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下台的。
只是这么恍恍惚惚地走下去，四周一直有人议论着之前那场比赛。却因为你周身冰冷的气场，普通人不敢靠近，只有那些各个战队发掘选手的经纪人敢凑上前，给你递名片。
你不知道怎么想的，倒是都收下了。
回到座位，你靠在椅背，闭着眼睛试图从刚刚的状态中回复正常。
过了一会，感觉好多了。你这才睁开眼睛，继续看向台上，和其他观众一起关注着接下来的流程和上场的选手们。
可是职业选手那里并不和你这里一样平静。
霸图的张新杰拿着手中的笔记本，推了推眼镜，眼中意味不明。微草的王杰希看着手机上网友们新鲜出炉的对战视频，皱着眉头。而轮回的周泽楷和同队的孙翔在交流着什么，眼神异常严肃。
“队长队长，这个靓女好厉害！叶修不放水都能打这么久，而且她差点把叶修反杀欸！”黄少天对着喻文州感慨道。“要是靓女进入职业圈的话，我们又会迎来一个超级棒的对手了呢！你说是不是啊队长？”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不同的位置，说话的对象都不同。可是喻文州和叶修说出的话却是一模一样的。
“不，这位叶小姐她放水了。”喻文州不知道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出话的。“而且放的不着痕迹。”
“她最后其实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甚至有很大机会反杀叶修。”他停顿了一下。“可是她最后换了打法，而且不着痕迹的走位失误了。这是最大而又不可捉摸的失误。那个打法根本不是她最拿手的，所以被叶修抓住了把柄。”
想必叶修看到她最后那个移位的时候一定很惊讶吧。喻文州想到。这是一个完全不符合她水平的走位，换打法更不是她最好的选择。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最后的打法，虽然只是一个起手，但是他比谁都明白她的意思。因为这是他的打法。
卿卿，如果你不爱我了，不要给我奢望好不好？他倒在椅背上，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这些做法，让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再次找回你的冲动。可如果这就是你的激将法，那真的是太有用了。他想。因为只需要一个契机，再用力一些，我就会上钩了。
但是你会不会让我再次进入你的生活？还是我的意外闯入只会打扰你完美已久的平静生活？
喻文州不敢再想。他坐了起来，仿佛还是那个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蓝雨队长，可是视线还是盯着你的方向，不敢离开。
眼睛一直看着台上，而你几乎听不清台上的主持人在说些什么。不是因为声音不够大，只是你的大脑和你的心在叫嚣着——此时此刻应该退场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呢？！
也是，与其坐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进去，不如早早退场休息一下。这么想着，你拿着包，默默离开了会场。
但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哎，队长你干什么去？！”黄少天看着脱下队服的喻文州，急忙叫道。“等会我们还有比赛的！”
喻文州冲了出去，只来得及和黄少天最后说一句：“等会比赛开始十五分钟前给我打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说出这句话，黄少天才放下心来。队长有急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也没有耽误比赛，等会给他和主办方周旋一下就是了。
而远处的叶修看见你走了出去，想要去看看你发生了什么，却看见喻文州也跟了出去。于是他从座位上站起又坐下，继续看起台上的节目。
他是很想和你把之前的事情都好好说开的，但是看上去蓝雨的战术心脏比他要急的多，那就先让他好了。至于之后的“报酬”，叶修想，他总有机会讨回来的。
s市的街头灯火璀璨，车水马龙的场景之中，只有你一个人漫步走在人行道上。车辆飞驰而过，带起的风吹过你的心间，留下微微的印记。
沐浴在暖黄色的路灯灯光之下，你眼眶酸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顾盼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停的车。视线模糊的你正摸索着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却一不注意撞上了来人温暖的胸膛。
“不好意思——”你急忙道歉，但是不曾想泪水被生理性撞出眼眶，沾湿了他的白衬衫。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看清楚是谁，可他一把抱住了你，淡淡的茶香与檀香与皂角的气息交融，你几乎想都没想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个气息的主人，是多少个夜里你梦的主角，是多少次无意识时笔下的名字，是你生命中留下的最浓墨重彩一笔，是最无可替代的存在。
“哭吧，没有关系的。”
明明你是不想哭的，但他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样，你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泪水更是不要命的掉落，迅速在他衬衫上晕出一片氤氲的痕迹。
喻文州抱着怀里的你，眼中满是心疼。
你哭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出声的，能表明你在哭的就只有掉下的泪水和颤抖的身躯。是一个绝望却又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的孩子，放弃等待。
而喻文州不知道的是，曾几何时，你哭泣的时候也会大喊大叫，那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你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哭泣着寻找父母的存在，哭叫着却没人听见。直到哭累了睡着之后被焦急的叶修叶秋找到。
可是从那之后，你哭泣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就算是之前的七年里，你发出声音的哭泣也是在无人的地方，也只是为了发泄而已。
喻文州曾经发过誓，只要有他在你身边一天，他就不会让你因为委屈伤心落泪。但是当初和今天，他都没有遵守他的誓言。
他想要抬手顺顺你的脊背，想要安抚你，想要吻去你的泪珠······
可他的手却一直抱着你不敢动，生怕这样会唐突你，又或者会惊扰你远去。纵使他多能言善辩、揣度人心，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提供给你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渐渐停止了哭泣。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不得动弹。
“我很抱歉，卿卿。”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你耳边。“我很抱歉。”
你被气笑了。
从来都是这样。不管是不是因他而起的错误，他都全盘接受。每次都把责任和负担揽到自己身上，却从来不想你是否想要这样，不想你也想平分，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么无条件的退让，让你的心脏像钝钝的刀子割上了千万刀一样，痉挛疼痛着。
从他的怀抱中抬起头，你一字一句问他：“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句‘抱歉’就能丢掉再捡起来的人是吗，喻文州？”
“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我‘很好’的未来里，没有你喻文州？”
你咬牙切齿的质问他。喻文州没有回答你，灯光的照射下，你看不清他的脸。
片刻之后，你冷静下来。这时候再傻，你都知道你情绪失控误伤了喻文州，那个你最不想伤害的人。
自从那个暑假之后，你的情绪管理系统就大大退步了。以往你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没有负担；现在你依旧可以控制情绪，但是一旦松懈一点乃至放开闸门之后，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就会千百倍的反噬。
为了这个副作用，你每个星期都会去健身宣泄自己多余的负面情绪。而今天强烈的情绪波动和短暂哭泣的发泄让你的规律打破，发生了你最不想看见的事。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你想要趁他不注意时退出他的怀抱，和他好好解释。
却未曾想你刚转身踏出一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喻文州就已察觉，把你重新拉回他的怀抱之中，抱得更紧。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一句‘失态’就能打发的人？”你听见他说。“你凭什么认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有机会全身而退？”
“是你先一言不发离开我的世界的，不是吗？”你反问他。“要我告诉你那是几月几号几时几分吗？”
明明两人彼此相爱，可此时扎在对方的伤口上，却比任何人都狠。
心跳逐渐加快，你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
未完之语被他微凉的唇封缄。他的手按在你脑后，让你无法逃避。你被迫感受他的愤怒与心痛，这样的情绪在你心里千百倍的放大，使你的心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不知是谁的眼泪悄然落下。
“不要走好不好？我放不开你。”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在你肩上，乞求着你。“我错了。不要走好不好······七年太长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卿卿。”
即使是以往，你也极少见到他这般脆弱的样子。这不由得让你慌张起来。毕竟你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完全不是你的本意。
你回抱住他。此时你从未如此清楚他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肩膀比以前宽厚，而怀抱一如既往。
“不要想离开我了。”你深深嗅着他的气息。“我们就这么纠缠到最后吧，文州。”
他笑了一声，随即你听见他说：“错了，卿卿。”
“我们会一直缠绵到最后。”
在你看不见的角度，喻文州露出了微笑。不同于他平时挂着的礼貌性微笑，而是真心实意的那种，是他很久都未曾有过的。
赌上全部，孤注一掷，最终他还是赌赢了。
时隔七年，他终究拥她入怀。
来日方长，喻文州想。他们还有很长时间把彼此的心结打开，说那些没有说过的爱语，做那些想和她做的事。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路灯下，一对情侣在一片闪耀的霓虹灯前亲吻，暖黄色的灯光祝福着他们，美好的不似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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