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爱莫能助
“孩子，快起来回话。”
容贵妃按照萧怀义的吩咐，假意不知道萧怀礼做了些什么好事。
毕竟他这个勾结火戎国刺杀太子的计划，事先也没有同他们商量过。
一开始以为是这个儿子野心大了，想要越过她这个母妃去自己拿主意了，心里一阵惊喜冲撞着另一阵担忧——她怕自己这个当娘的快要握不住这个儿子的狼子野心了。
可是后来怀义带她去亲眼见证了怀礼在城外那座别院，她才知道，她一向宠爱的好儿子在翩翩如玉君子的背后，还藏了一副如此有违世道的面貌……
男人本应该以追求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重任，她和皇帝在两个儿子小时候也都是这样教育他们的，可谁知……谁知怀礼就偏偏长成了这样的性子。她一面不能理解，一面又觉得愧对，只是更重要的，是萧怀礼刺杀太子并未成功。
事情败露了。
如今，容贵妃又有些庆幸，庆幸萧怀礼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计划告知给她，这样一来，就算是现在这般的东窗事发，皇帝也万万不会将罪名牵连到她的身上，还有林家的身上。
她还有另一个儿子，牺牲了一个未来没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也算是为另一个铺路了。
萧怀礼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遭遇，只是打起了感情牌，“母妃……母妃，若是儿子遇到了难事，您一定会护儿子平安的，是吗？”
容贵妃：“……”
她抿抿唇，再次铁了心地道，“怀礼，这自然是要因时而论了。”
她假意开玩笑，实际上话里的意思彼此都清楚的很——
“你看，若是你试图谋逆，连你父皇的位置都敢觊觎，那么这又让母妃如何帮助于你呢？”
她虽没挑明他行刺太子的事，但是太子乃是皇后膝下嫡子，是皇帝与自己正妻所生之子，萧怀礼行刺他，与行刺皇帝又有何异？
字字句句，都是在暗讽。
这话极有效果，听的萧怀礼一阵心惊肉跳。
“母妃，母妃您不能不管儿臣啊！”
容贵妃眉头一皱。
或许是那天夜里让怀义带过去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了萧怀礼是怎样换上女装身姿婀娜的，如今再看满眼含泪的儿子，竟是完全没有先前同一情景中时的心疼，只是觉得她这个儿子果然是有好女的倾向的，连哭起来都毫无男子气概，说落泪就落泪，果真活脱脱就是个女人样儿。
真真是让她连刚刚的怜悯与不忍都硬生生噎回去了。
“好了怀礼，”她语气不似一开始那般有耐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可未见你如此失态过，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担心自己会被你父皇惩罚？”
萧怀礼看了萧怀义一眼。
容贵妃就更加不满了，“你弟弟又不是外人，当着他的面有何不能说的？”
她心想，她的怀义不仅不是外人，且很快就会取代他成为林家重点倾注心力的对象了。
不过是腿脚不方便而已，之前是因着萧怀礼的原因，萧怀义在林家并没有多么重要，这腿废着也就废着吧，还省得抢了自家哥哥的路。
只是若是萧怀礼出了事，怀义的腿就必须得治好了。
亦或者，腿脚不便，也比把自己装扮成女人的皇帝要更能被世人接受一些。
萧怀礼事急从权，没了法子，只能当着萧怀义的面道，“儿臣本想趁着万国来朝宴会这等慌乱之际对太子提前动手，本来不论是找的帮手还是声东击西的计划，前后都进行的好好的，可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陆行昭的靖安军，竟是使得儿臣计划功亏一篑！”
甚至……
他头低的更低，道，“儿臣的心腹不知为何落入了父皇手中，此刻一定已经经过严刑拷打了，儿臣怕……”
怕这火，已经烧到他身上来了。
萧怀义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抬起头，却没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该发生的他都知道了，还没有发生的，他心里也有数。
他这个蠢哥哥，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痛心疾首倾诉的苦楚，都是她所倾诉的对象——一向仰仗的母妃所亲手带来的。
至于他这个弟弟……
无论是宫里还是坊间，都有个传言。
说二皇子和四皇子一母同胞而出，兄弟二人感情极好，尤其是二皇子这个兄长，更是极为表率。
可实际上，他这位好兄长防他防的紧呐。
两个人也就是在同仇敌忾对付太子和陆行昭那边的人的时候看上去是对有商有量的兄弟，其他时候嘛，也就给母妃请安的时候能见得一面。
“糊涂！”
容贵妃一掌扇在萧怀礼脸上，登时升起一丝红。
“我儿，母妃先前仰仗你，是觉得你一定可以同你父皇一般，成为一名为了江山社稷呕心沥血的好皇帝、好君主，可你呢？你才十几岁，就做了什么？！”
“谋害同为皇室宗亲的亲弟兄！”
“他还是太子！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萧怀礼懵了。
这……不对啊……
针对太子一事，最开始不是母妃撺掇他准备的？
当时母妃的说辞是：萧怀生无论再怎么窝囊，他都顶着个太子的名头，贤者为君，这一规则既然是人定下的，便总会有人想去突破。
那些站在萧怀生身后的老臣不就是这样想的吗，自从皇帝打破嫡长子继承皇位这一传统而来，许多人破旧立新，可也有许多人打心底里还是觉得应当是皇室正统来继承这储君之位。
所谓的皇室正统，可不就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太子？
母妃说恨她自己晚了几步，没抢过皇后娘娘先进宫，可是胜就胜在皇后洛氏心思狭隘，没有远见，丝毫没有要作为皇后的觉悟，竟然吃起了皇帝后宫佳丽的醋。
身为皇帝的女人，竟然胆敢把皇帝拒之门外，这和自绝后路又有什么区别？
母凭子贵，同样的，子贵也离不了母族的助力。
所以他可以比太子都风光，作为除了太子的其他皇子里最受大臣追捧的存在。
如此一来，正如母妃所说，太子，迟早要除掉的。
他不过是觉得时机已到，提前下了手而已！
可是眼下，母妃对于他的做法却一副不认可的样子，甚至在他过来求救的时候，长叹一声气道——
“怀礼，母妃……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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