的时间是渐渐被情报和文书充满的昏黄，来来往往的忍者将雷土风水的消息不断传递交付，变成手边拉长的卷轴。当我压着眼眶放下一道风之国的勘探汇报，窗外的天色已经变成美丽透明的墨蓝——
“哒。”
一道轻响敲在拉门上，见没有反应，来人不紧不慢地又敲了下，“这次可没有雷之国的牛肉，鲷鱼寿司，烤山雀和双米的饭吃不吃”
“……有蔬菜吗。”
听到回话的黑发青年靠在门上，语音低沉地笑道:“果蔬不在考虑范围，要是想吃，可以去厨房做。”
“擦啦——”
一把拉开门，我在身形稳当当的人的注视下抬起下巴，“带路吧。”
斑哥做的饭想想就不靠谱，还是自己动手有保障。
☆
宇智波斑在用过一顿合作的晚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相比“精心装扮”过的居中大间，他所处的屋子装饰简单，还有点不靠阳的逼仄。
脱掉板正礼服，只剩下单衣的人靠在小榻旁开启一卷忍术。火之国的能源开发将各种新奇的东西送到贵族家中，在平民无法随意点起油灯的时代，他可以享受照亮整个房间的光。
褪去面对那个人时的温和，青年的脸慢慢变得面无表情，唯有偶尔的皱眉显出心里的思绪。
他在反复思考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否被那个人接收到。宇智波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做法，能有这么谨慎的举动，还是火核的建议。
“很快就是联盟，和一位首领了。”斑在思考忍术的空隙，念起这句话。
那代表时光飞逝的怅然如此浓郁，让他不期然地想起她刚到宇智波时的样子，小小的女童昏倒在和敌对忍族的战场上，全身浸泡雨与血，手里紧紧握住后来被判断为父母遗物的匕首。
现在回想，当时田岛和宇智波做出收养的判断和举动有些顺理成章的巧。
因为失忆和写轮眼，他们认定她是在战场上受到刺激开眼的。
因为匕首形制过大，他们认为这是她父母亲人的遗物。
又因为血继和样貌特征，他们在族谱上翻了半天才确定某支默默无闻的分家。
诚然，那时族内和其他忍族打得混乱，外来投靠的普通人和忍者多且身份各异。可从来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她是宇智波的血脉，从这片大陆的一角来，又拥有正常平凡的过去。
“比起同族的孩子，有时，我觉得你更像是被外面遗落在这个世界的人。”
斑对着不存在的对象说，手指划过墨迹，“想要找到的锚点还不坚固，想要追寻的目标只能自己知晓，想要完成的理想没有历史，如此便变得急迫……”
他叹了口气，眉眼沉静地说，“你能保证不会因此有所动摇吗。”
今晚的斑没有得出答案，秋日适合赏月，不久后就是十五夜的月见节，一个象征团圆的日子。
应该在月见节那天好好谈谈。
斑抬笔写下细小的忍术注释，宇智波的卷轴经过一代代丰富，留给他改动的地方不多:
完全被事情充满的生活不叫生活。这个世界又不是离开某个人便停下的死板造物。
说起真正的骄傲和自我，应该是那个到晚上还在考虑赴宴背后意图的人啊。
需要反省。
☆
接连三天，代表时间，地点，准入条件的拜帖不断秘密送到宅邸上。第四天，长束兼正的宴会邀请终于敲定在靠近骑兵营队的一处郊外别院中，备注，随身携带的人只能有两位。
考虑到我曾经直白地威胁过他的生命，这限制应该是给其余参加人员的。
“去的时候要沿着城墙外的官道，”奈良鹿名说，“彰显实力的话车架不需要更换，只是……”
他为难地看着斑和特，小心道:“选择，哪一位驻守宅院”
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若论武力和身份，他坐镇在这里是最合适的，什么情况都能反应。
然而这是个典型的妹控宇智波啊!
奈良族长自内心呐喊。他从没想过除了要谨慎面对贵族，还需要小心对待一个强悍的宇智波……实在是太难了。
“斑的话、”
我敲敲桧扇，尾音一转，“是不是已经正式接过族长职位了”
“事急从权，父亲认为在国都进行会谈，还是要以族长的身份。已经用卷轴和情报告知族人，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再补办仪式。”
反正族人也不会表示反对。除了标志的团扇和镰刀不在手里，现在的斑和田岛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这样。宇智波族长和我去。”一句话压下结果，我不忘叮嘱道，“特守好这里，有什么情况及时发通讯”
身材高大，气质沉稳的中年忍者沉声应下。斑扫过他的身体，将要切磋的事项记在内心的小本本上。
“长束邀请的贵族大多与犬鸦涧那里的地方势力互有依靠。”慢悠悠坐上车后，斑在厢内推着木块道。
在木块下方，国都内官员，贵族，新提拔的武将和大名几个儿子的关系跃然于纸上，代表合作，对抗和仇敌的小标识被横杆推来推去，最终形成片复杂糜乱的局势。
“最外层是新提拔的武将，包括临时招募的足轻大将，足轻组头和伟大将，是后续准备支援犬鸦涧的。”
我们的直接竞争对手。
“中层是和地方势力有牵绊的贵族和官员，基本上身家富足，主要给城主们提供消息，获取供奉和支持。一旦战事显出颓势，他们就要考虑自己的投入。”
我们可能会达成认识，也可能会翻脸的群体。
“里层是以长束兼正为代表，既有大名信任，又有私人力量的实权官。”
“他在武家官位中对标中务省，另外兼领内大臣，几乎是大名的喉舌。”
轻轻弹出抹查克拉，倏地又收回，斑感叹道，“任免，审批，封存，如果顺利的话，他一个人就能完成联盟对全国的通告——”
“真渊，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可真是个再好不过的问题。我将绣着飞鸟和大片山水的袖子压在胳膊下，纯黑的布料上，浅浅印染着银色的花纹，是宇智波的团扇。
“啊……”
这就要看，他是将我放在忍者的“新大名”，还是新入驻朝堂势力的“野心家”，抑或推举林川利家，最后取而代之的“源氏贵女”位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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