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刻在骨子里的眼熟
姜妩让赫连铮带自己来了大渝军队修整的驿站。
北凉常年都是多风的季节，如今的冬季还好，若是落在秋季，必定是黄沙满天飞。
怕有人认出自己，姜妩是在脸上蒙了面纱才出来的，微风吹拂下，薄纱妥帖地顺着脸颊轮廓流畅波动，显得面纱下的红唇若隐若现。
赫连铮觉得，人若是生得太过娇艳也不好，总是要害怕被别的男人偷看了去。
他如今便是护在姜妩左右，生怕身侧经过的士兵碰到她一根毫毛。
“前方便是大渝军歇脚的驿站了。”
这些年赫连铮是有自己心腹的，在这本来就不大的北凉也四处都有自己的眼睛，所以无论是姜妩，还是苏相阳，在他们踏进北凉境界的第一步开始，他的人便上报给他了，所以他能对苏相阳的踪迹了如指掌。
原本以为没什么用，倒是没想到，竟然在误打误撞之下，帮到了姜妩的忙。
他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甜意。
“看来苏相阳是真的打算坐观虎斗了。”
姜妩与赫连铮装作路过的路人，看着那座驿站里护卫守卫森严，来回都有人巡逻着，就是没有大规模的军队出去。
只是不知道，苏相阳对此是什么态度。
如果按兵不动真的是凤栖梧的主意，苏相阳本人既然都已经到这儿了，就难道一丝忤逆的意思都没有吗？
“阿铮。”
姜妩忽然按住赫连铮的手，那只手微微颤动着，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身威武的苏相阳迎面走来。
赫连铮立刻挪动身子，挡在了姜妩面前。
只是他刚要拉着姜妩走，那边的苏相阳就好像已经认了出来一般，隔着几丈寒气大喊道，“可是五皇子殿下？”
赫连铮此时不得不停住脚步了。
就连姜妩的脚跟也猛地僵住，放在赫连铮手背的手微微发凉。
苏相阳……
还好今日出门戴了面纱，不然她可不敢想象，陆行昭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遇到苏相阳会怎样。
“陛下。”
如此一来，就连赫连铮也不得不朝着苏相阳寒暄了几句，“我北凉这般蛮荒之地哪能赶得上人杰地灵的光猫在中原，不知陛下是何缘由，来我北凉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苏相阳回答，他又加码问道，“好像不曾听说陛下与我父皇会面过。”
“是我北凉招待不周，还是……”
还是根本就看不上北凉？
他语气陡然变得锋锐，直让眼前的苏相阳无法接招。
“赫连铮。”
苏相阳冷笑一声，“朕唤你一声五皇子，你就真的以为自己能上天了是不是。”
又来了，姜妩垂着脑袋觉得好笑。
她就知道，离了凤栖梧那般冷静自持的人，苏相阳的面具就戴不了多久。
“朕是大渝的皇帝，与你父皇才是平辈，你不过是个晚辈罢了，朕尊重你，是因为你这地主之谊的身份，你还真以为，朕看得上你？”
“看不上又如何？”
赫连铮接受到姜妩的指示，奸诈一笑道，“就算看不上本殿下，这榷场也不是陛下能轻而易举便从胡人手里抢回来的。”
“抢回来？”
苏相阳本就对那榷场的事十分敏感，如今更是尖着声音问了声，“你什么意思？”
这榷场如今的经营权本就是他大渝的，什么叫抢回来？
它什么时候成了胡人的了！
“嘁。”
赫连铮仗着自己浑身都洋溢着一股年轻气傲的劲儿，居高临下道，“如今胡人乱华，我父皇又早已下令不许干涉榷场一事，胡人的兵马早就把榷场那处商市踏遍了，这不算是他们的，难道要算是站在这喝西北风的陛下您的？”
姜妩听到赫连铮言辞犀利地怼的苏相阳一阵呼吸倒抽，不由得捏了捏他温热的掌心。
说的可真是太漂亮了。
像苏相阳这般自大又不知所谓的人，就应该在言语上就压他一头。
“赫连铮！”
苏相阳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狠劲儿，可偏生他面前这位是北凉如今最受宠的皇子，现在还是在人家的地盘，而不是在他的大渝。
他虽然生气，却也奈何不了他。
“你等着，这榷场到底属于谁，还未可知呢！”
他放下一句狠话，便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姜妩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险。
差点就被发现了。
不过也算是有意外之喜，起码通过这次言语相激，他苏相阳不会再全然听从凤栖梧的话，对这榷场无动于衷了。
至于会不会做些什么，还得取决于他苏相阳有多大的胆子去忤逆凤栖梧了。
而她……
姜妩唇角溢出一抹笑。
还想再添一把火。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的苏相阳猛然间回了头。
就在她跟着赫连铮转身离去之时，那股视线犹如跗骨之蛆，冰凉又刺骨地黏在她身上半晌。
这个女人，赫连铮刚刚带着的这个女人，为何他没有注意到？
是了，是因为她一直躲在赫连铮身后，而他又被他的言语刺激到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现在仔细一回想，他却觉得，这女人的背影真的好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刻在他骨子里一般的眼熟。
……
“阮阮，真的要这样做？”
赫连铮双手撑在腰上，两眼思量着，“若是苏相阳发现胡人是我们假扮的，估计会不好应付。”
“他不会发现的。”
姜妩看着眼前胡人的服饰，笃定道，“刚刚他已经动摇了八分，如今我们的这把火，便是要让苏相阳心里那杆秤彻底偏下去。”
让他彻底忘了凤栖梧的嘱托，朝着她所规划的方向走下去。
“好。”
赫连铮派了几个心腹去做那事，耳语几声后便把手中胡人的衣裳扔了过去，“一会儿我亲自跟着去，你在这儿等我。”
“好。”
姜妩此刻又有些感慨这一身娇软的无力之处，无奈叹了一口气，“凡是出力气的活，我总是帮不上忙。”
“傻阮阮。”
赫连铮却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咧嘴一笑道，“谁说女子一定要会武功的。”
“你就这样便很好。”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他的眼睛就移不开地想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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