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得知眼前的少年是公乘隐的人,凤轻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忙不迭询问道:“你家公子?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阿平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摇头,嗓音苦涩:“公子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闻言,凤轻璃眼里的亮光骤然熄灭,脚下不由往后踉跄了半步。
萧玄璟伸手搂住她,抚着她的胳膊无声安抚。
知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且是身份尊贵的圣女为自家公子的死难过,眼泪瞬间从阿平的眼眶奔涌而出,“公子说的没错,殿下是个好人,是这世间唯一真心待公子的人。阿平为公子高兴。”
说着,举起怀里的包裹,“殿下,公子临终前交代阿平,务必将它交到殿下手中,公子说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凤轻璃看了眼萧玄璟,随即上前扶起阿平,“你家公子的仇,我一定会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回长公主府。”
“谢殿下。”阿平感激涕零。
三人离开不久,隐于对面小巷里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爷,此事要不要告知大将军?”
对方沉吟片刻,摇头:“弄清包裹里的东西再做打算。”
“是。”
*
抱琼阁。
在云麾将军府的时候,触景生情,凤轻璃几乎没做深想就相信了阿平的话,可此时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由对阿平多了份戒备之心,毕竟凤箫儿狡诈,不排除阿平被凤箫儿收买。
将包裹放在桌上,凤轻璃给萧玄璟使了个眼色。
萧玄璟微微颔首,犀利的目光遂落在阿平身上。
凤轻璃不动声色地检查了遍包裹,确认没有藏毒,将其打开。
包裹里有两本册子,及一个用绸布包裹的物品。
虽不知绸布里是什么,但凭着凤轻璃敏锐的嗅觉,很快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皱了皱眉,拿起了其中一本册子。是她曾亲手交给公乘隐的戏本。
放下册子,又拿起了另一本。
凤轻璃猜测册子里的内容与凤箫儿有关,翻开一瞧,是清一色的人名。
除了人名,没有其他任何信息,且这些人名,与凤箫儿没有半点关系。
“这上面记录的都是什么人?”凤轻璃扭头问阿平。
阿平双膝跪下,磕头道:“回殿下,这些都是曾与公子一同唱戏的可怜人,他们大多都被身份尊贵或富贾乡绅强掳了去,还有一些性子刚烈的,誓死不从,被班主囚了起来。公子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殿下能救他们,让他们过上普通人生活,不再受人欺辱。”
“既是你家公子的遗愿,我会帮他实现的。”合上册子,凤轻璃打开了一旁的绸布。
里面的东西,不仅把凤轻璃吓了一大跳,连萧玄璟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意料不及的表情。
“这……”竟是一块刚剥下来的人皮!!
整齐折叠成一小坨,露出的部分是一块墨黑色的刺青。
似想到什么,凤轻璃瞳孔一缩,“这东西是你家公子的?”
“是。”回忆起那血淋淋的一幕,阿平的双眼再次蒙上一层水汽,“公子当时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又担心会被将军发现,公子便让我将其刺在了他背后。将军府起火时,公子和我被困火海,无法脱身,公子便命我将它……将它割了下来。之后,我藏于床榻暗格之下,得公子他以身相护,这才苟活下来。”
听罢,凤轻璃打开了那张完整的人皮,发现其上刺的是一张类似藏宝图的地图,心脏猛的被什么东西压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且不说这张地图背后到底藏了什么,是否能帮她对付凤箫儿,单论公乘隐为之付出的,就足以证明她没有看走眼。
想到这一点,凤轻璃后悔当时没有多派些人手保护公乘隐,害他惨死与凤箫儿之手……
*
这一晚,凤轻璃辗转难眠,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公乘隐那张自带破碎美感的俊颜,及他看到戏本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惊艳和欣喜。
翌日大早,凤轻璃与萧玄璟乔装一番便出了门,前往公乘隐的老家珑城。
珑城是紫金岛上最小的城镇,靠海,距紫金城不远,骑马只需一个时辰。
从阿平口中得知,公乘隐出生在珑城下面的一个叫云溪的小镇。经打听,两人花了小半个时辰抵达云溪小镇,又寻了处景色宜人的山丘葬了公乘隐。
未免有人掘坟,立的是块无字碑。
凤轻璃对着无字碑鞠了三次躬,遂抬起右手置于头顶,左手置于腰侧,薄唇轻启,忽而一阵柔中带刚的戏腔响起: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引自《穆桂英挂帅》选段[西皮快板])
萧玄璟显然没料到凤轻璃会开嗓唱戏,唱功更不亚于戏班里的名角儿,待她唱腔落地,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出言称赞:“妙极!殿下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那可多了去了。”凤轻璃挑眉瞥了眼萧玄璟,旋即又看向无字碑。
‘麻绳专挑细出断,厄运总缠苦命人’,公乘隐亦如是,望他下一世能一世顺遂,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走吧。”
“嗯。”
那些公乘隐想要解救的人,凤轻璃已交代给了风眠,是以离开云溪镇,二人便回了紫金城。
路上,见凤轻璃的情绪依旧低落,萧玄璟忽然弃了马,飞身落在她的马背上,从后面把人搂了个满怀。
“你干嘛?”
“时辰尚早,无需赶路。”
“然后呢?”
萧玄璟俯身,下巴搁在她肩上,嗅着她发丝的清香,语气低魅温柔地道:“阿宁从未给我唱过曲,不公平。”
“吃醋了?”凤轻璃回头看他。
萧玄璟摇头。
他心眼是小,但不至于同一个已亡之人争风吃醋。
“那你说不公平?”
他的话说的不够明白?萧玄璟抱她更紧,没好气地啃了一下怀里人的粉嫩耳垂,“诚心气我?”
“唔!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凤轻璃缩着脖子往另一侧躲,佯装没听懂他的意思,“而且我哪里气你了,是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非要我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
萧玄璟泄了气似的往她肩上一倚,沉磁的声音夹着几分撒娇意味:“同方才那般,阿宁也为我唱一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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