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筋脉孱弱
“少夫人……”
青鸾更是窝在墙角吓破了胆，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她知道，外面那些放箭的人一定还没走。
姜妩缓了许久，才从刚刚的死里逃生里走了出来。
“多谢……”
她哑声出口。
“嘘……”
女孩的手指冰凉，抵在她唇瓣之上，触感像冰块。
她压低声线，虚无缥缈的声音就浮在她的耳旁，“他们还没走。”
姜妩知道。
一般杀手被派出来解决什么人，从来都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不过是放了几支冷箭，又怎么知道他们要的人死还是活呢？
她心里想法刚刚落下，就听见屋门一阵响动。
有人破门而入。
女孩儿力气极大，只是一只手箍着她的腰，便把她带进了阴影完全覆盖的角落里。
“待会儿不管什么动静，别出来。”
她语气干脆利落，像是命令。
姜妩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除了陆行昭之外的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愣愣地没给回应。
女孩儿就没再管她，只是撑着受伤后十分困乏的身子，咬牙走了出去。
她步子很轻快，姜妩没有听到她任何脚步声，如鬼似魅一般，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外面便传来一阵阵兵刃相接混杂着惨叫的声响。
姜妩缩在墙角，忽然有些羡慕。
她也想像她一样，靠着自己一个人就能够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只是……
手指微微捏紧，姜妩垂下的眸子里盛满了失落。
只是她体质特殊，身子虚弱，小时候曾经想和赫连铮一起习武，却只是学会了简单的马上骑射，便被师父告知她筋脉孱弱，若是强行修炼则会导致筋脉尽断，余生无法生活。
陆行昭一开始让楚珩帮她诊断的时候也诊断出了这一点，包括很难生育这事，也不全然是因为废皇后在她身上实施的那次水刑，那个刑罚不过是催化剂，其实问题的根本还是在于她自己的体质……
“出来吧。”
女孩儿淡然中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将姜妩唤回了现实，姜妩慢慢走出来，看到屋里烛火又亮了起来。
所以，刚刚的烛火也是她动的手脚。
分明人在床上昏迷着，却能用内力将隔了一张床的烛火熄灭，真是好深厚的内力。
“他们都死了？”
青鸾脚都在发软，虽然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可是离她这么近的还真是头一次，那尸体……就躺在她的脚下。
女孩儿听见青鸾的话，娇俏的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很不理解她问出口的这个问题。
不是都死了，难道要留个活口回去报信吗？
还是姜妩站了出来，淡淡道，“这些尸体先别动，免得动静太大引起轰动。”
她吩咐惊魂未定的青鸾，“等明日你去寻几个可靠的家生子过来，就说这些人是来府内行刺侯爷的，却被侯爷事前设好的机关杀死，让他们把尸体悄悄运出去。”
遇到满屋子尸体这种事，姜妩还是觉得借用一下陆行昭的名头会更好使一些。
“好，少夫人。”
女孩儿伤的很重，此刻又是刚刚解决了几个黑衣人，姜妩看过去的时候，她又有些站不住了。
连忙走上去扶住她的身子，姜妩能感受到她仍然在紧绷的肌肉，便轻声宽慰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坏人……
红叶脑海中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
什么……是坏人？
曾经，主子也跟她说，红叶，不要出去乱跑，外面的人都是坏人。
所以……坏人是会伤害她的人吗？
可是……
秀眉微蹙，红叶想了想，好像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只是救了她而已，给她擦干净了身子，还给她换上了好看的新衣服，没有伤害她。
所以她真的不是坏人。
想到这儿，她身上紧绷的肌肉才慢慢放松了些。
“咕噜……”
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声响。
红叶羞愧地低下了头。
姜妩立刻心领神会，偏头吩咐青鸾道，“青鸾，方才折腾的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煮些清淡的小食过来。”
青鸾低头，“是，少夫人。”
红叶愣愣抬起眼。
唔……怎么这么巧，她饿了，她也饿了。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女人很漂亮，一双杏眼圆圆的，像她在深山里见过的梅花鹿的眼睛，无辜又纯良，还有她的脸，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水润，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或许是她太好看，红叶内心的戒心慢慢降低。
她盯着她的眼，说，
“我叫红叶。”
红叶，是主子给她起的名字。
可是……
一想到她兴致冲冲地去跟主子汇报训练成果时听到的那番话，她眼里的光就黯淡了十分。
手指狠狠揪紧身下的被褥，她浑身的伤口又都开始隐隐作痛了一般，烧得她心肝都在疼。
“主子……”
意识模糊之时，她唇边开始无意识地呓语。
她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她生来就是主子养的一个死侍。
她从有记忆时，便被关在偌大的铁笼子里，笼子里有很多和她年龄一样大的小孩子，第一天，大人们来给他们送的是馒头，香喷喷、热乎乎的馒头，从早饿到晚之后，这一个馒头实在是来之不易。
可是馒头只有人数的一半。
他们无所适从的时候，大人们又说了，他们需要拿着手里的刀……去杀掉剩下一半的人。
谁活着走过去，谁就能吃到馒头。
一开始，笼子里满是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和大哭大喊声，似乎没有人能接受这么残忍的要求。
可是随着一声“噗嗤”。
一切都变了。
那是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是他们从人，开始向野兽变化的开始。
越来越多的人为了那一个救命的馒头，抬起手里的刀解决掉路上一个个挡路的人。
包括她。
后来，她又像今天这样，杀了无数个人，从上百个同龄人中活了下去。
当她作为最后一个人从这间地狱里爬着出去的时候，她遇到了主人。
主人对她说，别怕，我会好好对你。
“主子……”
她猛地想起来什么，想起来主子说……
“……棋子……”
“卖给……”
“……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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