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夫人醉了
姜妩不敢相信地看了陆行昭一眼，“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忙于军务抽不出身，这才让她替他赴宴的么？
陆行昭神态如常地走到姜妩身旁，习惯性地牵起她的手，慢悠悠地道，“好歹你夫君也是几天没回家了，若是再处置不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岂不是真的要你一人应对这豺狼虎豹？”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之所以忙到脚不沾地人不回家，只是因为要提前把校场中的事情忙完，好来……
算了。
姜妩面上含笑，却稍稍垂下头。
毕竟当着苏相阳和姜姒的面，总得装出一副琴瑟和鸣的表象才行。
“苏相阳。”
陆行昭转头看向玉冠加身的粗犷男人，似笑非笑地道，“玩起心机来……你还是嫩了点儿，真是白费了你身后那颗七巧玲珑心的计策，再不及时止损……”
他嘴角的笑意全无，温润的桃花眼里满是森然寒意，“本侯就当，是你在向我东陵宣战，如何？”
“放肆！”
姜姒忍不住开口，“你只不过是个侯爷罢了，陛下是这大渝的一国之君，孰轻孰重难道分不清楚吗？胆敢对陛下如此不敬！”
“住口，姜姒。”
姜姒脸一僵。
“陛下……”
她不敢相信地摇头。
喝止她的，竟是苏相阳？
这是为什么……
淬了毒的眼神猛地瞪向姜妩，姜姒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莫非……莫非陛下对这个女人，还旧情不忘？
苏相阳倒不是因为姜妩，而是……
因为陆行昭那句话。
他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他的背后有凤姑娘在出言献策，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或许是刚刚太急切地想按照凤姑娘所说将挑拨两国关系这顶帽子扣在姜妩头上，他语气太过明显了些。
却也没想到，仅凭这一点表现，陆行昭就敢笃定他身后一定有高人在指点。
苏相阳拧眉。
看来他不能再多说了，之后如何，还得请教凤姑娘高见。
不过凤姑娘还说了，他之前之所以引得姜妩厌恶，就是因为自己武人脾气太过莽撞，他可是一国之主，地位尊贵的很，本就应当端起架子来，越是主动贴上去的，反而越不被珍惜。
只有给姜妩一种他要去宠爱姜姒的错觉，才能让她意识到当时错过了什么。
苏相阳想到姜妩此次见过他后的表现。
虽然也没有多热情，可起码比之前是好多了，没再对他冷眼相待。
他心下一喜，果然，按凤姑娘说的来做果然是没错的。
……
宴会过半，姜妩都一直同陆行昭在一处。
虽然不可明说，可姜妩却不得不承认，相比刚开宴之时整个神经都警惕起来的自己，有了陆行昭在身边，一切竟是都放松了许多。
就好像……
有了依靠。
“咳。”
被自己这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姜妩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咳得脸颊有些绯红。
陆行昭注意到她的动作，有意调笑，“怎么夫君一来，夫人就从大杀四方的母老虎变成温顺小绵羊了？”
姜妩：“……”
她才没有。
她还可以再扇姜姒一千个巴掌。
只是这次回大渝，她也不是全为了替陆行昭应约，当时苏相阳攻城攻的急，她虽在短时间内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却没有准备万全。
譬如，有些地方，她还想再看一眼。
想到这儿，姜妩往陆行昭耳旁侧了侧，“侯爷先坐着，妾身去去就回。”
“哦？”
男人端着酒杯，脊背挺直，唯有散过眉眼来之时倾斜几分，如画的一张脸离得她极近，“怎么，夫人是想故地重游么？”
姜妩被他话里带的热度烫到，悄悄回撤几分。
陆行昭却低笑一声，把人一把捞进了怀里，笑得冷漠又疏离，“那可是两个人的回忆，一个人回去怎么够？”
姜妩双手环着男人的腰，仔细品味着他话里的意味。
他说的故地重游应当不是字面意思。
两个人……
她说的是二人头一次见面，她把他哄上床那事？
指甲忽然一紧，姜妩水眸波动着，微张唇瓣想解释，解释她是有其他事，只是方喊了声“侯爷”，就被一阵冰凉堵住了嘴。
“唔……”
他一手捞着她的腰，一手把杯里的酒尽数沿着她的唇喂了进去。
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姜妩能够仔细地听到自己每一声轻轻的吞咽。
她抬起被浸湿的眼眶，看着面前神色自在的男人。
清酒入嗓，热度灼人。
却是不及他半分。
一杯酒入腹，姜妩只觉得整个人都烧得慌，懒散地靠在陆行昭怀里，抓着他的指尖都有些发抖。
“夫君……”
方才被烈酒灼过的嗓音，媚然天成。
陆行昭攥着她的腰，眼眸深沉道，“夫人醉了，一个人出去怕是不妥，本侯陪你一起。”
姜妩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行……
她要去的地方不方便带着陆行昭去。
只是男人却是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臂一用力，她便腾空而起地稳稳落在了他怀里。
台下觥筹交错，台上的苏相阳看着二人这般丝毫不避讳其他人的恩爱，手中酒盏“砰”一声砸在桌子上。
不可能……
据凤姑娘分析，姜妩连出栖梧宫的时机都没有，更不用说是大渝了，和陆行昭根本没道理相识，所以，她嫁给陆行昭一定是权宜之计。
既是权宜之计，陆行昭又不是什么贪图美色的，这仅仅只有半年，二人关系怎么可能如此亲密？
他为了让她吃醋而娶了根本不喜欢的姜姒，又费尽心思引她来到这大渝，而她却始终未能施舍给自己一点目光……
姜妩，朕本来不想伤害你的。
可是如今看来……要想把你强留在朕身边，就只能动用凤姑娘的最后一计了。
他大力把杯子里的酒灌入喉中，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姜姒。
“姒儿。”
他握住姜姒的手，温和道，“虽然朕登基之时下了死命令，不许废帝废后出冷宫，可今天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喜之日，没有母亲陪伴，朕属实是心疼了些。”
“陛下……”
姜姒双手握住苏相阳的手，眼眶立刻红了起来，“陛下竟如此心疼臣妾……”
“嗯。”
苏相阳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抽回手。
“去冷宫看看你母亲吧，与她团聚。”
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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