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比小时候还要好看
陆行昭说话算数，前一天床上答应的事情，第二天就兑现了。
“我去会见北凉王，你趁机做你的事。”
驿站外，陆行昭目视前方，眼底幽深地看着那座将胡族与中原分割成两边的城池。
“好。”
姜妩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妾身只是之前托赫连铮做了些事，如今想问清楚罢了，并无其他意思。”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惹得二人之间生了嫌隙。
“嗯。”
陆行昭就算不悦，也断然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
更何况，他相信她有分寸。
“走了。”
前天夜里他派到胡族的眼线来报，胡人经过多次试探，已经确认北凉不会管榷场一事，会于明日今日夜间掀起动乱，趁乱占领这几方交界处的榷场。
而他的目的便是确认北凉不会掺和此事。
或者说，就算北凉有心做出什么举措，他也能拖得住。
如此一来，今日这次会面便是光明正大的，都是两国肱骨，自然是颇受重视的，东陵的车队还没到，北凉王便已经在大殿内设好宴席了。
“多年不见，小侯爷真是愈发人中龙凤了，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豪迈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陆行昭抬眸看去，便见一道威武有力的身影，在金丝银线绣成的黄袍覆盖之下朝自己大步走来。
“见过陛下。”
陆行昭端正姿态行礼。
哪怕他东陵与北凉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并无什么利益牵扯，这位北凉王都是他从心底里尊敬的存在。
凭借一己之力打败大漠之地的所有勇士，不是任何皇室子弟都能做到的。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出生在皇家，便是闲着金汤匙过完一生就好，或平凡，或继承皇位，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可他眼前的这位，却是实实在在凭借这一身的力气打下的天下。
“唉，不瞒你说。”
赫连珏拍着眼前少年的肩膀，目光之中尽是欣慰，“我那几个儿子里面，加起来都赶不上小侯爷的一半能力。”
他并不是说什么场面话。
毕竟年纪轻轻就能率领靖安军屡战屡胜，活活给胡人吓得叫人家阎罗王，他听了都佩服这少年的心计。
打仗嘛，不是要只靠他这样一身蛮力的，赫连珏一直觉得，自己身边就差陆行昭这么个心思深沉一些的孩子，所以在看到赫连铮不显山不露水地做成一些事情后，他才终于在自己那些孩子里看到了希望。
不过铮儿虽然在这北凉是顶好的，却也是矮子里拔将军罢了。
“对了。”
赫连珏一边把陆行昭往殿里引，一边闲话道，“听说小侯爷成婚了，还没来得及恭喜。”
陆行昭挑眉。
没想到，他和姜妩成婚一事竟是传的这样远。
“栖梧公主嘛……”
赫连珏知道的比陆行昭以为的还多，他目光变得幽远，似乎是在追忆，“本王曾经见过这孩子。”
那时候，北凉还不足以被称为一个国。
只是作为一处重要的边疆之地，守卫着中原黄土不被胡人侵扰。
那时候的大渝，才是真正的富国强兵。
再加上他当时还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势力，皇室在选择一位皇孙送到大渝当质子的时候，他便把酒后意外所得的铮儿让出去了。
那时候，他重视血脉，认为铮儿的哥哥们都要比他重要，所以放他走上了那条未知生死的去路。
也正是送铮儿去大渝，和去大渝接回他的那两次，赫连珏见过栖梧公主。
那孩子年纪尚且幼小，却已经有了美人胚子的苗头，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的喜欢这孩子。
他还记得接回铮儿时，铮儿情真意切地拉着她的手，说会来找她的，一定会。
赫连珏也是后来才知道，铮儿做的许多令他刮目相看的事，都是那孩子教他的。
她教他，不要所有情绪都喜形于色。
她教他，要讨人欢喜，永远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做成了再说比说了再做更有效果。
她还教他，不要刻意去讨他的喜欢。
要等他自己去发现他的好。
赫连珏记得这孩子，也正是因为她的玲珑心思。
因为他真的看到了做事稳重成熟，是他几个哥哥远远比不过的赫连铮。
从那以后，他还动了把那女孩娶到北凉给铮儿当妃子的心思，就是没想到，这一个犹豫不决，人就被陆行昭给娶回去了。
“原来陛下也认识内人。”
陆行昭却无半点疑惑。
凭姜妩和赫连铮儿时相识这层关系，这很正常。
况且，他今日来不是说这个的。
“榷场一事，陛下当真不管？”
赫连珏笑了笑。
他就知道，这位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那处榷场牵扯的利益太多，本王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更重要的是，他明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它让出去了，他那几个不明事理的儿子还是没放下对它的私心。
就因为那是块肥肉，所以谁都想要。
甚至于，据他所知，有人已经与胡人勾结，想趁着胡人入侵之时分一杯羹，胡人在明，他在暗。
至于那是他的哪个儿子，家丑不可外扬，就不方便说给陆行昭听了。
听到赫连珏找了这样一个理由，陆行昭半是默许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本侯就放心了。”
免得到时候刀剑无眼，杀错了人。
“不过陛下放心。”
他眼底噙着一抹坦然的笑，音如走珠，“这件事，不参与才是最好的。”
“陛下也可以趁此良机，拔出这藏在城里的毒牙，不是么？”
赫连珏眉头一皱。
他的心思让眼前这个年轻人给猜了个透彻。
他的确是想通过此次机会，让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知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据他所知，对这件事保持冷静态度的，只有铮儿。
这样，铮儿置身事外，到时候便是唯一的受益者。
他在替铮儿铺路。
……
“看来陛下真的很重视你。”
驿站里，姜妩终于得以和赫连铮坐在了一起，捂着茶杯暖手，一张瓷白的脸上溢满了暖洋洋的笑意，“阿铮，你要抓住这次机会。”
“我知道。”
赫连铮眼睛一眨不眨地钉在眼前女子身上，感慨这些年过去她还是那样的绝艳。
不，比小时候还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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