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除夕烟火
男人这次动作十分轻柔，更没有触动到她脖子上的伤口。
屋外头夕阳正好，漾进来一层又一层的斜阳余晖，橙红色的，暖洋洋照在床尾。
床尾一截玉白脚踝无力地搭着，随着床上低低的喘息声微微摆动。
“陆行昭……”
眼神迷离之时，姜妩想喊他的名字。
或许有那么一刻，她会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忘了她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或许有那么一刻，她也想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叫陆行昭。
“嗯？”
男人正在兴致，声音是性感的低哑，他坏着心思俯下身来，极有耐心地咬着她的肩头。
她衣裳未落，只是凌乱不堪，衣裳的红和欺霜赛雪的白形成了鲜明对比，更让人挪不开眼。
“姜妩……”
男人被身下这副媚色天香的画面勾的掉了魂一样，明明唇角满是笑意，姜妩却从那里读出了几分苦涩。
“本侯终究还是算错了一点。”
他不清不楚地道。
算错了……
迷离之际，姜妩扶住他的手臂，被那里的温度烫的手心顿时无力。
“什么算错了？”
男人却不给她继续问话的机会，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忽然整个人都覆盖下来，又凶又狠地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和从前不一样，让姜妩滞住了所有心思，没了心神一般地追随着他的节奏，起起伏伏。
后来，她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而抱着她的男人，眼角却微微泛了红。
……
清晨醒来之时，姜妩感受到腰间一阵沉重，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往常这个时候她是看不见男人身影的，一向都是她醒来时他便走了，或许去忙军里事务，或许是有别的要事去做，而她每次事后都是惫懒地在床上赖个许久才起，男人不可能会陪她。
今日却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醒了？”
男人含笑的声音响在耳畔，姜妩想，他果然是早就醒了的。
“嗯。”
姜妩起身穿衣。
昨天从还未天黑便歇下了，本以为还会起，便没有褪下衣裳，谁料他竟是不眠不休地折腾她到明月高悬，更何况事后她懒得像只猫一样，身上衣服被汗浸的分明有些湿了，她也不想管，还是陆行昭最后看不下去，替她换上了干净的里衣。
“侯爷为何要多待一天再走？”
替他更衣之时，姜妩不解地抬了抬眼。
就见男人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外面就应景地传来一阵烟火声。
姜妩不由得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笑道，“白日烟火，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如此奢侈。”
奢侈？
“倒也不是。”
陆行昭拉着她的手，走到大院里，姜妩便看到一排一排的军卫腰间别着刀，怀里却抱着一捆一捆的烟火。
她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今日是除夕，有孩童忍不住偷了家里的烟花放，很正常。”
是啊。
姜妩眼底荡漾着明媚的笑意，唇角也弯弯的，“原来今天就是除夕了。”
她心里高兴，眼里也高兴，不仅是因为今日是除夕，还因为陆行昭故意把归期定在了除夕夜后的另一天。
他想同她在这里过年。
只是……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可还是仗着男人今日心情不错，尝试着问了句，“祖母那边不用过去么？”
她话里故意避开了靖安侯府那对夫妇，只是不可避免地要提到祖母的。
可是哪怕是这样，男人本来上扬的唇角也忽地冷了下来，眼底一片寒凉。
“他们有他们的新年要过，与你我何干。”
听他这样说，姜妩连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陆远。
他明明是陆行昭的亲生父亲，这个在整个东陵都是佼佼者的儿子，是他与发妻汝阳公主的唯一孩子。
只是，他便是如此对待他的。
明明陆行昭是第一次率军出征，他却为了陪同林鸢，不肯上阵指导，导致他差点用一条命才换来自己人的信任，留下了一道深到能留一辈子的疤痕。
明明新年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可他却放任他像她这般无父无母的人一般，没有一个吃年夜饭团聚的地方，只顾着和自己的爱妾你侬我侬。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林鸢，汝阳长公主绝不可能走的如此凄凉。
这一切陆远都知道，可他就是什么都弥补不了陆行昭。
“夫君……”
姜妩环住男人窄而有力的腰，出于同情，也出于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她道，“今年的除夕，有妾身陪你一起过。”
“嗯。”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唇角是笑意。
夜晚，在院里看着下人点了一簇又一簇的烟火，姜妩眼底都是绚烂的彩色。
她小时候从未放过烟火。
这些好看的东西，她都是从姜姒的院里偷偷看到的。
一开始是好奇的，想看的时候，便会带着青鸾偷偷溜到霓凰宫里，看着姜姒在皇后的怀抱里拍着手，两眼满是星火微光。
后来她便知道，在那座皇宫里，只有被宠爱的人，才有资格看这些炫目璀璨的东西，而她，只能守着屋角生了蜘蛛网的宫殿，在下雨的时候躲开那渗水的一处床角，却仍然看着被浸湿的床榻瑟瑟发抖。
后来，她便没再对烟火感过兴趣。
因为，在把那些人间美景印在心里之前，活下去更重要。
而此刻，她身后却站着一个人，他身姿修长，让她知道，就算往后倒退，也能撞到他结实有力的胸膛。
他环着她的腰，声音温和又缱绻。
“姜妩，以后，万家灯火，有我陪你一起看。”
吃完年夜饭，姜妩又被陆行昭拉着出了门。
她一时间想不到他要带她去哪儿，只是越走她就越发现，他们是追随着人群的脚步走的。
除夕夜本应该是在家守岁的日子，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姜妩不禁觉得奇怪。
直到她看到了一条河。
那条河很浅，水流也不湍急，水面清澈，依稀可见河底清润的圆石子，每一丝水流划过的波痕都清清楚楚。
她看着河边一个又一个的人将纸折成小船放进去，虔诚祈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男人的声音就在此刻传了过来，如天神降临，一下又一下拨动着她的心弦。
“不是你说的，把过去未了的心愿写在上面，放入河里，神便会帮你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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