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表演是一件奇妙的事。
用人物话语、情感、动作,去演绎完全虚拟的故事。尽管《近墨巷的鬼魂派对》改编自真实故事,但实际排练表演起来,感觉还是很奇妙。
就像在演绎不同时空里的故事。
而希里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能那么快代入安法达贝和海德尔的结合体角色啊?
这一次排练很成功,安法达贝表示在观看他们排练时,有了新的灵感,他还会继续修改完善,一定要观众从头笑到尾笑破肚皮。
他抱着剧本去琢磨修改了,增添了许多有趣的情节,又把显得过于刻意转折生硬的搞笑情节删去,增删改修,不知不觉专注修到黄昏,身边烛台陡然亮起烛光,他吓了一跳,抬起头,是阿瓦拉克。
“多谢。是对剧本还有什么意见吗?”
“确实有。”阿瓦拉克坐下来,“我想在结局之后,增加一小段情节。”
“增加一小段情节?什么样的情节?”
“是即兴增加,但不是演出。我想……在气氛上,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安法达贝愣了下,看了阿瓦拉克一会,一拍掌:“完全明白了!放心,我去和卡塔尼奥说,让他在我的鬼魂衣额外多缝一只口袋。至于装什么好东西,这也是即兴,不是表演。”
阿瓦拉克难得对安法达贝有了笑意:“谢谢。”
卡塔尼奥剧艺团因为是直接接到邀请,对剧团成员的身份调查不算太严苛,不过随行的行李箱子都被强迫开启检查,表演用到的道具和弓箭刀具都要检查,老卡塔尼奥熟知这套规矩,提前通知希里帮忙把两把剑藏到隐秘的地方,安然无虞地通过检查,走进了大学校门。
与上次进来略有不同的是,这次校园内拉起了众多彩旗装饰。剧艺团在主办方安排的住处简单收拾了行李与生活用品,就开始讨论节目安排,上场次序,以及谁负责的节目可以当压轴作品。
卡塔尼奥剧艺团有名气,表演也会被主办发安排在前列。而剧团表演的总体时间有限,能上的节目不多,几个积攒了一定名气的主演说着说着就开始吵了起来,为了争压轴节目的地位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动起手来。
安法达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争吵谁赖以成名的作品含金量高,谁更合适在这重要演出日当压轴,希里扫了他一眼:“你写的节目会安排到什么时候?”
“不是压轴也不是开场,占个位置就行了。真正优秀的作品是不在乎是不是什么压轴的,观众自然会比较出优劣好坏。吉薇艾儿小姐,我觉得你在排练时的表现就很优异了,这次表演一定会大获成功!”
表演成功在其次。希里最想尽快解决的还是嫌疑人的下落、相貌,老卡塔尼奥倒是认识希克斯长什么样,但他的身体状况太差,能睁开的左眼都不能长时间见风见光,无法带着他们去找希克斯,他指了另一个认得希克斯相貌的人,这个人是跟随剧艺团干了好几年的老场务,在听希里说完要求后,回忆了好大一会:“希克斯我确实认识,但是大学这么大,找不过来啊。”
在安法达贝塞了他一点钱后,他又说:“嗯……我觉得可以这样,等表演当日,我会留意观众席里有没有他,发现他我会对你们说的,放心吧!他的脸我隔上两条街我都认得出来!”就算他跑了,我也会跟着他的。”
“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当然是担心希克斯不会来。”
“真要混进这学校,我觉得你的那位精灵法师有的是办法对吧,唯一的麻烦也就不认识希克斯长什么样,你们看着也不像学生不好问。”
“这个问题还有幻术可以解决。”希里笑起来,“如果场务没从观众里认出希克斯,我相信阿瓦拉克也有办法从他的记忆里看到希克斯长什么样的。”
安法达贝有些哀怨:“那不是说明我的小费白花了吗。”
“没有白花。”阿瓦拉克走过来,“他已经出去找人了,他说的隔两条街都能认出来是吹牛,辛蒂娅出事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不可能对一个人的相貌记得那么清楚,看过了才能回想对照起来,有个人在寻找总比漫无目的询问要好。”
“那我们……”
“专心做好表演的准备。”
帝国大学的校庆热闹程度不亚于五月节的盛大,就算不认得与会者到底有多少达官显贵,从着装言谈上也能知道身份地位绝不一般,在几场节目后终于轮到《近墨巷的鬼魂派对》。安法达贝早早换上特制的鬼魂衣,跑到希里身边飘来飘去。鬼魂衣设计得不可怕,甚至还很憨,安法达贝抖搂着鬼魂衣的样子太好笑了:“你不会看不见吗?”
“不会!其实这个布料很薄,能看到人影,看到人影就足够啦。”安法达贝使劲抖了两下“手臂”,像欢快的小鸟翅膀。
“马上要上场了,做好准备噢!”安法达贝挥挥手,不像鬼魂更像一只快乐的小白鸟飞走了。
《近墨巷的鬼魂派对》开演,老卡塔尼奥亲自来宣布开幕,并盛赞这是剧艺团新创作的最好的故事,有老卡塔尼奥以自身名誉背书,本来精神懒散的观众顿时都有了一定兴趣。
“该死的鬼魂啊,诸神作证,我遵纪守法,从未杀人……”
在苦恼的房主人倾诉了事情起因后,希里正式登场,了解事情起末后决定等到午夜亲自听一听阁楼上是什么情况,随即和房主人下场。
第二幕,安法达贝和一些剧艺团新人扮演的鬼魂登场,他们嬉笑打闹,做出各种滑稽动作。这一幕安法达贝编排情节舞蹈费了很大劲,而新人的笨拙也在他预料之中地为戏幕增加了不刻意造作的趣味,台下观众成功被滑稽舞戏逗得笑声一片,在鬼魂们正玩闹得起劲时,扮演法师的阿瓦拉克登场。
希里看到一本正经地表演安法达贝附体的他还是感觉好好笑,反复呼吸忍住了,等待他说出“这里有异常的魔力凝聚,难道房主人对此一无所知?”台词,希里和房主人重新上场。主角们一上场,鬼魂们立即四散逃开退场,一个新人演员还因为跑得太快踩到了鬼魂衣,一下摔倒在地,安法达贝赶紧回头去扶起他,观众们哈哈大笑。
主角们商量赶走鬼魂们的方法,找到了房主人仇敌埋下的咒具,异常的魔力波动消失了,安法达贝再次上场,请求法师和猎魔人帮助他们、下咒的人用可怕的巫术将他们困在此地,没有别的事可干,整日穷极无聊,现在的愿望是能享受一场真正的派对,有酒水与美食,在人间作最后的狂欢。法师应允了鬼魂的愿望,众多鬼魂们从幕后出来表演狂欢景象,法师和猎魔人站在角落,看着安法达贝在舞台中央闹得最欢,忽然用只有靠得最近的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希里雅,如果你不再从事猎魔人工作,你会做什么?”
希里还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难为地思考了会:“唔,就以现在来看,跟着剧团做行走四方的演员好像也不错,安法达贝说我很有天赋呢。”
“他的话只有一半可信度。”
希里笑了:“那另一半可以用练习来弥补。”
阿瓦拉克看着舞台中央,轻声说:“如果你想当演员,我想我也可以当一个好的作者,写一些完美的故事。”
创作故事的动机往往源于写作者强烈的倾诉欲,它可以是分享美好,也可以是发泄情绪,或者,在幻想的世界里填补现实已经无法弥补的遗憾。
在现实里,阿瓦拉克和希里的第一次相遇可以说绝不友好,事后思量起来更是无法避免地尴尬,长期的纠结与偏见除了种下心理上的隔阂毫无意义,每每回想起来,深以为憾。
现实不完美,充满缺憾。而现实本就不可能尽善尽美。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阿瓦拉克想把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写上尽可能完美的过渡结局。
比如现在——
鬼魂们的表演即将散场,安法达贝落在后头,终幕是房主人出来感谢法师和猎魔人的帮助,并请求他们调查线索,惩罚拘束鬼魂的仇敌。搜集线索找到仇敌后,恶棍受到了应有的训斥和惩罚,头上窜出了一对滑稽的驴耳朵,捂着驴耳朵灰溜溜地走了,好一场皆大欢喜的喜剧。
所有的演员都会走上台作最终的致谢,阿瓦拉克致谢即将开始之前,忽然郑重地面向她单膝跪下,以歌咏般的语调对惊讶的希里说:“猎魔人,我知道你的志向是漂游四方,斩奸惩恶。我能在这里遇到你是最大的幸运,我被您的勇气与坚韧折服,请问您接下来的漫漫长途,是否接受多一个想与你一直走下去、走到生命终结之时的旅伴?”
希里再一次愣住,如坠云中梦里。她听到了来自观众席的热烈掌声,距离最近的鬼魂扮演者惊讶的吸气声。安法达贝大鹏展翅般从鬼魂衣下振飞出洋洋洒洒的玫瑰花瓣,并率先唱起了民间婚礼上庆祝歌谣的首调,“鬼魂们”自然互相拉起臂肘,环绕唱跳。希里一时间几乎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即兴”来得突然又合理,幸福的气味像是最甜美的棉花糖柔软地簇拥过来,晕晕乎乎。
感觉只有一瞬,又似乎那么漫长。希里说:“我愿意,非常,非常愿意。”
这个不完美的故事,终于以阿瓦拉克设想的最好方式画下了郑重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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