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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三日后见真章  睡在里头的玖荷第一个睡着了, 不多时睡在外头的谢嬷嬷呼吸也变得轻柔绵长, 显然也是睡着了, 可是躺在两人中间的老夫人却有点失眠了。

  有些话、有些事是要一辈子烂在心里的, 谁都不能说, 就比方……方才的那一幕。

  玖荷奔出来的时候一身的凌乱, 头发散着,衣裳滴滴答答的渗水。

  谢嬷嬷出来的时候头发也是散着,扣子捡了几个扣上, 她也是一样,甚至还有一只鞋没穿好,就这么拖拉着出来的。

  还有老谢, 行哥儿,这两人衣裳干脆就没扣,胡乱一裹再用腰带一缠就跑了出来。

  可是有两个人不一样。

  一个是去厨房放火的常嬷嬷,连头发都梳得油光水亮。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大孙女陶依依, 头发虽然是胡乱绾在一起, 但是衣裳……一个扣子都没乱。

  方才在睡梦中听见玖荷喊失火了,她们两个便焦急起来, 胡乱穿了衣裳就出来, 之后便是谢嬷嬷帮着灭火, 玖荷两斧子劈开了角门, 一直到角门打开, 老夫人觉得自己还有点惊魂未定之后的气喘吁吁。

  就算是她们两个年纪大了, 手脚不利索, 可是又能落后年轻人多少呢?

  要知道角门被劈开的时候,她那一位大孙女正和常嬷嬷对峙,衣裳一个扣子都没扣错,也分毫不见她喘气,显然……要么是已经来了很久了,要么就是不急不慢的走过来的。

  如果是前头……那就是说在常嬷嬷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了,又或者……在常嬷嬷前两日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

  如果是后头这一条……老夫人打了个寒颤,不敢想下去了。

  玖荷第二天睡到大亮才起来,床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她急忙穿了衣裳出来,看见谢嬷嬷正往里走,见她起来一笑道:“快来吃早饭。”

  “起来晚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话,说完又是对视一眼,谢嬷嬷道:“今儿不用你做早饭,老夫人专门让我去卖了老刘家的羊肉汤,还有点心包子,正要叫你起来呢,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经历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玖荷可以说是救了他们一家老小,还有老夫人的性命,谢嬷嬷对她是越发的亲热,上来就拉了她的手,道:“你得多吃点,现在长得有点小了,当年我孩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跟我一般高了。”

  玖荷跟着谢嬷嬷往外头走,不过脑海里头也很是飞速的过了一遍,谢嬷嬷的孩子……听说谢嬷嬷的孩子是个儿子啊,能跟他比吗?

  不过长的比上辈子高一些,结实一些,却是玖荷一直希望的。

  不多时玖荷洗漱完毕,三人坐在一起很是舒心的吃了早饭,昨天夜里玖荷就睡得很好,有种将所有心事都放下后的轻松,今天早上这顿饭又吃的全身都热了起来,让她不由得对着老夫人笑了起来,两个眼睛都要弯成月牙了。

  这可真容易满意,老夫人叹了一声,道:“叫他们过来吧。”

  场面一下严肃了起来。

  不多时,谢嬷嬷带着常嬷嬷,身后跟着少爷小姐,几人一起到了老夫人屋里。

  一进来常嬷嬷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昨天是我一时糊涂,求老夫人饶了我这一次。”

  “糊涂?”没等老夫人开口,玖荷便道:“烧房子可不叫一时糊涂!”

  “怎么能是烧房子呢?”常嬷嬷很是诧异的看了玖荷一眼,“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老夫人,想说什么又有点害怕的样子。

  老夫人嘴角稍稍勾了勾,回头给玖荷一个安抚的笑容,意思是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玖荷眯着眼睛等着常嬷嬷,视线又往少爷小姐身上扫了扫。两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都还红着,不过跟昨天晚上相比,小姐这会看着可有点狼狈。

  常嬷嬷磕了个头,道:“我……夫人去了已经两月有余,我这……说来惭愧,已经两个月没见过荤腥了,昨天看见族里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她又在厨房里头忙忙叨叨一整天,我这……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抬头看着老夫人,“我昨天不是去烧房子的,我就是……我就是馋肉了,想去做点吃的。”

  “不可能!”玖荷想起昨天夜里的场景,“谁家做饭能把柴火洒一地的?谁家做饭能倒油点房子的?你分明就是——”

  “你平日里就牙尖嘴利,惯会骂人的。”常嬷嬷急忙出声打断了玖荷,道:“我看见你就怕,再说你还拿棍子打我。”常嬷嬷袖子撩起来,露出手臂上一段青来,“再说你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拿着棒子就追着打,我慌忙之间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这才不小心着火了。”

  老夫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平淡无的嗯了一声。

  玖荷听明白了,常嬷嬷可一点都没明白。

  “后来我怕她追出来,我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她折腾,这才关了门的。”常嬷嬷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脯道:“后来她拿着斧子砍了门出来,可真是吓死人了。”

  玖荷眯着眼睛看着她笑,常嬷嬷越发的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又往后闪了闪。

  只是屋里……反正玖荷觉得没人信她,不过一晚上想出这等理由来,还真是难为她了。

  “你说我是拿木棍子打的你?”玖荷生平最恨人栽赃嫁祸,上辈子被人栽赃,这辈子居然还不算完,而且一次比一次拙略,一次比一次漏洞百出。

  常嬷嬷忙点头。

  “谁家棍子能有这么粗?上头还带花纹的?别是你在屋里哪个桌角上磕出来的吧。”

  常嬷嬷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是转瞬又委屈起来,“谁好端端的磕自己做什么,老夫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一早上听了这一场戏,老夫人觉得也差不多了,而且被她这么死不悔改的一顿说,老夫人心中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悯,现在也什么都没剩下了。

  “你是齐氏陪嫁的嬷嬷,有做过两个孩子的奶娘,按理就算是要处罚你,也不是经由我手……”

  老夫人皱着眉头,“你们一家三口,也只有你在我府上当差。”

  玖荷诧异的看了谢嬷嬷一眼,谢嬷嬷点了点头。

  这可太不地道了,玖荷心想,哪儿有把配房一家三口拆开的呢?

  常嬷嬷今年也三十有余了,单从嬷嬷这个称呼来说,她肯定是成亲的了,而且玖荷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也听小姐说过,这一位常嬷嬷曾做过他们两位的奶娘。

  所以她不仅是成亲了,还有了孩子,而且这孩子还比少爷小姐稍稍要大一些。

  可是来了都快两个月了,也没见有人提起过常嬷嬷的夫婿还有孩子,甚至她自己日常的言语举动里,也完全像是没这么两个人的样子,只是又不是守寡。

  这事儿现在想想里头可都是问题,全都是那一位齐家老太君下好的套。

  老夫人不急不慢的说着,玖荷听了两句就觉得老夫人这是故意吊着常嬷嬷,她不由得翘起嘴角,站在老夫人身后看着常嬷嬷变来变去的脸色,觉得也算是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稍稍出了点气。

  正想着,忽然外头一阵喧哗,老谢手里提着个人进来了。

  他将这人往地上一扔,那人大喊起来,“你这天杀的奴才,我好好的走路,怎么就碍了你的眼了!”

  是宋嬷嬷!

  “你以为我眼神不好,在门口来来回回好几次,我不愿理你而已,你说说,你在我们家门守着是为了什么!”老谢一肚子的气,抬脚就踢了她两下。

  这分明就是商量好了来看结果的!

  玖荷忽然计上心来,很是飞快的说了一句,“她已经承认了,说都是你主使的!”

  “胡扯!明明就是她舍不得富贵——”

  “她诓你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话,虽然宋嬷嬷被常嬷嬷及时阻止了,不过就这只字片语也够叫人回味的了,玖荷这才安安心心的站在老夫人身后,彻底的不言不语了。

  老夫人看了看下头这两人,又往自己孙子孙女儿脸上扫了扫,开口又是一样的话语。

  “你的身契更不在我手里——”

  下头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可是老夫人又道:“不过都是姻亲,你们家里老太君又是极明事理的一个人,就算我处理了你们,想必她也是赞同的。”

  那两人的脸上立即变成死灰一片了。

  “玖荷,你说说该怎么处理她们两个?”

  一瞬间玖荷想了很多,比方她上辈子虽然平反,但是也被人打死了,又比方陶大人一直都没放弃,又或者……这辈子老夫人是能健健康康,舒舒服服的活着了。

  她淡淡一笑,道:“依我看,她们两个一个是齐家的国公夫人派来看外孙的嬷嬷,一个是先夫人的陪嫁,要是您真的处理了她们,国公夫人心里怕是有疙瘩。”

  宋嬷嬷明显松了口气。

  玖荷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宋嬷嬷肯定以为她眼里也只有富贵,想着先扒上那一位国公夫人,将来也能捞点好处。

  只是跟玖荷相处两个月的常嬷嬷却不这么想,玖荷不管是言语行动,放在第一位的就是老夫人,第二位是那位远在边关做县令的陶大人,要知道昨天她可是差点就成功的了,玖荷怎么可能为她们两个说话。

  “嗯,”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玖荷看着地上两个嬷嬷,一个脸上越发的灰败,一个已经显出笑容来了。

  “依我看,您不如就修书一封,先前常嬷嬷怎么说的,您就怎么说,让她们两个带回去就算完事了,正好快过年了,常嬷嬷毕竟是国公府出身,也好回去看看。”

  老夫人嘴角微微翘了翘,“你这个主意很好,去磨墨吧。”

  玖荷笑眯眯的去了书房,身后还传来老夫人的声音,“你原先说今天便要走,我只稍稍耽误你一会,不过当初常嬷嬷说了你是坐着国公府的马车来的,也不怕我耽误。”

  当初她们拿来堵人的话,全甩在自己脸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冷冷冷,娘,姐姐把被子全抢走了!”

  她耳边互相响起孩童的声音,迷糊中还带了几分委屈。

  这个声音她太耳熟了,这不正就是上辈子收养她的孙氏一直放在心尖上,养的十好几岁了还混在家里没个正经差事的张发吗?

  “你又作什么死!”不远处的大床上传来孙氏半梦半醒的声音,“让你跟弟弟睡是让你照顾弟弟的!不是——”

  电光火石间,玖荷的手已经先于她的脑子做了决定,她飞速拿起床头晾着的一碗水,这是因为秋天热燥,孙氏怕张发晚上口渴放在那儿的。

  玖荷将这水往张发裤子上轻轻一斜,装出刚醒之后含含糊糊的样子道:“娘,弟弟又尿床了。”

  “晦气鬼!”孙氏想翻身坐起,只是天气日渐寒冷,又是大半夜睡的正香,她不过掀了个被角,就再起不来了,“定是你偷懒了,睡前没叫你弟弟上茅房。”

  玖荷冷笑了一声,总之这家里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是她的不对。

  黑暗里,她的嘴角上浮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来,上辈子的她原以为爹娘对弟弟特别好,是因为头胎生了她这个闺女还伤了身子,后来又过了四年才终于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经历了那样一个上辈子,她至今也还记得孙氏双手捧着玉佩,用那样鄙夷的语气说出“小娼妇”这三个字儿时候自己的心情。

  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虽然不伤心,可是却又觉得麻木,是因为太痛了吗?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弟弟换衣裳!”

  孙氏的声音再次响起,将玖荷的心思又拉了回来,现在看来,其实他们日常相处间就能看出来端倪了,玖荷上辈子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怀疑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玖荷穿了鞋子下床,视线飞快地在这屋里扫了一圈。她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可是这家里大半的家当都是孙氏从她身上压榨出来的,甚至后头到她死的那九年,她的月钱还给家里盖了间新房子。

  玖荷从衣柜里头摸出来张发的裤子,这也是用她赚来的银子置办的啊,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旧衣裳,玖荷冷笑了一声,这辈子她不伺候了!

  “磨磨蹭蹭的!还要不要睡觉了!”孙氏又是一声喝。

  玖荷嗯了一声,忽然察觉到手底下一个略显硬硬的物件。

  她心头猛地一跳,该不会是——玖荷飞快的伸手下去摸,口中又打马虎眼道:“怎么收的这样靠里。”

  果然是!

  据孙氏说,是捡到她之时,她身上带着的玉佩。

  玖荷摸了这东西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藏在哪里,索性含在口里,又去床边给张发换了裤子,这才将玉佩塞在了她枕头底下。

  “把你弟弟抱过来。”孙氏又吩咐道。

  玖荷将张发放到大床上,装作很是委屈的样子道:“娘,那我呢?”

  果不其然,孙氏很不耐烦道:“他只尿了一半,你继续睡便是,明早起来记得把被子褥子都晒了。”

  玖荷嗯了一声,回到小床上躺下,没了声音在旁边,她也能仔细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该怎么办?

  继续待在这家里?不是,不是家。

  “什么时候了?你爹怎么还没回来?”

  张发今年不过八岁,正是吃睡长的时候,上了大床头挨着枕头便睡着了,不像孙氏,夜里醒了便要走了困劲儿,一摸身边被窝还是凉的,自家汉子还没回来。

  玖荷看了看外头的月亮,透过并不清楚的窗户纸高高挂在正当空,她道:“子时?爹不是说请许久没见的朋友喝酒去了?”

  孙氏骂骂咧咧说了一句“哪儿来的银子充大头”,翻了个身面朝里,显然是打算继续睡觉了。

  玖荷却看着这一点点都不明亮的月亮睡不着了,她手伸到枕头底下,狠狠的摸了摸那玉佩,玉佩表面并不光滑,硌的手都有点疼,虽然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也见过不少世面了,甚至上辈子到死她的亲爹娘也不曾露面,可是玖荷心里不免生出点疑问来。

  她的亲爹娘究竟是谁呢?

  玖荷将这玉佩拿出来对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两眼,的确如孙氏所说,这玉佩通体晶莹,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上头一点瑕疵都没有,甚至在那一点点透过窗户纸照进来的月光映衬下,显得很是白润。

  能换不少银子,玖荷越发的不解了,上辈子……上辈子孙氏为什么没把这玉佩当了呢?

  外头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还有随即响起的三更的梆子。

  床上的孙氏翻了个身,嘴里骂骂咧咧道:“敲敲敲!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玖荷立即将这玉佩又藏在她那用破布缝的枕头里头。

  “开门!开门!”门口传来**震耳欲聋的敲门声音,孙氏一下子翻身坐起,道:“这个死鬼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还不快去开门!”

  她瞪了玖荷一眼,“难不成叫你爹在外头冻着?”

  “娘。”跟孙氏躺在一个被窝的张发又被惊醒,扯了扯孙氏道:“冷。”

  孙氏急忙躺下,摸了摸他的脑袋,“睡吧,你爹回来了,叫你姐姐去开门,你继续睡。”

  在孙氏因为害怕打扰到儿子,因而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中,玖荷不急不慢的穿好衣裳,搓了搓已经有点冰凉的手,出了屋子打开了院门。

  打开门便是扑鼻的酒气,**被他口中的好友扶着,看见是玖荷开的门,便又抱怨了一声,“也不给我留门!还当不当我是你爹了!”

  若是上辈子的玖荷,便要觉得委屈了,可是现在——她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不当,便侧开了身子,躲过了那一位友人的视线,“麻烦您将他扶进来。”

  “好说好说。”跟**不一样,那一位友人虽然也是一身的酒气,可是脸上分毫不见醉态,甚至脚步还笔直笔直的,扶着他丝毫不见乱。

  里头孙氏听见动静,急忙穿了衣裳,又点了油灯出来,伸手接过**,客气道:“多谢。”一转头对着玖荷又严厉了起来,“还不快去烧水!”

  那友人却没撒手,反而道:“张大哥这会有点迷糊,嫂嫂一人怕是扶不住他。”

  玖荷急忙趁着没有人注意她,一个闪身悄无声息去了厨房,捅开炉子又添了些柴火,又去院子里的水缸里头舀了两大勺水做上,那边孙氏已经跟那友人说了两句话,叔叔嫂嫂的称呼上了。

  这个人她记得清清楚楚!

  上辈子也是一样,这人送了她爹回来,借口因为天黑外头不好走,又因为他是外地过来的,也怕被巡街的衙役盘问,便在她家里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

  呵呵,玖荷冷笑一声,就跟她爹说要将她卖去窑子里,又说最近时兴要她这样半大还看着有点稚嫩的小女孩子伺候,随随便便就能卖出去十几两银子来。

  孙氏也很是动心,要知道想她这么大的姑娘,没什么突出的手艺,就是卖出去签了死契做丫鬟,也不过五两银子顶天了,况且又是被这人带到外地去卖了,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骂。

  后来她是怎么逃过去的呢?生生在秋天的冷风里头下了狠手把自己吹病了,孙氏舍不得给她请大夫,每日就是土方子或者去土地庙里给她求香灰喝下去,硬是拖了快一个月才好。

  本来就不是很健康的身子,又病了一个月,虽然最后病是好了,不过原本看着很是单薄的人,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不管穿什么都是罩在身上飘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她一个月都没下地干活,不管是孙氏还有**,又或者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都过得焦头烂额的,知道了没她不行,之后这事儿也就再也没提过了。

  “怎么还不好?”厨房外头传来孙氏的声音,只是因为有外人在,孙氏倒是没怎么骂她,吩咐道:“客人今天留在我们家里休息,你去收拾收拾西边那间屋子,再端个火盆过去。”说到火盆,孙氏咬着牙有点心疼,道:“热水先端去给客人,好好伺候着。”

  玖荷道了声是,孙氏出去伺候。

  玖荷又等了片刻,上辈子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这辈子——她索性盛了半热不冷的水出来,又等了片刻,这才端着一盆仅仅有点热乎气的水出去给那客人,也不等人说话又急忙出来,道:“还得给爹爹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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