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看她了
入秋，天气渐凉，北风呼啸着卷走满地黄叶，凭空里多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红叶正在清扫院里的落叶，她就凭着一身内力，随意挥打那扫帚一下，便有一块空地给彻彻底底腾空了出来，那落叶规整的很，全部被清扫到树桩子底下，安安静静地堆着。
姜妩见了这副场面不由得发笑，“你倒是个会用巧劲儿的。”
红叶转身，咧嘴一笑，又继续哼哧哼哧干活了。
姜妩就这样站在屋檐下，感受到愈来愈刺骨的寒风，她这几日身子总有些惫懒，再加上月事拖延了几天，本以为会是有情况的，便让红叶去找了医师来把脉，结果是空欢喜一场。
轻轻抚着小腹的位置，姜妩总觉得……
有几分不爽利。
她如今并没有服用避子汤，和陆行昭又没怎么避讳房事一事，若是再没有动静的话，她可能真的要考虑是不是自己身子太过虚弱的原因了，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一个孩子的生养，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便很难有孕。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陆行昭大概会很失望的吧。
姜妩兀自想着，轻轻叹了声气。
却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轻便的脚步声，女子温婉可人的声音随之传来，“阿妩，这样冷的天气，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姜妩有些疑惑——这昭华苑是陆行昭与靖安侯府分家后的住处，不是没有人知道这地方在哪儿，只是既然都知道是陆小侯爷与家里闹得不快后独自搬出来的地儿，便不会不看眼色地来这昭华苑拜访，有事一般都是直接去靖安侯府便可。
不过待她看清那走近的人时，便也清楚了。
是陆织锦。
“陆姑娘。”
姜妩并不唤她阿姐，一来，虽然陆行昭与陆织锦的关系并不似他与陆府那样僵硬，可说到底陆织锦还是林鸢的女儿，陆行昭既然没唤过她一声阿姐，便总有他的道理，姜妩是陆行昭的夫人，只需要夫唱妇随便可。
只是这陆织锦心性是良善的，这点从陆行昭对她独一无二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所以，姜妩唤她一声陆姑娘，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陆织锦听在心里，也知道这是她权衡双方关系后的称呼，心想这阿昭还真是娶了个体己人，说起话来温顺恬柔，又顾及旁人的想法，听起来体贴极了。
“陆姑娘远道而来，就别在门外站着了，屋里请。”
姜妩示意红叶去沏茶，自己引着陆织锦进了屋。
心里还是有几分奇怪，自从林继之那事事发后，林继之死了，身为帮凶的林鸢，孩子被那死者家人给无辜摔死，而看着自己的新生儿被摔死的林鸢，则犯了疯病，被陆远关在后院里日夜看顾着，这整件事都荒诞不已，活像是恶人有恶报的结果，只是……倒是不知道陆织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似乎能够猜到姜妩心里在想什么，陆织锦刚一坐下，就主动道，“相比阿妩应当挺好奇，过去的这些日子，我都在做什么。”
姜妩点头。
其实她也不是很好奇。
如果今日陆织锦没有亲自来到昭华苑的话，姜妩是绝对不会想起来有她这号人的，毕竟做人，管好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就够了，她和陆织锦，算不上有多亲近的关系，没这个闲心去想她在做什么。
只是……
姜妩抬头，笑盈盈道，“陆姑娘一心向佛，记得姜妩刚来到陆家的时候，便听说姑娘是从佛堂祈福回来的，前些日子不闻踪迹，怕不是也去了同一去处。”
她这样猜测。
毕竟这人都来家里拜访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信陆织锦只是简简单单为了来看她一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行昭与整个陆家为敌，可偏偏能够与她陆织锦关系亲近，她只知道，那是陆行昭的事，她虽然要随着陆行昭唤她一声陆姑娘，可她与她，却并没有亲近的由头。
“阿妩真是冰雪聪明。”
陆织锦不由得感慨道，“我的确是去祈福了。”
说到这儿，她似是无奈地感慨一句，说，“你也知道，我母亲如今患了疯病，连日常生活中自我起居都是问题，还好有父亲悉心照料着，这才算能够安然度过这些日子，也怪我，当时母亲生产的时候光顾着在姨母宫里学如何去照料未出生的弟弟，却忘了顾着这头的母亲，才导致母亲让那疯妇所害，丢了弟弟性命不说，还给自己落了个疯病……”
“我心里十分愧疚当时没能守在母亲身边，便只好在这时候亡羊补牢，去佛堂里为母亲祈福，让她早日恢复清醒，别再当父亲的累赘了……”
“怎么会呢？”
姜妩笑着说，“侯爷与夫人可是真心相爱的，当年父亲为了娶林夫人回府，宁愿置身患重病的汝阳长公主于不顾，他们的大婚之夜，便是长公主的殒命之时……这样换来的一位好夫人，侯爷定然是要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疼着，不过是照料个生活起居，这算的上什么。”
她这话说的笑盈盈的，可分明是含了几分刺。
直往人心里扎的那种。
姜妩不管面子上如何，她只知道，陆远为了迎娶林鸢而导致汝阳长公主萧长宁悲痛至死的事实是不可扭曲的，她不允许任何人将陆远与林鸢说成一对苦命鸳鸯，也不许任何人说他们伉俪情深。
本来就是偷来的爱情，偷来的侯府夫人之位，有哪来的脸面去标榜爱情？
闻言，陆织锦脸色僵了一僵。
说实话，刚刚姜妩说的是事实，可是……这事实就算是陆行昭与她说话的时候都是要避讳几分的，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她是陆行昭唯一一个认可的陆家人，他在她面前，会象征性地尊重几分。
所以今天，是头一次有人如此直接地解开几年前的那道伤疤，告诉她，她母亲是害死汝阳长公主的罪魁祸首，别忘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陆织锦不由得看了姜妩一眼，却见她面色如常地抿了一口茶水，又笑着同她说话。
好像刚刚只是开了一句玩笑一般。
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姜妩……她先前好像是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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