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怎么这么没出息？
从来都没有期待过，来的那个人会是他，是离她更近的他。
“阿铮，是你。”
赫连铮慢慢抬起眸子，他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失落。
是因为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陆行昭吗？
姜妩这才想起来，更近一些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赫连铮，所以来救她的是赫连铮，这很合理。
只是……
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一直蜻蜓一般，点水似的在她心里荡起丝丝波纹。
她为何第一反应，会是他。
“怎么这么没出息？”
湖面微微波动，湖底却随着男人骄矜带笑的声音涌动起一阵狂澜。
她视线立刻聚集到从赫连铮身后走来的男人身上，他脸上沾了血，一双桃花眼清凌凌又含着笑，直把人心神勾的动荡不安。
转瞬间，他已经越过赫连铮走了过来，刀刃温柔地劈开她手脚上绑着的绳子。
“回去怎么说也要把你扔进靖安军里待些时日，免得哪一天把自己血给放光了。”
姜妩咬了咬唇，还未来得及反驳，整个人就轻飘飘地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熟练地挽住他的脖颈，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不得不承认，饶是男人性子阴晴不定又恶劣，这副皮相和骨相也都是极美的。
下颌线流畅分明，和锁骨浑然天成，好像上天的鬼斧神工。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一下子就把姜妩带回了某些回忆里，脸颊烧得通红。
不是第一次被陆行昭救，可是这一次，心里却久久没有平静下来……
姜妩紧紧抓住男人的肩膀，心里慌乱的打鼓，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
陆行昭懒散着调调儿开口，“本侯的夫人，本侯就先带回家了，陛下也改改这不入流的习惯，若是强抢女子这般事情再传到大渝……”
似乎是吃定了苏相阳不敢反口，陆行昭不仅明目张胆地撞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而且笑意张扬。
“可别怪别人说，陛下没有帝王风范，净做些市井流氓的肮脏事儿。”
市井流氓……
苏相阳紧紧扼住拳头，一身的火气却无处宣泄。
陆行昭！
他果然是在北凉，而且如凤栖梧所说，他就是来坐收渔翁之利的。
原本他还没个打量，嗤笑他就算想获利又有多少利益是他什么都不做就能等来的。
直到这一仗他损失惨重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过来。
陆行昭要的，不是什么好处，只是他的兵力亏损。
而如今他的人损失到了他都觉得痛惜的地步，不就正好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本以为这件事上吃亏也就算了，至少他还有救姜妩，这是他离把她留在身边最近的一次，却还是没有成功……
如今可谓是人事两空，这要他回去后如何和凤栖梧交代？
……
路上，赫连铮一直跟在二人身后，从未离去。
他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以为陆行昭对姜妩会很冷漠，便想帮她先包扎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可是他刚要开口，男人就利落又熟悉地替怀里的人处理好了。
一边处理，还一边道，“你这脖子跟了你还真是多灾多难，每次都差那么几寸皮肤，干脆别要了，我都替他委屈。”
姜妩撇撇唇。
赫连铮身子猛地一晃。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像是完全卸下了浑身的尖刺与防备，她不再是那个事事都需要准备完全不留一丝缝隙的她，而是一个姑娘。
一个可以出错，却有人站在身后接住的女孩儿。
她可以有其他情绪，可以有脾气，不需要整日里都端着像个乖巧讨人喜欢的瓷娃娃。
显然，在他错过的那些年里，她不一定一直是这样。
可是他能猜到，在嫁给陆行昭的一年里，她慢慢变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这个变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行了。”
陆行昭却冷冷盯过来，“殿下也请回吧。”
赫连铮一愣。
“阿铮。”
姜妩伏在陆行昭肩头，艰难地从男人手下露出一个头来，盯着他凶狠的表情眨眼道，“你先回去吧，这次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也不能让苏相阳吃那么大的亏。”
“阮阮……”
赫连铮看向姜妩的眼神有些缱绻、有些不舍，他总觉得，如果这一次离开她的话，她就要启程回东陵了，这样的话，他又要好久都要见不到她。
姜妩却摇摇头。
“快回去吧，阿铮，你的父皇还需要你。”
陆行昭说，参与混乱的还有二皇子，赫连铮的二哥。
赫连铮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更想陪她在一起，可是皇宫里的事又是他盯了好久的，二哥的把柄，是他早就做好准备要在此刻呈现给父皇的，切不可前功尽弃。
“……好。”
十分艰难地，他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又是离别。
可是……哪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哪怕他们的每次见面都很快会迎来离别，他也无怨无悔。
因为是她教会了他该如何在皇廷里生存下去，该如何讨得父皇的欢心，该如何获得今日的一切。
她做任何事情，他都支持，都没有任何怨言。
“那……”
只是，他还有一丝贪恋，“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的语气有够小心翼翼，听的陆行昭手臂一紧。
“当然可以。”
只是他怀里的女人却像全然没有感觉到一般，表情自然的不能再自然道，“我说不定还会来北凉，或许你也会去东陵，总之，虽然天高路远，可只要想见，便值得奔赴。”
“还有。”
姜妩温声道，“我们一直都有寄信的，你忘了么？”
她没有把赫连铮这些日子没有寄信放在明面上来说，反正他也算是解开心结了，离重新继续寄信只差一个台阶。
她就顺着话给他这个台阶下，又有何妨。
“嗯！”
赫连铮重重点头，深呼吸一口气，“阮阮，保重。”
这次，是有下一次的告别。
是他有了底气后同她的告别。
他坚信，会有下一次更好的见面。
“行了。”
陆行昭一脸听够了的样子，扛起姜妩来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任凭身后赫连铮黏在自己后背上的眼神还停在那里不懂。
嘁。
他眉目间尽是不耐，却冷不丁地感受到脖颈间一片温热。
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极有目的性地往他身体里钻，她的手软软的，搭在他的胸前，她呼吸声明明平稳又均匀，却灼烧着他颈间的每一寸皮肤。
那股不耐，顿时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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