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书
楚安远毕竟年轻力壮，即使大病一场还是恢复的很快，身体一天天的见好。可是苏攸莞却被楚安远有点吓到了，将楚安远当成了易碎品一般，生怕再有个什么闪失。难得的违背着楚安远的意思，将人压在床上让好好养病。
但是楚安远毕竟是皇帝，多日没有处理政务，即便有武王，安国公监国，还是压下来的很多政务，需要楚安远亲自经手的事一大堆。
苏攸莞看的很心疼，但是却毫无办法，她不能开口让楚安远什么都不做，专心养病。
楚安远大病一场刚刚苏醒，还没有好利索就天天在寝殿里处理政务，苏攸莞只能控制着楚安远处理政务的时间，及时提醒楚安远休息。
楚安远在寝宫处理政务时，苏攸莞每隔一个时辰就送点东西进去，示意楚安远该休息一下了。
“你别出去了，就坐在这儿陪着朕，顺便也监督着朕，嗯？也省得你进进出出的走，多累啊。”楚安远在苏攸莞又一次借着送点心进来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笑着说。
楚安远有些无奈，他的小皇后担心他，他不是不知道，他也很享受苏攸莞的这份心意，因此也乐的被苏攸莞管着。但是苏攸莞却说什么避嫌，在他处理政务时从来不在寝殿，非得一个时辰进来一趟提醒他歇息一下，如此这般折腾着。楚安远看的有些好笑但是心却像泡在温水里一般，暖暖的，慰贴又舒服。
“你别担心了，朕已经没事了，别害怕，嗯？”楚安远拉过苏攸莞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温柔的看着苏攸莞，轻声道。
苏攸莞红着脸，坐在了楚安远身边。
“御医说了，陛下还是得小心修养。陛下难道忘了，上次你硬要洗澡。结果洗完澡，晚上又有点发热的事儿了？”
楚安远理亏，默默的闭嘴，不再说什么了。
苏攸莞坐在楚安远身边，将堆在桌案上的折子进行分类，既然楚安远自己都不在意，苏攸莞自然也就不会避嫌了，她很自然的拿起折子看着。
“皇后，借你几个人用一下。”楚安远突然开口对苏攸莞说着。
楚安远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两个名字，边写边说：“你让你的人去查查这几个人，事无巨细统统上报。”
楚安远写的这几个名字是地方上推荐上来的，朝廷的官员选举一直被世家控制着。
官员选拔一直是事关国家生计的大事，不管是在地方还是在朝堂之上的官员都是极为重要的，若是都是一些尸位素餐，昏庸无能的人，那么国家也就没有希望了。可是这么重要的事如今却成了世家门阀争权夺利，谋取私益的工具，世家门阀将官员之位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利用这个来获取私财，培植党羽。
一直以来这种制度就是楚安远的心头大病，他要选的是忠于国家，一心为民的官员，而不是某个人，某个姓的走狗。
楚安远利用荆州水患，灾民叛乱的事终于将官员选拔制撕开了一道口子，加上了殿前问答的程序。来年开春便是第一次，名单也已经报了上来，底下也不敢做太大的手脚，但是有些人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楚安远自己的人现在轻易动不了，以防打草惊蛇。
虽然现在有一个风月楼，但是风月楼为什么和他合作，找到他合作最后想得到什么，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就算风月楼一向消息灵通，楚安远也不会轻易动用。因此楚安远便让苏攸莞的人去查一下，苏攸莞自然是可以放心的人。
苏攸莞接过名单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推举上来的人。”
“这是报上来的，他们有的是白身，有的已经坐了官。”楚安远道：“尤其是白身的要着重查他们的品性和周围交往的人，至于已经为官的就查查他们的政绩和所做的事。”
苏攸莞了然的点点头：“陛下打算重用这些寒门子弟吗？但是这样会不会阻力太大，世家权贵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使绊子，他们能在朝堂争斗中留下来吗，或者是最终投靠世家，成为世家的工具。或者被陛下扶持上来成为另一个世家。这样陛下的苦心不都白费了吗？”
苏攸莞的话楚安远都想过，难道就因为这种情况便放弃改变吗，不能因噎废食，路得一步步走，总得有个开头，总有一天他能彻底割掉这块毒瘤。
楚安远揉揉眉心：“朕知道，朕从来就不反对结党抱团，在这朝堂之上，洁身自好的永远待不下去，培植自己的党羽朕也不反对。”
“就拿你们苏家来说，苏家也有举荐的权利，难道你们从来只是唯才是举吗。”楚安远握着苏攸莞的手，目光坚毅：“私心每个人都是有的，想在朝堂上站的更安稳更有分量也没什么，但是得有个度。而现在的选拔只能依靠举荐人的品德良心来选拔人才，若是举荐人有良心，品德高尚还能选几个得用的人。但是太难了，品德和良心也往往靠不住。让一群无能的人来管理国家百姓，朕怎么能容忍。”
苏攸莞抱住楚安远，想着，他是一个真正的帝王，“陛下，我会陪着你的，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楚安远一笑：“不害怕朕也对苏家下手吗？”
楚安远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很认真，直直的看着苏攸莞，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苏攸莞同样认真的回视着楚安远：“我们苏家一心为国，满门忠烈，陛下怎么对苏家下手。”
楚安远抱住苏攸莞，下巴抵在苏攸莞的肩膀上：“人都是有私心的，朕也一样，安国公，阿裴，他们对朕的恩情，朕怎么也不会忘记。”
当年在最艰难的时候，是苏家出面支持他，不然楚安远这个太子早就被废了，皇帝的宝座哪里还轮得上他来做。这些暂且不说，就苏攸裴对他所做的，像一个兄长一样关心着他，护着他度过了在宫里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候，他怎么能忘了。
苏攸莞离开楚安远那儿，回去吩咐人去查事儿。楚安远今天对她所说的一半是警告一半是亲近，警告她们苏家最好不要有什么私心，但是楚安远既然大喇喇的说出了那番话，就意味着他没有防着苏攸莞，将苏攸莞当成了自己人。
她还是做的不够，苏攸莞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天，她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楚安远心中，现在一看，是走进了，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她想要的，楚安远能给她吗。
那人是个真正的帝王，要得到他的爱很难，苏攸莞想着，她已经得到了楚安远的信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苏攸莞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而另一边，在郑婉儿的宫中。
“淑妃娘娘，您就真的甘心吗？”萧蕙掩唇一笑，看着郑婉儿：“您是这宫中资历最老的，又和陛下从小一同长大，您就真的甘心屈居一隅，陛下对您不闻不问，宫人也看清你。娘娘也很不甘心吧，当年有一个太子妃，现在又有一个皇后。凭什么，明明你那么喜欢陛下，，又自幼同陛下一同长大，为什么总是要莫名其妙的来一个人同您抢陛下。”
郑婉儿脸色一百，忍不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强做镇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你乃是太傅之女，知书识礼，温婉娴淑。”萧蕙拉着郑婉儿的手，声音低柔：“这后宫女子哪个可以比的过您，可是您看您现在，和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明明该春风得意的人是您啊。可是现在的皇后却抢了您的一切，就像当年的太子妃一样，您当年……”萧蕙不在说下去，低声笑了起来。
郑婉儿却宛如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白着脸甩开了萧蕙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大胆，你就不怕我将这番话告诉陛下。出言不逊，挑拨离间，你就不怕吗。”
萧蕙一笑，眼中闪过不屑，她拂了拂自己的袖边，丝毫不在意郑婉儿的话：“娘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最好，更何况，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对您心存芥蒂，可是我却能帮助娘娘。娘娘以为如何呢？”
郑婉儿眼神闪烁，死死的咬着下唇，这么多年来，楚安远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无论干什么都显得那么可笑，她早就受够那种谁都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日子了，她受够了，可是和萧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半晌，郑婉儿死死的盯着萧蕙：“你能保证吗？”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尖尖的指甲陷进了柔嫩的手心中。
萧蕙不置可否的一笑。
与虎谋皮究竟是人杀虎还是虎吃人，不过就是搏命而已，愿赌服输，无论最终是什么结果，不过都是自己所选择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在苏攸莞离开了之后，武王楚安扬就来到了楚安远的宫里。
兄弟俩七年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写什么。
楚安远病了一场，脸色苍白而又憔悴，时不时的低声咳一声。
楚安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楚安远，记忆里那个一直很强势的皇兄突然间变得这么虚弱，楚安扬一时也拿不出以前那种争锋相对的态度。他以前很看不惯楚安远那种一切都在掌握中，无论做什么都很强势的样子。每次一看到楚安远那种样子，他总是忍不住要跟楚安远做对。
可是现在突然间看到楚安远这副样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在同楚安远呛声。我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这也太不爷们儿了，楚安扬想着。
“那啥，你好好养病，朝中有本王看着。”楚安扬别别扭扭的说了这一句，突然有点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朝中他看着，不是很明显的让楚安远当成图谋不轨，所谋甚大吗。
楚安远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朝中有你看着，朕自然很放心。”楚安远有点意外，没想到竟然还能再听到楚安扬别别扭扭的关心，他自动忽略了这几日他经手处理的政务。
“这是我从荆州得到的消息，”楚安扬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楚安远，这也是楚安扬今日前来的目的。“本王当日和苏攸裴去荆州平乱，除了武陵郡郡守鱼肉百姓，最终逼反了灾民的事儿之外什么也查不到，只能先和苏攸裴回来，但是本王留了人在荆州继续暗中查着，这是传过来的消息。”
楚安远拆开了信封，迎面扑来的血腥味让楚安远一皱眉头，这些信竟然都是用血写的！
“这是当初□□刚发生时，柳县县令写的。”楚安扬在旁边解释着：“当初荆州官员克扣赈灾物资，柳县县令一怒之下便写下这封血书想要上告，柳县县令同太傅乃是旧交，不知怎么这消息竟然走漏，这封血状成了送命之物。柳县县令一向爱民如子，为民请命又惨遭杀害，柳县是武陵郡辖下，百姓便去郡守府想要一个交代，但是没想到武陵郡郡守竟然派人杀了那些前去请命的人，荆州灾民就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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